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羽朝楼下一看,只见数名穿着蓝衣的人后面跟着诸多着白裳的人,个个脸色冷峻,腰间佩剑。
神医门!
而为首的,是一名老者,白发苍苍,脸上皱纹很多,已很苍老,此刻脸上满是着急。
“白傲。”令羽倒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白傲居然出神医门了。
白傲已到了令羽跟前,他看都不看令羽,应该说是没时间看,直接要推门进去。
“哎,你是谁啊,里面有产妇,不能随便进的!”稳婆不高兴了,立刻要拦。
所有弟子“唰”的抽出剑,长剑上泛着冷光,稳婆立刻噤声。
令羽暗自皱眉:“白前辈,虽说您是白子衿的外祖父,但这样擅闯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你懂什么,滚!”白傲大吼一声,令羽这才发现,白傲的眼眶竟然有些发红。
令羽呆住了,他又看了看这个阵仗,防备的同时,心里生出疑惑。
白傲为何会带这么多人下神医门?
房内,脱力的白子衿躺在床、上,头发已经shi透,脸色煞白,她看着对她贺喜的稳婆,牵强的扯起笑,虚弱的开口:“孩子,给我看看孩子。”
“哦哦,夫人请看。”稳婆立刻将刚包好的孩子抱过来。
早产儿很小,也很丑,整个人都皱皱巴巴的。
白子衿却像得到了最好的礼物一般,眼角微润,笑却愈发温柔,她用力的抬起手想去抚、摸孩子:“宝宝……”
“砰!”门被推开。
稳婆一惊,下意识将孩子抱好。
白子衿用力抬起的手没碰到孩子,无力的落空垂下。
孩子……
她逐渐失神的双眼里满是不甘,可她再也没力气抬手了,因为她的意识在一点一点溃散,生机亦在一点一点消亡。
他生,她亡……
“你是谁啊,啊!”稳婆惊叫。
白傲却不顾她们的惊叫,他走到床边,看着双眼开始空洞的白子衿,整个人都在颤抖,声音哽咽在喉咙里:“善善,善善,外公的善善,是外公来晚了,是外公来晚了。”
“外,外公。”白子衿对白傲扬起笑容,“我的孩子,很,很……”
“不,外公一定要救你!外公一定可以救你的!”白傲突然大声一吼,不知从怀里取出了什么药塞进白子衿嘴里,然后抱起白子衿就要往外走。
药入口即化,白子衿刹那便感觉到自己正在退败的生机停住了。
“白前辈,您要带她去哪里?”令羽立刻挡住,他本就对神医门有些防备,此刻怎么能让白傲带走白子衿。
令羽不卑不亢的开口:“前辈,凤惊冥已经复活了,就在附近,您不能带走他的王妃。”
这是他和白子衿对外的说法,要帮凤惊冥洗脱阎王这个名头。
“不能?”白傲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本来尚慈祥的他,突然生出一股强大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的后退。
“你睁大眼睛给我看看,我好好的善善,被他害成什么样子了?既然他这个做夫君的护不好善善,我来护!今天,我就要带善善回家,我看谁敢拦我!”
令羽不语,白子衿这些日子的确过得不太好。
可白子衿就是凤惊冥的命,他绝不能让白傲带走白子衿!
“前辈,恕不能从命。”令羽摇晃着扇子,带上了风sao的笑,但那笑下,隐藏的是什么没人知道。
蓝衣弟子上前,直接动起手来。
神医门――人狠话不多!
“都给我出来打人了,看什么看!”令羽一个后空翻,同时喊自己的属下。
白衣弟子们纷纷拔剑,小小的客栈里,刀光剑影,不少桌椅都成了牺牲品。
小二和稳婆们蹲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白傲抱着白子衿出了客栈,此刻外面已经全然亮了,阳光让白子衿双目微微有了一点神绪,她扯了扯白傲的衣袖,虚弱的开口:“外公,我,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白傲虽然吊住了她的命,但她自己清楚,这坚持不了多久的。
到时,她还是会生机耗尽,撒手而去。
与其回去浪费神医门的药,不如,不如让她体面的做个最后的告别。
“善善!”白傲心痛的呵斥,“外公当初同意你生下孩子已是最后的退让,现在你已经这个样子了,还要去见他?你不要命了吗!”
“外公。”白子衿煞白的小脸,勾起虚弱的笑,她的声音已若游丝,“我,我自知自己的命运,就,就是想见他一面。”
白子衿灰敗星眸里满是渴望,她想见他,很想很想,从来没有现在这么想过。
那个,那个邪、魅傲娇的男人,那个明明那么恶劣,却令她倾心付命的男人,那个有着一双令她着迷的桃花眼的男人。
他,是她的劫。
“外公,求,求……求你。”
她的哀求,让白傲心如刀割,最终他混浊的双眼缓缓闭上,艰难的答应:“好。”
得到应允,白子衿指了一个方向,笑了,如同一朵要凋零的花,绽放出最后的璀璨。
白傲抱着白子衿,脚如疾风,后面部分蓝衣弟子跟上。
那里已经没有凤惊冥二人了,由于天亮,他们已经打到了树林深处,只能沿着痕迹找他们。
途中,白傲不停给白子衿喂药丸,还点了她几个穴位,但白子衿的气息依旧赢弱。
“他到底去了何处?!”到后面,白傲忍不住咆哮。
他抱着善善追了这么久,都没看到人,凤惊冥是失踪了吗!
弟子安慰:“门主,看痕迹应该就在不远处了,也听到声音了。”
白子衿无神的目光一直往前看,这里的痕迹果然都是刚留下不久的,还有不少鲜血。
妖孽会不会受伤了……
想法刚出,他们便看到了凤惊冥和黑衣人,二人出手甚狠,两人都受了伤,凤惊冥嘴角挂着血丝,但黑衣人更狼狈些,一只手臂都被打残。
事到如今,黑衣人依旧顶着白月容的样子,但眼神却是冷如蛇蝎。
白子衿看到凤惊冥嘴角的血,心一窒,她慌乱的抓紧白傲的衣裳:“外公,帮,帮他。”
“善善乖,善善你别说话了,外公会帮他的,不会让他死的。”白傲说着,吩咐后面的蓝衣弟子,“来个人抱住小小姐。”
一女弟子上前接住白子衿。
白傲脸上所有的慈祥褪去,变成冰冷之色,亦有杀意,他胸口有血迹,那是抱白子衿刚才染上去的,这使得一身白衣似老仙的老者,像被拉下了人间一般。
白傲什么话都不说,他直接凝聚起雄厚的内力,在二人大战时直接出手,朝黑衣人一掌打去!
神医门――人狠话不多!
黑衣人躲开了他的一掌,却被凤惊冥的一剑刺中,血溅得漫天飞舞。
“白傲,你这不遵命的老不死居然敢对本座出手!你可别忘了,你们曾经的誓言。”黑衣人呸了一口血水,退到了很远处,声音阴森。
白傲站在半空中,白衣被簌簌吹拂,他冷冷的看着黑衣人,苍老的声音带着冷怒:“那又如何?谁伤我孙女,我便灭了他全族!你也不例外!”
“所以,你是情愿违背誓言,与本座同归于尽,也要护着这个杂血?”
风太大了,白子衿隐隐约约听不清楚他们的话,但白子衿却听出了一点,外公似乎曾经对这个人有什么诺言。
而一旦违背,下场便会生不如死。
“凤惊冥,我来对付他,善善在下面,她有话要对你说。”白傲不再回答黑衣人的话,看了凤惊冥一眼,不知该怒该喜。
凤惊冥在白傲出现的时候,就是微愣,闻言倏的朝底下看去,然后桃花眼一缩!
“媳妇!”
白子衿被放在一个较为平坦的地上,背靠着树,她头发很乱,脸色煞白,星眸再也没有平时的灵动,哪怕她带着笑,可依旧让凤惊冥惊恐。
这样的她,就仿佛一朵要凋零的花,生机不再,他再也挽留不住。
“媳妇,你,你怎么了……”凤惊冥整个人都在颤栗,他跪在旁边,双手想去抱白子衿,可却不停颤抖,邪、魅的俊容颜色尽失,魅惑的声线也是发颤的。
他就在旁边,似一个无助的小孩子一般,不知该怎么办,只有惊恐。
“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白子衿在看到凤惊冥的刹那,原本无神的双目立刻恢复神采,唇、瓣轻启,不答反问:“妖孽,你,你受伤了,痛不痛?”
凤惊冥穿的一身黑衣,看不出血迹,可在他靠近白子衿的刹那,白子衿便闻到了呛人的血腥味。
爱一个人到骨子里约莫如此,身死之际,关切的依旧是你。
“不痛,不痛。”凤惊冥声音发颤,他猛的看向站成一排的蓝衣弟子,桃花眼里覆盖起无尽戾气,冷哑质问,“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从不害怕任何威胁的蓝衣弟子们,此刻竟是不约而同,齐齐一颤。
地上跪着的男子,仿佛会瞬间暴起取他们的命,那是如同鬼神一般的阴戾残暴,有着嗜血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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