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陵谱

    
    “此事太过离奇，的确不好入手，不如你们先说说方才的际遇吧，赵老大呢？”
    “逃了。”赵二木回道：“大水来时他正好醒了过来，然后趁乱挣脱束缚逃走了。”
    “逃哪了？”
    “另一条隧道，唉！你说说他何苦呢？！逃到那边就算水淹不死，姓薛的能放过他？”
    “赵老大失了心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然后呢？你们就顺着原路逃回来了？”
    “嗯。”
    “为何不往隧道中间那座石楼去呢？贫道记得那石楼地势很高，大水应该淹不上去。”
    “哼！还不是何四娘惦记你的安危，非要拉上我来给你报信。”
    “别听他胡说八道。”何四娘打断道：“我们是看水势太猛，担心给石楼柱子冲塌了，所以直接选择了往里逃。”
    “呵，还挺傲娇。”赵二木撇了撇嘴。
    “你能不能有点正事？你大哥都生死未卜了，还有心情在这当红娘呢！”
    “那有啥招？我自己的死活都没定数，操心别人有用么？再说我大哥的性子我最了解，若让他疯疯癫癫活一辈子，还不如杀了他呢，更何况还断了截胳膊。”
    “好死总不如赖活着，齐老太年已百岁，不照样在想各种办法活下去。”
    “老妖怪那可算不得赖活着。”鬼脸道士插口道：“普天下能活到她那份上的不多，得亏咱们给她宰了，不然贫道都怕成精喽。”
    “妾身倒恨她死的太快，没法报尽所有亟灵姑娘的愁怨！”
    “可以了，老妖婆先前在墓室已经被贫道折磨过一阵，方才正好由你结果了她的性命，也算是对这段恩怨有个了结，常言道“一死百了，愁怨皆消”，那李天问对贫道做了如此多的恶事，在他死后贫道不也释怀了么？”
    “妾身不过抱怨句而已，就算心中仍有恨意又怎样？毕竟她人都死了。”
    “能这样想便好。”
    “哎对了道士。”赵二木突然问道：“那个尸王哪去了？”
    “八成是沉在水底了。”鬼脸道士将先前的遭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在讲到水底激战的桥段，不禁添油加醋重重吹嘘了一番，听得赵二木是一愣一愣，忍不住惊叹道：“哎呀我的娘，道士你牛啊！就这么给尸王干掉了？”
    “那是自然，不过…”鬼脸道士话锋一转，突然上去攥住了赵二木的领口，问道：“你他娘的是不是又撒谎了？真正的负龙人就是你吧！”
    赵二木闻言明显愣住，口中下意识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见他如此回答，鬼脸道士立马确定自己猜的没错，接着将铜镜处的发现告诉了他，然后鄙夷道：“你他娘的浑身八百个心眼，贫道发现进入斗后，你就没一句真话。”
    “进斗之前估计也没有。”何四娘在一旁附和道。
    “哎呀！这不都是形势所逼嘛！”赵二木拍掉鬼脸道士的手，继续说道：“如果提前告诉你们，万一你们忍不住，半路啃我一口咋办？”
    “你当我们是粽子啊？嘿！你信不信贫道现在就啃你一口。”
    “信信信，你快把牙收收。”赵二木往旁边蹭了蹭，使自己离鬼脸道士的牙口远一点，然后稍正神色，郑重道：“既然你们猜到了，那我就不瞒了，赵家的负龙人的确是我，而且有一点我得说明一下，关于事成后用青龙血帮你们的朋友这件事，我自始至终都没打算诓你们。”
    “真的？”
    “当然，你我又不是敌人，我有什么理由见死不救？之前对你们扯谎，不过是为了喇嘛能顺利进行下去罢了。”
    鬼脸道士见他说的严肃，心里多少信了几分，而且负龙人的身份已经明了，就算他继续背信弃义，再不济自己也可以偷袭他，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脱身出去，于是口中说道：“哎，希望你
    能信守承诺吧，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离心离德绝非取生之道。”
    “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只要我们从这脱身出去，我必定会用青龙血救你朋友，只是眼下这处境…”
    赵二木话没说完，墓道四周忽然又晃动了起来，三人急忙起身扶住墙壁，同时满脸惊恐的不住四处打量。
    好在晃动很快便过去了，经过一番心惊的三人止不住舒了口气，脸上恐惧虽散，但心中却余悸未消。
    “到底怎么回事？！不会又要发水吧？！”
    “不是。”何四娘摇了摇头：“看来妾身之前的猜想没错，杏城附近应该是发生地震了。”
    “地震？”
    “对，你们可听过“大旱之后必有地动”？”
    “羌地附近倒也有这种说法。”赵二木回道：“民间管这叫“土露龟纹，地龙翻身”，不过我觉得这都是没根据的流言，根本做不得真。”
    “是啊，何况羌地本就十年九旱，你要以此作为是否地震的依据…”
    “你们先听我说完，这种流言确实应该分两面看，但你们别忘了这场大水啊，妾身可是结合了这场大水来做的推断。”
    “地震和发大水有什么关系？”赵二木挠了挠头：“我还没听说地震能震出水来的。”
    “亏你还久居羌地。”何四娘白了赵二木一眼，问道：“你难道就没听过这附近有什么大湖么？”
    “有啊。”赵二木没听懂何四娘话中意思，兀自答道：“高平镇西北皆是连绵大山，那群山之中据说有两个湖泊，一个在西，名叫“岛湖”；另一个在西北，名叫“天湖”，你问这个…哎？你不会是想说…”
    “对，妾身认为大水正是从湖中来的，先前的晃动极有可能是场地震，而地震诱发了山崩，致使河水从群山而出，等灌进河中便形成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水。”
    “诶呀？听你这通分析倒像是那么回事的，而且这两座湖泊怎么说呢…西面的岛湖我不好轻下判断，因为它在大山深处，且在当地人口中十分神秘，但西北方向的天湖却紧邻黄河，地势也是又高又险，若真有场大地震，说不准还真能给它震崩了。”
    “如此说来四娘的推断是八九不离十了。”鬼脸道士说道：“这场大水如果真是从山崩湖泄而来，那必定来的快去的也快，这对我们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对，所以我们只要耐下心去等待，妾身觉得用不了多久大水便会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