皇子妃

第146章 拖后腿(2)

    
    皇帝笑眯眯的,赞道:“贵妃此言,堪为女子表率,作为母亲,若太宠溺孩子,必然带来祸害。朕以为,左师触龙那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天下父母都该铭记于心。”
    众臣山呼“圣明”,这一场除夕宴,到此可谓是尽皆欢喜。
    焰火过后,众人开始陆续离宫,由于中宫空悬,皇帝在这样的大日子里,不能去妃嫔住处,便回乾明宫休息。
    回恭王府的马车上,外面时不时就传来一阵鞭炮声,是百姓除旧迎新的企望。荣欢已经在父亲怀中沉沉睡去,长玦轻轻捂着她的耳朵,生怕忽然来一声巨响吓醒孩子。
    岚意有着身孕不方便照顾,只能在一旁把一件带绒的披风搭在荣欢身上,然后对卫长玦道:“想过四皇弟会想法子再回到父皇面前,却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做到了。”
    卫长玦却不在乎,“一码事归一码事,立储这方面,他仍然翻不出水花。”
    岚意道:“父皇的性子,越发捉摸不透,除却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事,还真没有什么办法一步登天。”
    “父皇毕竟是明君。”卫长玦笑了笑,这一点上,他还是佩服自己的父亲,“都说兴嘉年间不如平嘉那会儿殷实,却不想想外面的情况也不一样。平嘉时期北胡休战南国上供,是最最鼎盛的,但是盛极必衰,是万古不变之理,到了如今,百姓还能够安居乐业,不必受战乱侵扰,父皇厥功甚伟。”
    岚意则笑,“从前没听你这么说,现在才知道,你对父皇,还是很崇敬的。”
    “当然崇敬。越涉足朝政,越明白这天下多难治理,就连所谓的无为而治,也要上位者有一定的本事,才能做到。”卫长玦用另一只手揽妻子在怀,轻轻说,“父皇盯着每个人呢,很多时候,做好自己的本分,他看得到,会记在心里的。他也绝对不会把江山交到一个不中用的人手里——他害怕史书笔墨,将他记成识人不明的昏君。”
    岚意点点头,“所以过分的争斗,过分地踩低他人抬高自己,只是舍本逐末。”
    卫长玦亲了亲她的额头,忽然说起另一个话题,“是啊。岚意,新的一年来了,咱们往白头偕老,又多走了一步。”
    岚意靠在他怀里,眼里都是荣欢安然的睡颜,耳中听见夫君的心跳声,轻轻一笑,“这么一年一年地过下去,确实就要白头偕老了。”
    除夕夜,许多夫妻都像恭王府里这对儿一样,在家中相拥而眠,期望着未来每一天,都比今天更好。
    而煜王府里,慕禾笙等卫长泽睡着后,从床上悄然起来,喊来冬芝,说了几句话。
    冬芝像是不能接受,苦苦哀求道:“小姐您这是何必呢?现在这日子,不挺好了吗?为什么还要折腾?”
    慕禾笙的一张脸,冷冷的,再也找不到从前憨然的影子,“这是折腾吗?冬芝,你告诉我,你还记不记那一巴掌。”
    冬芝的语气就弱了,“记得的,小姐,奴婢记得的,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
    “过去再久,心头上的那道疤,也好不了。”慕禾笙漠然地说,“从那天起,我就想,我要看着他倒下,我要看着他一无所有。”
    冬芝带着几分哭腔,“您这不是折磨殿下,您是连同自己一起折磨啊,先前裴庶妃和铃姑娘的事后,您问奴婢这样折腾,究竟得到了什么,奴婢全记着呢,您根本就不喜欢害人,也不喜欢家宅不宁,别再和自己过不去了,好么?”
    慕禾笙摇摇头,魔怔了一般,拉住冬芝的手腕,“你必须要帮我,现在就去安排这件事,最后一次,如果这次做得好,往后咱们,再也不必出手了。”
    冬芝哭丧着一张脸,发现自己说了那么多,对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一点儿。而她到底是慕家的奴婢,拗不过自家小姐,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一咬牙一跺脚,按照慕禾笙所说去办事了。
    黑夜的掩饰下,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在悄然进行着,大多数人都沉浸在美梦里,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未来,将会是什么。
    第二天,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雪,只有被窝里是顶温暖的的地方。岚意还在睡梦中,就听见小彦子在外面喊“殿下”,卫长玦起身披了件衣裳,说自己出去看看。
    不一会儿,他裹挟着一阵寒气进来,岚意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卫长玦低声说:“煜王府出事了。”
    “煜王府”三个字入耳,岚意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过来,“禾笙?是禾笙出事了吗?”
    卫长玦摇摇头,“和四弟妹不相干,但她必然也要担责——煜王府后宅跑出来一个疯婆娘,在大街上嚷嚷着自己是煜王的侍妾,却被迫害至此,要求天家还她一个公道。”
    岚意茫然地问:“听这样的话,有条有理的,不像是个疯婆子。”
    “这些话是不像,可接下来她就嘻嘻哈哈,说自己不仅是煜王的妻子,还是天上的王母娘娘,更言道天家待她不公,贵妃娘娘把她这个王母娘娘的转世派到煜王殿下身边,却被煜王府里的女人联手害成这般模样。种种述说,实在骇人听闻。”
    岚意看了一会儿夫君,问着了一个关键,“所以她到底是不是煜王府的人,大年初一闹出这种事,想来很快就有人去查看了。”
    “衙门的人如今也在过年呢,总是会比平常慢一些。”卫长玦道:“但她真的是煜王府的人,你还记得之前被你二妹妹害了那个侍妾吗?”
    岚意恍然,“铃姑娘。”
    “对,就是她。”卫长玦道,“本来一个足不出门的妾室,不一定会有人认出来,但坏就坏在,先前四皇弟为了拉拢人心,请了那么多人去他府上,这个铃姑娘,在很多人面前露过脸,今日街上人来人往,不少达官显贵,难免会有当日赴宴的人。如今天家逼疯良家女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这果然是一桩大事,岚意震了震,问:“那父皇知道了吗?”
    “这会儿还不知道,但不过半个时辰,必然会传进去,我得准备一下,或许随时要入宫。”
    岚意赶紧要下地帮她收拾,卫长玦按住她的肩膀,温和地道:“铃姑娘怎么样,煜王府怎么样,都和咱们没关系,你有着身子,好好休息,我待会儿进宫也不会呆太久,最多是和皇兄皇弟们一起被骂一顿,但真正的怒火,也不会冲着我来。”
    正如长玦预测的那样,宫里面皇帝得知刚开年就闹出这种丢人的事,直接把所有儿子都宣到乾明宫训话。
    自然这铃姑娘确实是煜王府的侍妾,也确实是经历了那件事后,就有些神神道道,后来瑛贵妃把裴妙晴放了出来,就更加惹得她呼天喊地,实在是不得已,卫长泽只能听了慕禾笙的建议,把铃姑娘给关了起来。不曾想越关越有毛病,今天早上侍卫换班时,还被她给偷跑出去,才酿出之后的祸事。
    卫长泽这次可谓是栽在了女人身上,全程臊眉耷眼,不敢与皇帝对视。皇帝则把桌子拍得震天响,连刘公公都吓坏了,劝着“皇上仔细身体,仔细手疼”。
    “好哇,昨天那些焰火,就是哄朕开心是吧?朕什么年纪了,需要你们哄?还不如多多收敛一下,至少能让朕过个好年。”
    皇帝的怒斥,是冲着所有人去的,“今天闹出来这样的事,是特地想让京城的百姓看看天家的笑话,大年初一,给他们送个乐子?你们一个个的,都长到这个岁数了,却没有一个人能让朕省心!”
    卫长歧是大哥,好事倒是碰不上,碰到这样的糟烂事,他必须得头一个站出来表个态。此刻便躬身拱手,战战兢兢地道:“是儿臣,儿臣的过错,请父皇别气坏了身体。”
    皇帝冷然道:“煜王府的事,你能有什么错?”
    卫长歧低着头,嗫嚅两下也不知道该怎么答,其他人更不知道该怎么活络气氛,还是卫长泽受不了这折磨,主动站出来请罪。
    “是煜王府的事,拖累众位皇兄皇弟跟着受罪,请父皇降罪于儿臣吧。”
    皇帝很失望,昨天的那份儿用心,本来还能在他心里打个转转,没想到卫长泽今天就给他上演了这么一出“惊喜”,若不是瑛贵妃的儿子,这会儿削爵是跑不脱了。
    “‘降罪’两个字,说起来简单,可要外人怎么看待你们,怎么看待朕?”皇帝问,当然他并不是要答案,直接就往下续,“你身边的女人,不论多少,都该善待,方能显露出天家气度。如今这疯妇却直接闹到了大街上,可见你的后宅,已经乌烟瘴气到什么地步!实在太让朕失望!”
    卫长泽发现自打自己走上夺嫡的那条路,就事事不顺,那么多女人心带怨念挨过了这么多年,也没闹出什么大毛病,竟然偏冒出一个在这个时候扯他的后腿,或许就是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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