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妃

第174章 选侧妃(3)

    
    刘公公看出他眉眼间的焦急,心下了然,言道:“奴才带完了话,这就该离了,明儿一早殿下去乾明宫谢恩罢。殿下也请早些回府布置,新人过门,可有的忙呢。”
    长玦应了声,看着刘公公离开后,把户部的事几句话交代完,抬步就走。
    小彦子也晓得主子的焦灼,催着车夫把马车赶快些。
    恭王府的马车快速地行驶过大街小巷,把一颗心疼而又焦急的心,往岚意身边带。
    家中还是那么宁静,长玦离开时是什么样,回来是就还是什么样,但是下人们看向他的眼神,略微有些变化,仿佛都在猜测畏妻如虎的殿下,会如何去面对恭王妃。
    到得主屋外面,长玦先就皱了皱眉,看着守在门前的彤姑娘,问:“你怎么在这里?”
    彤姑娘也很惶恐,这么多年,她已经看淡了,就当自己守着活寡,从不到殿下和王妃面前现眼,而岚意也从不找她的麻烦,别说做规矩了,就是请安都给免了,本来想对于奴婢们来说,已经是极滋润的日子,可是这一次,她被拎到了众人前。
    她低着头,上前一步,蚊子哼哼似的道:“王妃让妾身过来的,但一时没有精神气儿招呼妾身,妾身便主动退了出来,凝芙姑娘也很歉意,给妾身拿了不少精致物什,又端茶有送水,让妾身在这里等一等,说殿下可能不多时就回来了,妾身便可以和殿下一同进去见王妃。”
    长玦有一肚子话要和岚意说,巴不得没有外人在场,奈何他一定会给岚意面子,且知道彤姑娘一贯老实,如今也是无辜,便开口道:“好,你跟着我一起进去。”
    彤姑娘松了口气,跟在长玦的身后,小步走进。
    屋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儿,便是开窗都散不去。
    岚意临近生产,越发不舒坦,脸色也不大好,只是太医也讲过,她之前安胎药喝得太多,都说是药三分毒,再喝下去并不是什么好事,不如每日里吃些药膳补养身体即可,因此她如今吃的东西,难免会带些苦涩的味道,日久天长,就这样积在了房中。
    不过长玦已经习惯了,有时候还陪着她一起吃,此刻走到岚意身边,看到凝芙点了点头,就知道她吩咐过若殿下回来了要把她叫醒,便亲自去唤,“岚意,岚意,我回来了。”
    才两声,睡得很轻的人就行了,她看着夫君,忽然笑了笑,吃力地要撑着坐起来,长玦和凝芙两个人,搀扶的搀扶,送靠垫的送靠垫,配合得天衣无缝。
    彤姑娘在旁边看着,心里微微酸涩,想着殿下做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才能如此浑然天成?
    紧接着长玦回过身去,倒了杯白水送到岚意面前,岚意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这才开口道:“舒氏要过门的事,你知道了吧?”
    长玦点点头,说:“其实我……”
    岚意赶紧打断他的话,“你同我要说的,且往后搁一搁,实在是舒氏将将过门,有件事,不得不提起来了。”
    长玦已经明白,“你是说彤姑娘?”
    “嗯。”岚意颔首,微笑着看向这个侍妾,“彤姑娘是很老实的人,这么多年,没给我添一点乱子,但是她受了多少苦,忍了多少寂寥,你未必知道,我是做女人的,我却知道。她如今在这恭王府里,也算是有资历,忽然来了一个新人,压过她那么多,我心疼她。”
    一席话说得彤姑娘热泪盈眶,就差捧着心肝儿说岚意是她知己。
    不受宠,没有子嗣,其实都也罢了,真正让人难受的,是她影子似的活着,人人都知道有她这么个人,什么也不缺,却除了贴身婢女,没有任何人肯把她所思所想放在心上。
    其实她也懂,岚意不一定真的十分看重她,但作为主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不容易的不是吗?
    “王妃,妾身,妾身何德何能,可以得您这样的体贴?其实妾身不在意,真的不在意。”她福下身去,头垂得低低的。
    岚意听出哭腔,心中很有些怜惜,抬了抬手道:“你起来,今天咱们说话,是一家子关上门说掏心窝子的话,不要计较什么礼数。我知道你老实,但老实人往往容易被欺负,如果来了新人,处处越过你给你脸色看,那别说你了,我也会寒心。”
    彤姑娘咬了咬嘴唇,终究忍住没有再度屈膝,只说:“王妃和殿下怎么安排妾身,妾身都接受。”
    岚意欣慰地道:“好,那我先问问你,你愿意出府吗?我会想法子给你换个身份,找个好人家,对方或许不是什么年纪相仿的男人,或许是死了妻子想要续弦,但由我和殿下看着,你们好好过日子,是可以的。”
    彤姑娘低着头,心里其实早就想好了,只不过半晌才道:“王妃,妾身不想走,您别赶妾身离开恭王府。”
    岚意微微颔首,这也在意料之中,“好,你不想走,我绝不会为难你,但是你要知道,往后的日子是好是坏,谁也说不准,你能不能保持着本心,我和殿下能不能保持着本心,这些都说不准,但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好好走下去,行吗?”
    彤姑娘使劲点点头,“妾身可以,妾身不是没想过孤独终老,但与其再嫁人、再去适应一个陌生人,妾身还不如留在这里,虽然孤独,但至少……吃穿不愁。”
    “这话倒是很实在。”岚意笑着,终于看向长玦,“既如此,我就替彤姑娘向殿下讨一个恩典吧,彤姑娘打从跟了您起,几乎没有任何不妥当之处,眼下新人要过门,旧人的心也要暖一暖,给她一个庶妃之位,如何?”
    恭王府原本是京中最清净的皇子府,本来有两个侍妾,都因身份低微而对岚意造不成任何影响,眼下忽然又是侧妃又是庶妃,长玦觉得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咙里,堵得他什么都不想说。
    他定定地望着岚意,岚意也定定地望着他,末了是重复地问了句,“殿下,如何?”
    长玦去牵她的手,岚意任由他牵,夫妻俩就这样相望着又沉默一会儿,长玦终于道:“后宅的事,都听你的,到时候我在父皇面前提一声就行了。”
    庶妃没有侧妃那么尊贵,不需要明旨或天子口谕,长玦这么讲,就是把事情定了下来,彤姑娘再傻也明白过来,忙跪下谢恩,“妾身多谢殿下,多谢王妃!”
    长玦摆摆手,“你谢王妃就是,后宅的事,我几乎从不过问,王妃对你的照顾,都是她由心而发,你要放在心上,不可忘记,更不能忘记自己是为何能成为庶妃,老实本分是你一贯的好处,不能丢了。”
    彤姑娘姓“陈”,打从这刻起,人人就要称他一句“陈庶妃”,如此也算是熬出了头,往后接济家里人、在府中行走,都方便多了。
    她把头磕在地上,颇激动地说:“对王妃的尊重,和妾身自个儿的好处,妾身都会铭记在心。”
    长玦“嗯”了声,“先回去吧,和屋里人都说一说,叫厨房多加几个菜,庆贺庆贺也是可以的。”
    陈庶妃应着,岚意还补了句,“你住的地方,到时候也要换一换,找个更大的地方,再添些摆放,总归要有些派头。只是委屈你,要等我生产过后再来安排。”
    “王妃请别挂怀这种小事,妾身就算不搬,也已经很满足了。”陈庶妃忙说:“妾身只愿王妃生产顺顺当当,为恭王府诞下小世子,至于妾身住在哪,不要紧。”
    如此说了两句,陈庶妃也是有眼色的人,告退离去了,出去后自然是另一种高兴,走路都带风。
    然而主屋里,气氛渐渐低落下去,凝芙悄悄地退了出去,和蕊花一起守着门,不敢出一声大气儿。
    岚意不说话,只是看着长玦,长玦也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先开了口,“我之前,真的不知道。”
    岚意却忽然冲他伸手,“长玦,我受委屈了,你不抱下我么?”
    长玦惊了下,下一刻却立刻将她揽在怀里,这是肢体上的习惯,都不需要过脑子,且动作里还带着小心翼翼,生怕碰着了妻子的肚子或让她不舒服。
    岚意在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男人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脏,吸了吸鼻子,道:“父皇摆明了要让长福宫和咱们,都不痛快。”
    长玦只问:“你哭了?”
    岚意摇摇头,“鼻子酸酸的而已,你也甭想着看我的脸,总之这样抱着,就挺好。”
    长玦叹气,“我总是在做对不住你的事。”
    岚意软软地道:“你回来之前,我觉得难受极了,甚至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思,要不断地去争去抢,而且也不明白,为什么男人就可以娶好多好多人,女人就要在家里生儿育女,还要和其他女人和睦相处。”
    长玦苦笑,“我也不明白,老实说,府里来再多女人,于我而言,都和空气一样没什么分别,我守着你,还有那么多朝廷上的事要处理,哪还有什么心思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岚意用脑袋瓜抵着他,轻声说:“我还没讲完呢。我刚才想说,可是看到你之后,我就想明白了很多事。这个侧妃之位,早晚会有人来坐,恭王府久不纳妾已经是异类,若咱们再推拒,不合情不合理。我不想为难你,或为难即将进府的舒侧妃,更不想为难你其他女人,我能做的,就是自个儿活得高兴些,然后让你的女人们也能活得高兴些。”
    长玦心疼坏了,“瞧瞧你,委屈极了,等你生产过后,我带着你在京城里好好地玩上几圈,好不好?”
    “好。”岚意应声,又说,“那舒侧妃呢?陈庶妃你已经冷落了那么些年,她也就是好脾气,娘家还不中用,才没和你闹。这舒侧妃说起来是御赐的姻缘,又有娘家支撑着,你总不能冷落着她。”
    长玦愣了一会儿,才道:“我不想见她。”
    “孩子气了不是。”岚意拉了拉他的袖子,“她什么也没做错,更是待字闺中从不抛头露面的好闺女,你这么嫌她,是生生把好人的心伤坏了。你知道我多善妒,多怕你变了心,可我更怕白白把个无辜的姑娘逼上绝路。”
    长玦堵着那口气,又上来了,他没做声,岚意也知道他不想说话,停了一会儿,才道:“这话啊,我也只和你说一遍,免得次次说,次次都要被自个儿假装出来的大度给难受到——长玦,你与舒侧妃的事,我不再管,到时候你去她那儿,宠着她,都可以,我都不管。只要你顾念着我,我也晓得,就够了。”
    长玦苦笑,使劲捏了下她的脸蛋,“能想通是个好事,可你这副模样,倒是像在把我往外推,我可受不了了。”
    岚意得意洋洋地一笑,仿佛把先前的抑郁都丢掉了,“从来都是妻妾把夫君往自己房中拉,我就不一样,我剑走偏锋,说不定因此你会很放不下我。”
    长玦气道:“那我还是乐意你把我往屋里拉,岚意,就咱们先前经历了那么多事,你觉着,还会有什么人或什么事,能让我放不下你吗?”
    夫妻俩说了会儿话,就隐隐有笑声传出来,凝芙在门外松了口气,蕊花就小声笑她,“你看我说的有没有错?殿下对王妃之心不变,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凝芙噘了噘嘴,“可到头来还不是王妃在妥协。”
    “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就是皇后娘娘当年,和皇上顶着气,也从不会抗旨啊。”蕊花感慨,“娘娘是那么骄傲的人,再怎么不高兴,也要帮着皇上选秀,扩充后宫,这就是女人逃不掉的命。”
    这种事不能多想,想多了,不过是和自己过不去,一切都商量好,夫妻俩的想法一致,已经是面临新问题时最好的处理方法了。
    只是岚意也万万没料到,新人过门这一天,竟然正巧赶上她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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