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武纪

    
    “都留下罢。”
    林长生低垂着的面容上忽地透出了丝森然。
    “破刀式——去！”
    林长生面容阴沉的将沉渊用力挥掷而出，那掌心的雄浑紫气顷刻间便如泉水般涌入剑体。
    “转——”
    “刺！”
    其右手轻捏剑指，凌空轻滑了个弯月。
    而后只见那快速直射而出的沉渊断剑依着弧状轨迹，携着阴寒剑气朝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山贼飞掠去。
    “糟了。”
    只见前方那拼命逃窜的黑头巾山贼轻瞥身后，脸色瞬间变得惊恐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
    刚见那飞剑还在三丈之外，下一刻便是急速逼近在他的身后。
    而后只听“铮”的一声剑吟，那布满寒霜的沉渊剑紧贴着那黑头巾山贼脖子一穿而过。
    “咦？”
    “我没事！我没...”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欣喜的神情停滞在那一刻。
    只见那被沉渊贴着脖颈穿过的山贼，本是发现自己并无任何事情，欢呼雀跃。
    下一刻却是脖颈红线一闪，瞬间血涌如柱，掉落在地的头颅眼底却是含着深深的不可思议。
    不知为何，那喷涌而出的血液却是在刹那间不知所踪，掉落在地的山贼尸体也是变得如同皮包骨一般渗人。
    “快走！快回去通报大当家！”
    “分头走！快！”
    前方逃遁着的山贼见状纷纷吓破了胆，丝毫不敢放慢脚下速度。
    “想跑？”
    村头儿处伫立着的林长生眼底那幽幽的光不断波动着，接着闭眼提气凝魂，眼神霎然间变得紫意盎然，神秘不已。
    下一刻魂识便是“刷”地笼罩在了这方圆五十里的地盘，所有山贼的行动轨迹他都了如指掌。
    林长生不断变换剑指手势，操控着沉渊。
    “哧溜——”
    一声声破空声却如同是那死神的镰刀般收割掉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铮铮——”
    在击杀第十七个山贼之后，此时的沉渊断剑却是发出了异常欢快的剑鸣，整个剑身泛起的耀眼血光若隐若现，仿佛是那吞吐血肉的恶魔一样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不要杀我..”
    只见那沉渊剑卷着足足十丈之长的嗜血暗芒，刹那间将那最后一人穿体而过。
    顷刻。
    肉眼可见其体内的滚滚猩红血浆喷涌而出，几息后便是汇聚为一道血柱尽数隐没于沉渊剑剑柄之中。
    方才他并没有操控沉渊击杀最后那名山贼！
    全是它自己意识所为！
    林长生感受到这异常的行为，脸色猛然一变，紧锁起眉头眼底开始露出了丝丝忧虑。
    “沉渊，回——”
    “回！”
    “我让你回！”
    林长生阴沉着脸，突然发现自己脑海中与这沉渊剑的一丝联系，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斩断了似得……
    “德子！我去去就回！”
    林长生面露急色的朝眼神呆滞的德子交代完后，双脚便是浮起了片片紫气，爆发四倍速朝正要脱离自己魂识范围外的沉渊极速逼去。
    只见那远处天际边的一抹血红在林长生眼底慢慢没了踪影。
    “叮！叮！叮！”
    “沉渊剑已经脱离宿主魂识范围。”
    ‘沙沙沙——’
    两腿急速穿梭于密林间的林长生闻言后面色一沉，纵身双脚轻点着数十丈之高的陡峭石壁。
    而后化作一席淡淡青影伫立在一处山坡上，双眸复杂的凝望着那沉渊剑消失的方向。
    林长生在聚宝阁拍卖会上才见到这柄残破断剑时，它便是引起了自己心底的共鸣，且随着自己剑意不断攀升突破，林长生更是发觉这柄断剑的灵性非同寻常。
    林长生猜测这次灭杀黑虎寨十八余人，很有可能是无意间解开了沉渊的某些封印，且看那沉渊剑击杀那最后一个山贼时的邪异状态，这剑很有可能有些来头。
    “随缘罢。”
    半响后林长生眼底带着不些舍，轻轻摇头叹了口气。
    转身便是越下了几十丈高的峰顶，北冥紫气不断在体内迅速流转，脚下步步生风，整个身子飒如流星般朝广水村赶去。
    ……
    广水村村口。
    林长生缓缓落地，望着凸凹不平的泥土地面上满地的血渍。
    脑海中不禁浮出了那布衣老伯惨死的模样，眼眸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咚咚咚。”
    林长生面怀感伤之色敲了敲老伯家的木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德子煞白的脸庞显露了出来。
    他面无表情两眼空洞的扫了眼林长生便落寞的转身进去了。
    “德——”
    “唉。”
    林长生刚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准备搭话，见到他这副失神落魄的模样，不由把话憋在了肚子里。
    轻轻哀叹了声，便就跟在他身后，入了屋内。
    屋内正中央停置着口黑漆漆的杉木棺材，东角棕床上盖着一块宽大的白布。
    布衣老伯的尸首便是在那块白布之下，只见那差不多在尸首脖颈之处的白布上已是一片暗红，并还在慢慢向四周扩散开来。
    林长生见状，踱步走到床旁，将盖在头部的白布轻掀了起来一角，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紧跟着扑面而来。
    林长生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如此残忍血腥的一幕，面色有些泛白。
    忍着心头微微的不适感，从系统仓库之中拿出了颗晶莹的回春丹。
    右手将其碾碎成粉末后，手指处涌出丝丝北冥紫气将其漂浮了起来。
    紧接着，林长生紧锁起眉头，用左手稍稍将那惨不忍睹的头颅扶正。
    只见其右手微微倾斜，那漂浮着手心的回春丹粉末便化作丝丝缕缕的生机绿气，缓缓洒在了脖颈分离的恐怖伤口上。
    片刻后，老伯尸体的头和脖子却是紧紧粘合在了一起，只留下了圈淡淡的环形伤痕。
    本来勾着身子瘫坐在地的德子见到这神异的一幕，黯淡无比的眼底瞬间恢复了神采。
    只见他面容激动的爬了过来，趴在床头，伸出颤抖的手指摸了摸那已经愈合的伤口，眼瞳深处渐渐浮漫出了丝希望。
    “扑通”一声，他弯下双膝沉跪在林长生跟前。
    黝黑的额头不停的重重磕碰在地，发了出令人生怜的“砰砰”声响，不一会便已是血肉模糊。
    “林...林公子。”
    “不，林大哥。”
    “德子求求你，把五叔救回来吧！”
    只见那满目悲戚的德子，眼神冀期的紧紧趴在林长生脚侧哭求道。
    “诶！德子你这是干嘛？赶快起来！”林长生急忙将其搀扶起来，眼底感伤的朝德子哀声叹道：“唉！人死岂能复生？在下不过是想让老伯安安心心，完完整整的离去罢了。”
    听到这话，德子那魁梧的身子不由猛地一颤，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气似得，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只见他僵硬的扭着过头，朝着棕床上的老伯愣愣出神。
    整个屋内霎时间变得无比寂静。
    不久后，德子微颤的呢喃声传了出来，打破了场面的沉寂。
    “俺是一个孤儿。”
    “俺就算是死，也忘不了那个冬夜！”
    只见其黝黑的脸庞上燃起了异常激动的神色，渐渐陷入了回忆。
    “那年，俺五岁。”
    “漫天都飘着大雪花，俺哆嗦的蜷缩在沛城冰冷的墙角。”
    “那种即将要冻死的感觉，俺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若不是那夜回村的五爷将俺抱回来，怕是早已经冻死了。”
    德子那激动的言语逐渐开始颤抖哽咽起来。
    林长生此刻也是心头一震，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三爷那慈祥的音容笑貌，他完全明白德子对老伯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老伯对德子来说就是天！就是山！
    只不过现在，天却塌了，山也崩了。
    “俺就是个废物。”
    “啥都不会，啥都做不好。”
    “最后连五叔都死在自己眼前。”
    “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德子声音越来越小，情绪似乎开始极度紊乱了起来。
    眼底的光愈来愈暗，咧嘴惨然一笑，一头奋力撞向床脚出凸起的尖锐铁钉。
    “德子！！”
    林长生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一抓，此刻已是来不及营救了！
    却是没料到德子竟然会般寻死，德子若是就这么没了性命，这让他有脸面面对眼前这还未入土的老伯？
    就在那闪着寒光的铁钉即将要刺入德子太阳穴之时。
    林长生腰间槐木牌青光一闪，一道魂魄仓促之间飞扑而出，紧紧勒住了德子的头颅。
    只见德子太阳穴与尖锐铁钉仅隔半寸之时，骤然停了下来。
    原来是若瑄姑娘！
    想到刚才那幕，林长生心底不由一阵心惊肉跳。
    下一刻，怒容却是爬上了林长生整个脸颊。
    “你这混蛋！”
    林长生满眼失望的朝前冲出一步，左手揪着他的衣领，一把将身材魁梧的德子提起了起来。
    见到德子眼底仍是灰色一片，丝毫没有活下去的意思。
    “啪！”
    一声清脆的轻响回荡在紧闭的屋内。
    林长生目眦欲裂的抽出右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今日若不是若瑄姑娘救了你，你可就没命了，你可知？！”
    “你若死了，如何对得起老伯对你的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
    “老伯往后谁来祭拜？”
    “若是老伯知道你今日这荒唐的做法，定会后悔当年去将你救回来！”
    “你若是个男人！就给我替老伯报仇！灭了那恶事做尽的黑虎寨！”
    林长生立眉瞪眼，咬着牙恨铁不成钢道。
    随后冷哼一声，将手中抓着的德子丢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