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化心血石不是什么难事,惜瑶便听了话去休息。
好在回来之后的炼药过程一切顺利,也许是梓归和末炎的关系确实少见的亲近,梓归对鬼界的事情确实不同往常的上心,毕竟放在任何一界,炼药这种有损元气的事情少有人干,况且梓归刚帮了惜瑶取了心血石,便连休息都没有休息,便同末炎一同炼药。
惜瑶这一觉睡的极为踏实,她是相信末炎的,加上西海一行几天几夜没合眼,到了鬼界确实累的不行。
醒来后,已是两日后,末炎给她备了药,鬼侍就在一旁陪侍,提醒她把药吃了,又吩咐准备了好些吃食,她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蹭着她的鞋子,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只白狐狸。
也就是风无恙。
狐狸喜欢吃什么来着……惜瑶想了想,让厨房准备杀只鸡给风无恙端过来。
鬼侍接了吩咐,马上去办,惜瑶还未吃完,一只血淋淋的鸡便被呈上来,惜瑶放在风无恙的面前,眼神示意他,吃吧吃吧应该饿了吧。
那只白狐狸想死的心都有了。
它一跃跳上了惜瑶的桌子上,对着惜瑶的吃食嗅了嗅,张开了嘴。
摆明了要惜瑶喂它。
想得美。
惜瑶只是从盘子里各挑了些吃食,放在小盘子里,让鬼侍喂它,自己吃过饭之后,便急忙去找父帝。
也不知道父帝的毒解了没有。
恰巧,去父帝深宫的路上,在后花园的亭子里,梓归和末羽正在也在去深宫的路上,一路闲谈,惜瑶便悄悄跟在他们身后。
“梓归,那日你晋升上仙,我还没来得及当面恭喜你。”
“无妨,你的心意到了,看见那坛酒我便明白。”
“哦?我以为你真会信了那酒叫什么……玉露桃花酒……”
“我们埋了几百年的酒,我哪里会忘,我兄弟二人的约定便如同那坛酒,越久越醇。”
“说起这酒,还当真要感谢你,处处护着我妹妹惜瑶,她年少不懂事,怕是在九重天惹了不少乱吧?”
末炎说这话的时候带了一番别的意味,只是梓归并未知晓。
“阿瑶甚是讨喜,我父君很是喜欢,至于惹乱,还好,至少我还能处理的过来。”
这话不痛不痒,说起来也让人摸不着心思,末炎倒有些失望。
“梓归啊,你当真是对着六界的女人,都没一点心思?”
“修道为上,不考虑情爱之事。”
“君上说的没错,你啊,还真是块木头。”
说着,两人都笑了。
眼见着梓归和末炎谈笑,惜瑶加快了步伐赶上去,突然一出现让末炎有些惊讶,梓归面上也有些惊讶。
“你们说什么好玩的呢?莫不和我说说?”
末炎憨憨的笑一笑。
“没什么没什么,父帝醒了,嚷嚷着要见你呢,还不快去。”
惜瑶听见父帝醒了自是十分欣喜,又听见父帝要见她,更是一溜烟的就跑向父帝的寝宫。
深宫里,璋择正吃着药,眉头皱着,怕是因为药太苦。
惜瑶进去的时候,看见父帝吃药的样子,鼻头算了好些,想着父帝怕苦,便掏出刚刚在自己寝宫准备的蜜饯,在喝完药的父帝嘴里,硬塞了一个蜜饯,得了蜜饯又见了闺女的璋择自是笑的眼睛都笑成了一道缝儿。
“阿瑶啊,我听末炎说了,为了给爹解毒,辛苦你了。”
“父帝这是什么话,这是女儿该做的,况且那龙妖乱杀无辜,早就该诛!”
“这次取心血石,自是梓归帮了你大忙,还有那妖界的三皇子,必当好好相待,快些痊愈后携礼送回妖界。”
“阿瑶知道。”
璋择笑着笑着,眸中竟开始有了泪花。
“阿瑶长大了,这次知道大局为重,要你哥哥坐镇鬼界,要末羽坐镇北漠,只身闯西海,有谋略有胆识,你母亲在天之灵知道了,一定很欣慰……”
“父帝……母亲看到你这样,会不开心的……”
每次提到母亲,父帝都会极为难过,这惜瑶知道,所以这几百年,她懂事之后,就再没主动提过母亲。
恰好这时,末炎带着梓归到了深宫内殿门口,在外面候着,璋择允了他们进来,自己擦了擦眼泪。
“拜见鬼帝。”
梓归虽是九重天的人,可在顾阳君上的这层关系来看,鬼帝是他长辈,礼术不能少。
“免礼,梓归仙上,这次我鬼界的事,劳你多烦心了,你辛苦了,也替我跟九重天顾阳君上道个谢。”
“父君与鬼帝是过命的交情,鬼帝不必在意。”
璋择勾唇笑了笑,只道:“人说九重天的梓归仙上清风不凡,如今来看,确实。”
此时,璋择这眼神,和九重天上顾阳君上看惜瑶简直一模一样。
末炎当然看在眼里,了然于心。
梓归行礼道:“坊间传闻,鬼帝不必太在意,只当笑话听听便好。”
“别啊,梓归,别那么谦虚。”
“就是啊,梓归,你君上也时常向我夸你呢。”
一时的赞誉都压在梓归一人头上,惜瑶一个亲女儿,被晾在一旁,越想越气。
“父帝,你忘了皇兄了!”
“没忘,没忘。”璋择哈哈大笑一阵,直说:“我们炎儿也很厉害,这次处理的很好。”
三人在殿中聊的甚欢,那只白狐狸也突然出现,乖乖的窝在惜瑶的脚边,正聊着,惜瑶想起这殿中,独独不见了末羽。
“皇兄,小羽呢?”
“小羽……是这样的,魔界不知何时得到父帝中毒的消息,趁乱在北漠做些扰民的勾当,末羽前去治理了。”
“仅仅是扰民?”
“确实可疑,但是魔界按兵不动,只是扰民事件频发,对我们也不利。”
惜瑶觉得这事不简单,她偷偷瞥一眼父帝,想着父帝是不是和她一般想的,只是父帝此时眼神都在梓归身上,哪里注意的到她。
时间久了,末炎等人以鬼帝需要休息为由,让众人退了下去,惜瑶自是留了下来。
“父帝,北漠之事,您怎么看?”
“按兵不动,但是也不能完全松懈。”
“暗箭难防。”
“阿瑶的意思是?”
“躲不过的话,我们不如派人去魔界的军营,也捣捣乱?”
璋择哭笑不得,但转念一想,确实是个好办法。
“那你觉得,派何人去,最为妥当?”
“那当然是……堂堂鬼将昭然!”
“为何?”
“昭然早便去过敌营拿过首级,有经验,这是其一;其二,昭然身份为迷,更能扰乱敌方军心‘其三,昭然带兵打仗,极为娴熟冷静,有胆有识。’”
“那便依你。”
“谢父帝!”
璋择看着高高兴兴领了命跑开的女儿,不由勾起了唇角,想起来她刚刚出生的那一年。
那一年,东去春暖之时。
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鬼帝收养的公子公主多了去了,放在六界之中,只知鬼帝又得弄瓦之喜,再无其他。
然而已经四千多岁的鬼帝璋择接过孩子的时候,眉眼只剩了两条缝儿,直到屋子里侍女安顿好夫人,来请示他,才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进了屋子。
人道鬼帝狠厉,处事更是果决有胆魄,而此时屋中的鬼帝握着夫人的手哭的鼻涕眼泪一起流,奶娘抱着孩子在一边不敢将这一幕看着,夫人早已力竭,却还是笑着摸了摸璋择的头,轻轻回握住他的手。
“夫人……我的阿音……你辛苦了……”
嗓音有些沙哑哽咽,璋择站起身,眸光威严,眼底却写尽温柔。
“就叫,惜瑶罢。”
不日,璋择为出生不久的女娃儿庆生,六界贵人来来往往,皆来庆贺。鬼界掌人生死,在这六界有底子里的威信,加上璋择虽然为人清冷,却是实在的热心,平乱治理把握得当,当是收尽了人心。
这一天,蓝白素雅的宫殿挂上了红纱,大殿之下的空地上整整齐齐摆满了宴席,稍远一点,纱幔随风微荡,流光奕奕,歌舞早准备好了,候在一旁,就等着庆礼开始。
念音夫人不便见客,只是鬼帝璋择携养子末炎亲自招待些重要的宾客,如此大喜的日子,连九重天上不问世事的顾阳君上也携子而来,西海的龙君箜桑架云飘飘落下,就连人界的散仙,有些声名的听见风声,也带了奇珍异宝而来。
末炎恭敬的站在一旁,惹了不少各界女子的目光,一袭鎏金黑衣显得沉静稳重,同养父一样,不苟言笑一般站的笔直,走近了,都能感受到冷气。末炎有个弟弟,末羽,此时正同顾阳君上的小公子梓归玩的正欢,末炎的余光瞥到两人嘻嘻哈哈跑向后花园,此时宾客愈多,末炎正分不开身,正想着,璋择低声道:“莫怕,随他们去吧,后花园防卫森严,不会出什么事。”
末炎微点了头,嘴角露出难得的笑意。
确是这两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孩子,撇下宾客和即将开始的典礼,自顾自在后花园玩起了捉迷藏,在偌大的园子里跑的筋疲力尽,正休息时,来了九重天的仙子,说是顾阳君上差她来带小公子落席。
末羽依依不舍的同他分开,圆圆的脸蛋鼓成了包子,没过多久也被哥哥带去了宴席。
庆礼上,各家的夫人小姐齐齐围了过来,看着还在摇篮里的小女娃轻笑,女娃儿给面子,不哭也不闹,如她父亲一样深蓝的双眸颇有灵气,乖乖的睁着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众人。念音虽怜惜自己的孩子,惹得如此多的夫人围观,却也不哭不闹,就任她们多瞧几眼,但不过多久,也就要乳娘抱回寝宫暖阁里,女娃被抱起来的时候小手揉着眼,显然是困倦了,众人也就散去,各回各的位子。
舞乐起奏,庆礼算是开始,各位上仙神君连同妖界灵主谈笑风生,空中幻化着各种奇景,为那霓裳舞别添了一份生趣。
舞罢酒毕,仙家妖灵纷纷相扶而去,鬼界的青檀宫漠然回复了往日的安静,只余鬼侍收拾残余。
夜要深了,璋择的目光越过大殿,无神一般飘向远处的围城。
这六界,依往日,却不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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