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知月手中抱着小小的人儿,望着他的目光满含柔和,眉间眼角皆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突然,门被轻轻推开,一道压抑着雀跃的声音轻快地传到姚知月耳中,“我干儿子都睡了,你还霸占着他的啊,赶紧放到婴儿床上去吧。”
姜璐妍将一袋燕窝放在桌子上,迫不及待地从姚知月手中接过熟睡的婴儿,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婴儿床上,眼中尽是喜爱之色。
“我现在还觉得有点不真实,小小的人儿就这样出现在我身边了。”姚知月的目光紧随在她儿子身上,看着他在睡梦中吐出舌头,一脸的宠溺,慌忙拿起手机想记录下这搞笑的瞬间。
“你看你看,小家伙这是在跟我们做鬼脸吗?好可爱啊,看得我自己也想要生一个玩玩了。”
姚知月噗嗤笑出声来,“要不我把筠筠借给你玩几天?”
“得了吧,陈逸明会杀死我的。”
话音才落,陈逸明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刚好听到姜璐妍对他的吐槽,笑着问道:“杀人犯法的,我胆子可没那么大。”
姚知月迎视上陈逸明温柔的目光,柔声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陈逸明的目光转移到儿子身上,满眼疼爱之色,“想你和儿子了。”
姜璐妍打了一个激灵,笑着打趣道:“我说你俩都老夫老妻了,这狗粮撒得还是这么行云流水啊。”
姚知月不甘示弱地回击道:“彼此彼此啊,刚才你不还说想跟严哲宇造个小人儿嘛。”
姜璐妍虽然性格爽朗,可是正儿八经地想到这件事还是感到一丝羞赧,脸颊抹上一丝绯红,敷衍了过去,“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啦。对了,你那朋友宋玲玲生了吗?”
姚知月这才想起昨晚半夜,她醒来给儿子喂奶的时候,翻看朋友圈刚好看到宋玲玲发了一条宣告孩子出生的信息。
“生了生了,凌晨两点多生的,也是个男宝哦。”
姜璐妍又跟姚知月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离开前不忘打趣道:“我这电灯泡还是赶紧扯了吧,你俩可以尽情卿卿我我了。”
姜璐妍离开后,陈逸明走到姚知月身边,从她背后轻轻环抱住她,在她耳边心满意足地低语道:“月月,辛苦你了。”
姚知月知道陈逸明的意思,他们身边都没有各自的双亲帮衬,虽然在月子中心自会有工作人员和月嫂照顾,可终究还是需要留个心眼,不能完全放松下来。
“放心吧,我可以的。”
婴儿床上筠筠睡得安稳,姚知月和陈逸明享受着孩子出生后难得的二人宁静时光。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姚知月尽量不去想外界的事情,可是全身心放在感受和孩子之间的亲子关系上。
可是,眼见再过几天就要离开月子中心,最终还是会继续面对外界的那些事情,因而等到这个时候才问道:“黎承皓现在是什么情况?”
陈逸明一愣,缓缓放开了姚知月,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有点复杂地问道:“你很关心他的下场?”
姚知月点头,见陈逸明的目光似乎渐渐黯淡了下来,又摇摇头,慌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别说我和他是从前的那些往事了,就是如此,我跟他也从来没有交往过一天,不过是年少时的朦胧。我只是担心,他是不是还是会给我们的生活造成麻烦,尤其是我害怕筠筠受到一丁点伤害。”
陈逸明如释重负地露出笑容,宽慰道:“放心吧,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母子受到一点伤害的。”
姚知月的双臂攀上陈逸明的脖颈,那圆圆的杏眼笑起来呈现出弯弯的月牙形,“我知道。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一辈子都好好地陪在我们身边。”
陈逸明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而后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缓声说道:“他的赛瑞被宜来兼并了。”
姚知月忍不住好奇,赛瑞的实力不容小觑,短短时间内却被宜来兼并,确实是令人匪夷所思,“宜来虽是老牌了,不过短时间内并购赛瑞还是有点出乎意料啊?”
陈逸明看着姚知月紧紧看着他的目光,心里知道她其实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想着现在已然度过了危机,犹豫了一下,如实地告诉了姚知月其中的盘根错节。
“其实,是宜来暗中摆了赛瑞一道,当然,木祥也走了它该走的那一步棋。赛瑞主攻高档家具,因而对原材料要求很严格,高质上乘的木质却大多需要从巴西等热带国家进口。亚马逊森林因火灾又造成了大量珍贵木材流失,所以木祥就补上了这个缺口,成为赛瑞原材料的主要供应商。”
姚知月惊诧地问道:“那你们是怎么样得到那些名贵的原材料?”
陈逸明发出了一声苦笑,往事他并不想过多去回忆,只是言简意亥地应道:“我爸和我的别墅,以及我的公司都卖了,我那时就预留了一笔资金投在了陈家的老本行上。”
姚知月若有所思,却也不免感到一阵嘘吁,难怪大家把经商也叫下海,商界的尔虞我诈和刀光剑影不正想海底暗藏的危机吗?
她心里又惊又喜又怕,惊的是她竟然第一次了解到了陈逸明的运筹帷幄,一盘棋硬是以超乎常人的忍耐力下到胜券在握。
喜的是,她的眼光到底是不错的。没有哪一个女人不会为自己选择和深爱的男人的出众能力而感到骄傲。为自己的男人东山再起,反败为胜的魄力而喝彩。
怕的是,这么多年了,她自以为很了解陈逸明,可是直到这一刻,她好像才看到了陈逸明的城府。那是她根本意料不及的。
陈逸明并没有注意到姚知月这一瞬间的失神,眼眸深处的那一丝畅快之意淡淡地溢出来,继续说道:“宜来好不容易等到睿达破产的这一天,他们就岂会容忍赛瑞这个新起之秀?宜来搞那么大动静购入红木原料,甚至把欧洲区域的客户引让给赛瑞,不过就是把宜来囤货想要一举拿下欧洲皇室家具订单的消息放给黎承皓。”
“黎承皓的野心太大了,他只是把这一单看成了决定赛瑞里程牌的关键,却没有想过,会不会也是赛瑞生死存亡的节点。实际上,宜来采购的原料只是对外公布的十分之一。所以,即便因为环保政策的严格落实,那些沉没成本对宜来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对于黎承皓那可是他的全部身家了,最后只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姚知月若有所思,她关心的不是宜来和赛瑞之间的尔虞我诈,而是陈逸明和严哲宇在从中扮演的角色,“所以,木祥是负责把注定会成为库存的原材料收集起来兜售给赛瑞?”
陈逸明不置可否,“按理说黎承皓在睿达那么多年了,身经百战,商场的变数和手段他不是没有。我猜测,唯一的可能就是章若伊让他沉不住,迷失了心性。”
姚知月全身一个激灵,没有想到,他竟然把一切都看透了,且能够紧紧抓住别人的致命之处,在时机成熟时准确地击中他们的七寸。
虽然她在这段时间不曾关注过这些,但偶尔拿手机刷新闻的时候,她还是得知了,宜来如常所愿地拿下了赛瑞,以最小的成本建立了自己的库存基地,极大地缩减了运输成本。
“我一直以为那些企业凭借的是真枪实弹,没有想到……”
陈逸明眼底的畅快转瞬不见,自嘲一笑,淡淡地应道:“别说一个帝国的造就了,就是长城的修成,一代又一代的人看到的都是其壮伟磅礴的一面,可是背后的血腥和黑暗却没人会去深究的。什么企业家,什么商业奇才,不过都是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策略罢了。”
姚知月和陈逸明结束了这个话题,重新回归到眼下的烟火人间的清欢中。就在这个时候,陈逸明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按下了接听键,简单地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姚知月看着他一脸愧疚的样子,理解地笑着说道:“去吧。我知道,能重新把公司搬回到你原来的地方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可是你做到了,我给你感到骄傲和高兴。”
陈逸明动容地看着姚知月,情深意切地说道:“月月,谢谢你。我很快就能给你和儿子幸福舒适的生活了。相信我,你们很快就会住回从前的大房子里。”
陈逸明离开后,孩子还在熟睡中,姚知月喜爱地看了孩子一眼,担心把他惊醒,所以忍住了亲吻的念头。
想起还没给宋玲玲打电话道喜,她脸上带着为人母的喜悦和笑容,拨通了宋玲玲的手机号码,不等她开口恭喜,宋玲玲在那头已然恢复了生机,羡慕地说道:“月月,我好羡慕你啊,在月子中心坐月子,不用被逼着喝那些油腻腻的汤水啊。”
“我还羡慕你有家人帮忙照顾呢!”
“哎,你不知道,人多口杂啊,一人一个注意,我夹在中间很为难的。”突然,宋玲玲的声音小了下来,焦急道:“行啦,先不说了,小家伙行啦,我准备当奶牛了。”
此时生活中的琐事让姚知月提着的心渐渐松弛了下来。她第一次觉得,平凡的琐事也是一种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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