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酒醒,李坚跪地不起。他看见爱妻满身瘀伤,懊悔及心痛不已。他声称他会长跪不起除非得到原谅。这一幕恰好被推门而入的李妈看在眼里。
早餐李坚特意为林双盛满一碗面,并夹上一块母亲为自己做的鸡蛋。李妈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林双心里一顿臭骂,这白痴要害死本姑娘哦!她将鸡蛋夹到婆婆碗里。婆婆将鸡蛋夹到儿子碗里。她儿子将鸡蛋夹到她儿媳妇碗里。
温馨而其乐融融的一家!
林双实在无法下咽,她强忍半生不熟的蛋黄流出的腥臭,几近呕吐却强颜欢笑。
饭后,再一次私下聊天,再一次打响耳光,在最凶猛的婆婆和最善良的儿媳之间。
李坚看到半脸通红却冷若冰霜的林双匆匆摔门而去,他连忙打开门,房内的场景不忍直视。他万能的母亲趴于地上,伸手在空中抓扯着空气,她抹满白粉的脸通红的掌印清晰可见。她高叫着:“太不孝敬人了,长辈教训几句就打人——”
这——
被房门屏蔽掉的过程究竟如何不得而知。
当晚,她的媳妇如她所愿不再回来,之后的每个晚上同样如此。他的儿子李坚就不干了。
“妈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看她那副德性我只不过教训了她几句?”
“你到底说了什么?”
“好吧,我打了她几巴掌。”
“什么!”
“但是她也打了我,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放倒了。”李妈恶狠狠地说。“你那婆娘真狠!”
“可是她是我老婆哦。”
“我还是你妈呢。”
——
林双从来没有亲自动过手,撬坟挖墓可是犯罪。
所以古墓派和北镖派原来越远离她,和她的双子镖局。
古墓派最初拉她入派,本来就是为了报复其父亲,其父亲是文侦队长,把古墓派的头目抓了。
二头木怀恨在心,本想想办法做掉他的家人的,没想到其女熟读历史,对堪舆学有浓厚的兴趣。
由此,一个长远的报复计划就在酝酿,拉其女儿下水,跟其对着干,有什么方法比这计划更好,更绝?
林双也不是吃素的,当然知道这帮人的目的。痛恨自己的父亲,那是真的。妻离子散,作为一个父亲怎能是合格的?但是,作为文物保护人,他是绝对的优秀,抛开小我,顾全大局,林双也暗暗加入了战斗,有什么比顺水做卧底,更有可能将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林双明显感觉古墓派和北镖排的疏远。
由此,她不得不接受他们的试探,必须让她亲自动手一次,亲自进古墓……
离家出走的林双,次日出现在一无名山深处。六叔问要不要带兄弟修理一下那乖戾的纨绔子弟,可以借小李飞刀惊世骇俗之名。
脸上带着瘀伤的林双,冷冷地说:“算了吧,他毕竟已经是我老公。”
“哎,白菜给猪拱了!”
“他倒是一个熊包,那家婆才是狠角色。”
“家有俗妻害三代啊!”
登上十三层宝塔的顶层,林双遥指前方。
“前方一碧潭水聚气。”
林双转过身。
“后方高峰连绵。”
林双指指脚下。
“此处十三层宝塔镇山,我们脚下即为龙穴。”林双果断地说。“今晚即开工,三日后阳日取宝,注意主峰古刹内有一老道姑。”
塔前那片草木稀疏之地,被洛阳铲探出五花夯土的边缘,定中宫位下挖。
穿透夯土层,遇到防盗流沙层,往流沙内注入固结药水,在固结层继续下挖,假墓层挖出破碎瓷片,再往下三尺便是青砖堆砌墓顶。
“双子你的眼力从未虚发过。”当林双敲响墓顶青砖之时六叔大喜过望。“这世上没有第二位你这般上乘高手了。”
六叔将绳子一袋袋钓上的土一抓一抓地四散丢弃。
“我早就说要自己动手了。”六叔说。“你既然能为别人寻龙点穴,自己动手和别人动手有何区别!最后还不是都被掏空,至少我们不会有野蛮的毁坏。”
“哎——挖坟撬墓可是件缺德事啊!”林双一声长叹。
阳日阳时,林双对着挖好的盗洞叩拜,口中念念有词:“温师爷在上,请受晚辈一拜保平安!”
穿过盗洞,进入墓室,林双极度崇尚历史之心首先被华丽的壁画深深吸引,整个墓室,她其实最想带走的偏偏是不能带走的壁画,她甚至驻足,借助墓室那盏神奇的长明灯,一幅一幅阅览壁画的内容,有墓主人生前生活画面的描绘,有骑鹤归西的写意图,图上的铭文揭示着墓主人的侯爵夫人身份,对于自己首个发现却不能分享的历史秘密,她内心莫名其妙地兴奋。
林双丝毫不觉阴森,墓室内的一切正在满足她对神秘事物的探知欲。
可是见鬼,进至墓室之后,林双总能感觉某阴暗的角落藏匿着,某个似曾相识却完全陌生的女子。而她明知墓室之内仅她一人。那感觉如此真实,理性思维却刻意排斥。
她跪拜棺椁,并念叨一番,双掌利落地劈开檀木外椁,紧接着推开汉白玉内棺。棺内栩栩如生的神奇女尸,令林双备感惊奇,她拿走女尸手里的玉块和手腕的玉镯,她知道墓主口内必定含有圆珠,打开下颚竟发现是个散发幽光的夜明珠!拿下夜明珠,剩下最令人困扰就是女尸环绕脖颈之下的珠链,林双不得不用外衣绑成环状,与女尸面对面,双双的后颈环在圈内,林双后起,带动女尸坐起,脱下金链和玉链都相安无事,脱下檀木链的时候长明灯却顿时熄灭。林双赶紧将檀木链套回。墓室的光源此刻仅限于林双口中含住的手电筒,近在咫尺被照得雪亮的女尸,脸孔慈祥中透出丝丝诡异和狰狞。林双抬头,阴暗角落一宁静的古装女子清晰可见!
林双赶紧放下女尸,却被对方口中涌出的黑液,狂喷一脸。
出至盗洞,将带出珠宝埋于地面并掩盖,便和六叔匆匆离去。
“必须择日再取吗?”六叔问。
“太邪门,必须择日!”林双忧心忡忡。
隔日正午,回到无名山的十三层宝塔旁,扒开珠宝的藏匿点,地下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林双和六叔面面相觑,鉴于每件珠宝均价值连城,他们难免彼此怀疑。
鉴于一直以来出生入死的共事,怀疑之心转瞬即逝。
本该拥有的一切却在一瞬间失去,他们心有不甘。
顾不了那么多,历经千辛万苦,总不能就此空手而归,林双决定,重回墓室。
当看到墓室内的一切如同初入时所见,林双惊骇万分。那盏已诡异熄灭的长明灯,此刻火苗丰满,安静地发出幽光。那晚已被她劈开的棺椁完好如初。
林双犹豫片刻,再度下手劈开檀木外椁,再度推开汉白玉棺盖——
棺内的景象再次令她惊骇万分,一切完好如初!所有宝物回归原位,甚至被抽出玉钗业已凌乱的长发,竟然也恢复了发髻!
出至地面,林双说赶紧离开此地。
“怎么解释?”林双真的被吓到了。“我们那晚弄出地面的所有东西都回归到原位。”
“不会是那老道姑做的恶作剧?”六叔平静地开着车。
“不可能,在这之前没人进过墓室,没人打开过棺椁。”
“估计也只有老道姑才有如此闲情,如果是别人早就将珠宝占为己有。”
“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人知道所有珠宝的位置。”林双说。
“也许真有目前科学所无法解释的力量,你所说的长明灯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就算有能够燃足千年的油量,也无法解决密封空间有限的氧气问题。”六叔说。“出土的东西要回归原处,一阵风的力量是无法达到的,在底下你有没有看见蛇之类的,蛇在金银珠宝边盘缠千年也许可以做到。”
“没有蛇,”林双说。“那晚我倒是看到了一位女子。”
“一位女子!”六叔说。“跟北镖派的一位兄弟所经历的有点相似。”
“别跟我提北镖派,我不喜欢他们的做派。”
“不是要提他们,是在讨论我们遇到的问题呢,那位兄弟后来彻底疯掉,并用自己的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彻底了结。”六叔平静地说。
“彻底了结?”
“是的,”六叔说。“出事的当天他看到每个女人都会大喊‘怎么又是你,你别来找我了!’包括他自己的老婆。”
“你怎么看?”林双不寒而栗。
“我还是觉得是脆弱的神经受到过度惊吓,地下阴冷诡异的环境使心理压力徒增,进而催生幻象,幻象再度来袭越发脆弱的神经,如此往复循环,直至心智崩溃。”六叔说。“不过物归原位这点,确实无法解释。”
“除非我们承认了灵异。”林双说。“这点偏偏是我们的理性大脑无法接受的,我们宁愿相信精神分裂。”
“而精神分裂的人,偏偏无法认知精神分裂。”六叔说。“由此得出的结论是,谁都对精神分裂没有实质性的认识,所有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的,都应该是被认为是精神分裂。”
“所以精神分裂在逻辑上,是虚无的。”林双说。“这不反证了灵异的存在?”
“嘘!马克思的话,我们都还没研究透。”
豪车飞驰,最后缓慢驶入一郊外农舍。
所有珠宝全部被埋入床底的地下。
“联系北镖派,等他们派人来取货。”林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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