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临赋

第二十五章 遭遇敌袭

    
    “唰”的一声,一道红痕落到一匹棕马上。
    红绛一掌击飞骑马的还楼族小统领,伸出红袖中白皙的手,朝着马下衣衫褴褛,蓬头垢发的小子一招手,大喊道:“发什么呆,快上马!”
    少年摇了摇头,吞吞吐吐道:“不、不,你是主人,我是奴……”
    “现在,主人命令你,快上马!”红绛恼怒,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涨得通红。
    “嗯……”少年伸出手,还在犹豫,那只白嫩的小手一把握住他的手,将他拽上马背。
    与此同时,红绛一甩袖子抽打在马屁股上,一股阴风随着红袖甩出,在马屁股上割开一条几寸长的血口子,丝丝渗着黑血。
    坐下的马瞬间红了眼,拼命的朝着远处飞奔。随着肌肉的急剧运动,马屁股上那个渗着黑血的伤口被越撕越深,黑血也不断汩汩往外涌。
    “啊!”红绛身后的少年一声惊呼,显然被这匹发了狂的马惊到。
    “别瞎喊!”红绛细长的胳膊紧握马缰,回头在乱军中寻找着,一双乌灵的眼眸在眼眶中打着转儿。
    前方不时有撤退的还楼士兵挡路,红绛便一挥红袖,袖中一条条黑气如同细蛇一样“嗖”的飞出,朝着挡路的还楼士兵飞射而去,被黑气击中的  还楼士兵犹如中邪一般,瞬间倒地口吐白沫,抽搐几下没了生气。
    她眼睛里有着一股冷冷的怒意,像看牲口一样,在他们身上轻蔑的扫过一眼,便不去多看,一边骑马还不时回头在乱军中寻找着。
    终于在棕马跑出一里地时,她在乱军中找到那个骑着高头宽颚黑鬃马的卡慕,他挥着手中的杀生之刃,试图组织楼士兵结阵,来抵御那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骑兵部队。
    只不过一切都是徒劳,撤退的还楼大军被那支铁骑部队冲散了,已经显现出了溃散之势,此时再想集结力量结阵几乎不可能。
    “卡慕!”红绛满眼惊喜,挥着手冲着那人大喊。
    他在乱军中听闻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朝着那个声音张望过去,在乱军之中,他找到了那个喊他名字的人。人认清对方的一瞬间,他提在嗓子眼儿的那颗不安分的心,终于放下了。
    “圣女大人!”卡慕大喊一声,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策马朝着红绛飞驰而去。
    片刻之后,两人汇合在一起。
    “你跑到哪里去了……”红绛眼中忽闪着泪花,语气竟然在哽咽,突然“哇”地哭起来。
    “禀圣女大人,我见帝临援军直扑中军大营,便从滇云城上撤下,朝着中军大营赶,可是中军被冲散了,我不得不一路沿途寻找圣女大人。一路收拢部队组建防御攻势。”卡慕两只手覆在一起,平举在额头前,行了一个马上礼。
    “你、你快挡住他们。”红绛原本嘟着的小嘴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
    “圣女大人放心,卡慕会竭尽全力保护你——哪怕豁出命来!”卡慕注视着这个如同火焰一般灵动的少女。
    ——他和这个红衣少女虽只有几面之缘,却与她一见如故。
    初见时反感,再见时喜悦。她时而热情似火,时而乖戾如阴,又时而童真如蜜。
    仿佛有千丝万缕的牵绊将他们纠葛在一起,只是他还不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开端。
    “南武哥哥你看,是帝临国的军旗!”少年石头站在城墙上,指着远处那面猎猎飘扬地鲜红“帝”字大旗,激动的蹦了起来。
    活着的帝临士兵,凝眉远眺着远处那个在暗夜里跳动着的鲜红旌旗,一个个打湿了眼眶,泪水在沾满血渍的脸上画出一条痕迹,咧着嘴笑。
    “噌噌”几声金属摩擦声,南武将手中的缳首刀在城墙的垛口上重重揦了几下。
    “不怕死的,磨好刀!杀出城去,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南武举着手中磨好的缳首刀,怒喝一声,嗓音早已沙哑。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一瞬间,城楼上仅剩的三百多人,怒吼着,眼中燃起烈焰。
    此时的他们,不管是帝临人还是夜郎人,纷纷拿起武器磨着刃。
    在火光的照映下,南武带领三百殊死抵抗的人们冲下城楼。一群人狂奔进军马厩,匆匆翻身上马,有些人还没来得及解开缰绳,顺手拔出腰间的缳首刀砍断缰绳,策马朝着城门方向疾驰而去。
    “开门!”离着南城门还有数三十多丈,前方模糊的城门影子,在夜里只能看清轮廓,南武大喝一声。
    负责守城门的是城内的一群老兵,他们听见远处南武的声音传来,相互对视一眼,有些犹豫,毕竟这扇门外还有撤退的还楼人。
    “是小武他们。”一个满头银发,早已年逾半百的男人,脸色凝重,声音却是雄浑,“还愣着干吗?快开城门!”
    “是!”他这一嗓子,其余几人也不敢犹豫,点头答允,匆忙抬开挡在城门口的木刺桩。
    “起闸!”黑夜里,又有一人喊了一声,十几个人一起用力转着闸盘。
    “隆隆”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木质灌浆的千斤闸,缓缓在闸槽中升起。
    就在此时,南武率领三百余骑呼啸而来,几乎是头贴着闸门飞奔出城。
    “为了死去的兄弟!”南武暴喝一声,纵马提刀追着还楼人砍杀而去。
    “——杀!”身后三百余骑也跟着一声暴喝,每个人都红了眼,体内翻涌沸腾的热血让他们满面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肌肉一块块凸起紧绷,仿佛嗜血的狼群。
    “是他们,他们杀出来了!”一个慌不择路的还楼兵,脚下一绊,一个趔趄摔倒在满地的血泥泞中,他回头满脸惊恐的指着一个蓝瞳的夜郎人,惊恐出声。
    “咔”的一声脆响,还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眼前寒光一闪,一具无头的身躯再次重重地倒在地上。
    一颗头颅被一刀砍断,飞出了数米,滚到一群还楼人的脚下,他们看着这颗飞来的头颅,再也没有勇气迈开腿,愣愣地呆立在原地,浑身打着颤,脸色苍白可怖,自言自语说着,声音近乎崩溃。
    “夜魔,是夜魔……”
    “快、快跑啊!”
    只是他们来的太快,几乎是一眨眼。马蹄捡起泥泞的血水,快的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一瞬间没入人群中。待他们身体倒地时,原地已是尸横遍地,却早已不见杀人者的踪影。
    “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由远而近,飞快的迫近还楼军阵。
    ——那是死亡的脚步声。
    南武一行三百余骑,追着撤退的还楼兵一路掩杀,所过之处遍地横尸。此时的还楼兵阵再也无法抵抗,溃散一片,他们拼命的奔跑着,蜂拥着朝着四下逃窜,仿佛慢了一步就会彻底阴阳两隔。
    “快看!是援军部队。”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手中缳首刀一挥,一刀砍断一个还楼兵的胳膊,惊讶的大喊一声。
    “追上去!”南武握紧缰绳,双脚在马腹上重重一蹬,也不回头,大喊一声,声音飞快向着身后飘去。
    “酒先生!滇云城中的守军驰援过来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暴喝,青衫男子闻声回过头,只见远处零星的一群黑影飞速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一张沧桑的脸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忽地他仰天长笑一声。
    “哈哈……”
    马五闻声也是一惊,大呼着:“俺的个娘诶,这群不要命的!”
    惊呼一声过后,马五突然感觉有一股湿润飞溅到脸上,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身前的白马青衫。
    这一瞥不要紧,瞬间让他倒吸一口冷气,所见之景触目惊心,只见青衫男子的后背已经被鲜血染红一大片,一条如同细蛇一样的血涓,顺着他坐下的白马腹部流淌而下,被浸透的青衫衣角在疾驰的风中甩着血滴子。
    马五一双圆瞪的眼珠一震,指着青衫男子宽阔的脊背,结结巴巴道:“先、先生,你、你……”
    “无碍,死不了。”青衫男子语气平淡,回头冲着马五一笑,眼中竟是说不出的兴奋。
    说着他伸出手了拢了拢身前的青衫,微微蜷缩着背,显然是在强撑着。却只觉余光里一道银芒飞射而来,他忽然面色一凛。
    “快躲开!”青衫男子大喊出声,急喝领头的银枪白马,手中长剑一挥,一道冰冷的剑气直扑出去,剑气擦着那道银芒而过,没入了黑夜里。
    却还是晚了一步,一道寒芒“嗖”的穿过前方策马挥槊的霍青头部,霍青瞬间侧摔下马,栽入一地的还楼兵尸体当中。
    声音未落,头顶的夜空中数百支流矢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有敌袭!跟紧我。”看也没来得及看摔下马的霍青一眼,青衫男子勒紧手中的缰绳,领着豹骑朝着左侧还楼军阵躲避而去。
    豹骑仿佛是被线牵动着,青衫男子调转马头朝着左侧而去,身后整整齐齐的三千豹骑兵,一瞬间也跟着他调转马头,朝着左侧还楼军阵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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