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兽吞星

    
    土洞里整整齐齐摆放着两副骨架！
    两副骨架被放在一张桌子上，一个在桌子的正中间，另一个在桌子的右边。这张桌子正好还剩三分之一的位置，可以再放一副骨架。
    于星视线从骨架上移开，甄老头对于星的毫无反应感到诧异。正常年轻人不说吓得尖叫，也要浑身哆嗦，而于星只是打量着。
    在于星看来，白骨并不可怕，妖魔鬼怪也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人心！
    再往下看，骨架前还摆放着牌位，可奇怪的是，这里只有两副骨架，却又三张牌位！牌位上覆盖着一层厚灰，已经看不出上面的字了。
    甄老头看出于星心中的疑惑，走上前去用自己的衣袖擦三张牌位。
    “呵！忒！”
    牌位已经不知多长时间没人清理过了，甄老头单靠衣袖擦不干净，再说衣袖除了有些反光外，也不比这牌位干净多少，甄老头见擦不干净，就往牌位上啐了一口，于星也分不清是口水还是痰。
    “可怜这死人了，落甄老头手里，不能下葬不说，哎！”于星心想。
    “嘿嘿。”居中的牌位在经过甄老头的‘加工’之后，多少能看清上面的字了。
    “司、马、煌、”于星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
    甄老头当即回身给了于星一脚，“放肆！岂敢直乎你师祖本名！快随我行礼，我御兽一脉对先人最是尊敬，万万不可做欺辱先人之事。”
    说完甄老头就俯身行大礼，一连三拜。
    于星跟着甄老头一起行礼，心里想，若是这位师祖对有人往他牌位上吐口水这件事泉下有知，多半会气的活过来。
    “甄老头不就说他只有一个师傅和一个师祖吗？怎么这里摆放着三张牌位？”于星心里疑惑。
    甄老头朝师祖行完大礼，起身上前对着师祖牌位右边那块较小一些的牌位又是一大口。
    “呵！忒！”
    这块倒是擦的快了些，于星想这应该主要是甄老头掌握了‘欲擦之，必先使其湿’的窍门。
    “楚、沐、风、”
    这次于星是在心里默念的，并没有干出来那直呼先人名讳这样大不敬之事。
    “这是你师爷，老头子我的师傅，赶紧行礼，莫要不尊敬。”甄老头看看于星，十分满意，这小子对御兽一脉的规矩学的还是蛮快。
    两人又一顿行礼。
    “第三块令牌上是谁？后面怎么没有骨架？”于星问甄老头。
    甄老头一听脸马上沉了下来。
    “嘭”
    甄老头卯足了力气踢了于星屁股一脚，却被震的一个屁墩摔在了地上，砸起一地灰尘。
    “咳、咳。你干什么？甄老头。”于星被灰尘呛的咳嗽几声。
    “这块牌位你要想知道是谁，自己去擦去！”甄老头索性坐在地上就不起来，没好气的和于星说。
    于星走到牌位前，对着牌位吹了口气，灰尘又呛的他一阵咳嗽。
    拿手蹭了蹭，他终于理解甄老头了，这灰早就深入骨髓了，这么擦根本擦不掉。
    所以于星在甄老头的注视下，把手伸进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皮囊。
    又在甄老头吃人的目光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小抹布，从皮囊里到出水，把小抹布浸湿，然后仔细的擦起那比之前两个都要小一些的牌位来。
    “嘿嘿。”
    一边擦一边于星还抬头看着甄老头。
    甄老头早就气的吹胡子瞪眼了：“你、你、你有这些东西为什么不早些拿出来，害的老头子我……”
    “你也没要啊！”于星一翻白眼道。
    一句话就气死个老头子。
    “逆徒！你这逆徒！”
    于星挠挠头，低头一看被他擦干净的牌位，吓得他直接失手把牌位扔了出去。
    被于星扔出去的牌位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甄之章
    “你究竟是人是鬼？”于星看着甄老头问道。
    “你这逆徒，赶紧给我捡起来放上去！老子是人！”甄老头咆哮道。
    于星还是有几分不信，哪有活人给自己立牌位的，于是走上去捏了捏甄老头的脸，又掐了掐鼻子。
    “嗯嗯，是肉，还没凉透，还没凉透。”于星一边摆弄着甄老头，一边说道。
    在甄老头杀人的目光下，于星这才讪讪一笑：“开个玩笑，别生气，别生气。”然后去捡起被他丢出老远的牌位。
    “你还没死，为啥给自己立个牌位，多不吉利。”于星十分不理解这种做法，在地球上要是有老人这么做，那他的子女可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虽然于星也不知道甄老头有没有子女。
    而甄老头被问到此事，竟然是一脸骄傲。
    “这就是我们御兽一脉的传统！凡是拜入御兽一脉的那一天，就要在自己一道的祠堂里立上牌位。”
    “这就是我们毒蛊道的祠堂？寒酸了些。”在于星的印象中，只有豪强大族才有资格立祠堂，而且祠堂无不是装饰的富丽堂皇，怎么自己这祠堂就是一个破土洞？
    “想当初，我们毒蛊道光是祠堂就占据了一颗大星，那可是辉煌了数个纪元！哎，只不过，现在落寞了而已。”甄老头叹息。不过只叹息一声，就恢复了原样。
    甄老头不再说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皮囊，又从皮囊里掏出一个牌位，牌位上还蒙着一块红布。拿着牌位，甄老头思考了一会儿，问于星：“这桌子只能放下三张牌位，你说怎么办呢？”
    于星已经猜到甄老头问的是什么了，那牌位上多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没等于星回答，甄老头就喊道：“有了！”
    “嗯？有什么了？”
    “别说话。”
    甄老头把牌位放在一旁，俯身做了个小土包，然后双手端着牌位，立在了土包前。
    一扯红布，果然不出于星所料，牌位上写着两个烫金大字—“于星”！
    “甄老头这是报复，绝对是赤裸裸的报复！”于星在心里喊道。
    师徒三代的牌位都放在桌子上，唯有于星的牌位被摆在了地上，后面还被立了个土包。看着像坟包，虽然在这里于星还没见过有谁死了会立何坟包，因为仿佛除了地球人之外，没人会在乎别人的生死。
    当然除了那些势力家族，准确的说是没人在乎实力低的人和普通人的生死，而在这无名星，遍地都是这类人。所以他们连拥有坟包的资格都没有。
    这么一想，于星竟是豁达了许多，自己没死的时候就有坟包和牌位了，比许多人要强。
    那为什么不能让这宇宙里所有人都和地球人一样，在死之后都能有自己的坟包呢？
    于星这么想。
    甄老头从皮囊里掏出三支香，用灯芯火点燃，恭敬的插到桌子中间那块大一些的牌位前。
    然后又摸出三支香，同样插在了他的师傅楚沐风的牌位前。
    两具骨架在烟雾缭绕下，更显诡异。
    “你过来。”甄老头上完香又是拜之后，招呼于星。
    于星走到甄老头身旁。“去，先给你师祖上香。”甄老头再次从皮囊里掏出三根香，递给于星。
    看过甄老头上香，于星也对这套流程了如指掌了。在灯芯火上点燃，然后插到了甄老头刚上过的香的旁边。
    上完香还要拜一拜。
    “这是你师爷的。”
    又是三根，于星上给楚沐风。
    “我的。”
    甄老头又递过来三根。
    “什么？也要给你上？”于星觉得活人不能上香，这在地球上也是禁忌，死人没有大功德，大贡献的，也是不能享受香火供奉的。
    于星的母亲信佛，在活着的时候，倒是没少带着于星给各路菩萨佛祖上香，祈求保佑。
    可于星是坚定的无神论者，父母去世后他就更不信了，因为这每日烧香拜佛，也没有为他们一家带来好运，都没能逃过一劫。
    这漫天诸佛，不管用啊！若不是家里那几遵佛像能让于星在上面找到些母亲的影子，他早就扔了。
    “这香，不是祭祀之香，而是荣誉之香！这香曾经代表着御兽一脉无上的荣耀，让你上你就快上！”甄老头看出了于星的犹豫。也是，寻常孩子谁给活人上香啊！
    “好吧。”于星又把刚才的动作重复了一遍。
    甄老头这才满意，对于星说道：“上了这柱生离死别香，以后你就正式成为我甄之章的徒弟了。咱们御兽一脉平时没那么多烂规矩，跟我不必拘束，我也会把我身上的本事对你倾囊相授。”
    于星对甄老头行了个礼，师父师父，为师即父。嘴上虽可调侃，心里必须敬重。
    甄老头把于星扶起，上下打量一翻，笑着点点头，显然对这个徒弟非常满意。
    “师傅，这香为什么叫生离死别香？如此不吉利？”于星问。
    “以后还是叫我甄老头，听习惯了，而且当着外人叫师傅，不方便。”
    “嗯，我就客气客气。”
    “哼，这生离死别香可不是瞎叫的。”甄老头一提这个，就又骄傲了。
    “解释解释。”于星很好奇。
    “那好，我便解释解释。”甄老头看着自己牌位前插着的那三支香，总觉得和自己师傅和师爷相比少点什么，是了！少那一副骨架嘛！
    自己什么时候能变成骨架，和师傅师爷自己被放在那桌子上，可是就顺眼多了。只可惜，怕是没那个机会了，就算有，性质也不一样。
    不过这两位性质本来也和以前不一样，不对，不是他俩不一样，是整个宇宙不一样了！
    人啊，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