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对魏不凡的一生足够了解的话,你就会发现你了解的越多就越是看不懂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数日前,魏不凡只身前往合肥县城内,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他自己原来的家中,这里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只是蒙了尘,就连地上的血迹都依然清晰可见,没被岁月擦拭。
魏不凡一个人在院子里坐了很久很久,直到他都快要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离开。
从那一刻起,合肥魏氏就已经无人了,只有一个叫魏不凡的孤魂野鬼还在人间游荡。
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命案,最终的结果是魏氏一家被满门抄斩,除了当事人再没人知道这起命案的原委。
魏不凡没做任何乔装打扮,就这么直接去了县尹的府中,完全没有担心会不会被认出来。当然,也不会有人认得出来他。他已经死在那摊血泊之中了,现在的他是一个名叫魏不凡的孤魂野鬼。
复仇?那只不过是小说里的情节,没有主角光环的话,单单一个人凭什么跟人一支军队抗衡?就凭你是主角?就凭你摔下山崖都能遭遇奇迹练就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就凭你不管走到哪都能被漂亮女孩喜欢?别傻了,连活着都已经这么艰难,凭什么全世界都会围着你转?
魏不凡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是主角,所以即使没有主角光环,没有武功秘籍,没有莺莺燕燕,他依然要以小人物的姿态顽强地活着。
有的人活着,也有的人活着,活得,还不如个畜生!
从正午进入县尹府中,一直到深夜魏不凡才回到赤眉。没人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说服县尹,没人知道他究竟开出了多大的筹码,也没人知道他哪来的筹码。
即使是密谋了数日,可换来的结果却只是这样。
“不服!老子不服啊!”魏不凡仰天怒吼道。
捡起一副弓箭,魏不凡瞄准了天空中的樊安。
一箭、两箭、三箭、四箭……魏不凡连射十箭,直到箭匣空了才停止动作依旧恨恨地盯着天空中的樊安。
即使是眼睛被强烈的光芒刺得泪水直流也没将目光移向别处。
这些弓箭对现在的樊安自然造不成伤害,甚至都没有触碰到樊安,还没到跟前就被焚烧殆尽,但似乎激怒了樊安,或者说是激怒了这尊鬼神。
天空中的樊安缓缓睁开眼睛,双眼是诡异的暗金色,与身体上的出现的纹路如出一辙。只见樊安伸手遥遥一指指向魏不凡。
魏不凡在这一瞬间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这种如坠冰窟的感觉差点吓得魏不凡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轻轻咬破舌尖,用痛楚和鲜血刺激着自己的神经,魏不凡勉强保持着清醒,然后就看到了那个火球动了!
这不是错觉,天空中的那个火球现在第一次动了!
“不好!”魏不凡大喝一声爆发全部的修为,然后向一旁翻滚而去。
同时,从天空中的巨大火球上射出一道精纯的火焰。
“轰”
魏不凡尽管爆发了全部的修为去躲避,但奈何这一击的威力实在是太大,犹如天崩地裂一般,直接把这座山的山脚全部炸没了,不仅仅是山脚,甚至还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大洞。连土石都被炸成粉末,可想而知,周围的那些合肥府军的下场。
仅仅是爆炸的余波就把魏不凡震出了内伤,虽然完全不致命,但对真气的运转带来了很大的影响,现在魏不凡已经不能再发挥出全部实力的一半了。
这一声巨响惊动了很多人,整个合肥境内都听到了这平地里的一声惊雷,大部分的百姓纷纷跪地对着远处的巨大火球跪地祈祷,请求上天原谅他们的过错,宽恕他们的罪行。
合肥县尹咬了咬牙,这次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自己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跟那个年轻人合作了呢?这下好了,数百名府军从清晨到现在傍晚一点消息都没有,天空中还突然多了太阳,想必是得罪了鬼神。
“看来老夫的仕途到此为止了!”合肥县尹微微叹息一声。
合肥历来是朝廷的养马重地,虽然县尹官阶极低,但合肥县尹的权利实际上非常大,手上握着近两千的兵力,光是骑兵就有千余名,权力甚至比一些州郡知府都要大。
回想起这些年来贪赃枉法谋财害命,合肥县尹并不后悔,只是感到惋惜,今后这些日子怕是跟自己无缘了。
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朝廷很快就会派人过来调查此事,到时候自己别说这乌纱帽,恐怕性命都难保周全。
“特么的!赤眉这帮叛军!”合肥县尹越想越气,于是喊来亲信吩咐一番。
不多时,县尹的几房妻妾几个儿子以及十余名亲信都来到了合肥关押凡人的大牢。
大牢深处有一间密室,密室里是这些年来搜刮的钱财,很难想象,一个区区县尹竟然存有价值十余万两的金银器物。
众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县尹看到愣神的众人不由大怒,吩咐道:“紧些值钱的方便携带的拿,剩下的就丢在这吧!”
整整装了三车,而且大部分的银子还都没拿。看到剩下的这些,县尹又是一阵肉疼。
让众人靠过来,县尹吩咐道:“你们几个护送着夫人和少爷们先走,先去南边城外的破庙等我,我稍后晚些就过去,你们俩跟我留在这随我一道走。”
就这样,先后四辆马车,分批撤往城外的破庙。
县尹的这些亲信都是些练家子,虽然十余人只有三五名修行者,也都只是初境,但非常善于杀人,即使是遇到了入境修行者,这十余人也丝毫不惧,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忠心耿耿,不用担心会遭到背叛。
今晚的事情不知道在县尹的脑海里推演了多少遍,自打上任以来,他就一直担心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早晚的事情,但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心情不好自然就要发泄一番,县尹将目光转向了大牢里关押的犯人。
做刚才那些事的时候县尹丝毫没有避讳这些犯人,大牢的狱卒都已经走了,没错这些狱卒都是县尹的亲信,不然他也不可能放心把财宝都藏在大佬里面。没有避讳这些犯人,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这些人都得死!
好在合肥并不大,也没关押多少犯人,大部分都是些偷鸡摸狗之徒,但这些人中并没有死囚,这些人中年纪最小的也才不过十余岁。
县尹从身旁的亲信腰间抽出制式官刀,一脸冷漠地看着这些犯人。
一时间,谩骂声,哭喊声,人头落地的声音,鲜血泼洒的声音交汇到一起。
一辈子贪图享乐的县尹没想到杀人居然会这么累,一连砍了几刀都没把眼前这个少年杀死,便把刀交给一旁的亲信,让他们来处理这些犯人,自己则坐在地上喘着气,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汗水伴着鲜血流在身上黏黏糊糊的,非常恶心。
由于那名少年已经被县尹砍倒在地,所以那两名亲信并没有管这名少年,而是奔着其他的犯人去了。
此时这名少年平躺在地上,用尽全部的力气把头转向县尹,只有出的气,已经没有进的气了,就这么怨毒地盯着县尹。
县尹被这怨毒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抖,连忙擦了擦汗,但汗水早已跟鲜血混在了一起,这一擦不当紧,县尹这张肥胖的脸上的血迹被抹得更加均匀,显得更是滑稽。
“啊!”县尹顿时暴跳如雷,起身用脚踹向少年的脸,一直到力竭了才停下,此时少年的脸已经血肉模糊,宛如一滩烂泥。
县尹哪里受得了这番景象,便跑到墙角扶着墙止不住的干呕,突然竟是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那两名亲信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自家县尹已经昏厥,只是重复着挥刀的动作。
一刀,两刀……不知道挥了多少刀,等把所有人都杀掉的时候,刀刃已经卷的比刀背还要厚了。
两人停下来喘气,待得体力稍微恢复了大半,这才发现县尹早已昏倒在一旁,两人手忙脚乱的把县尹抬出大牢,借着夜色悄悄回到府中,避开了所有人的眼光。把县尹身上的血迹处理干净,又换上干净的衣服。
待得做好一切准备之后,县尹这才醒来,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继续干呕。
两人在一旁面不改色的伺候着。
等到县尹缓过来之后,这才驾着马车悄悄地出城,虽说城门早就已经关了,但在合肥境内,又有谁能拦得住合肥县尹?
五辆马车在城外南边的破庙会聚之后,连夜南下,马不停蹄。
夜深了,但今夜注定不同。
天空中悬挂着一个火球,相比之下,月亮都黯然失色。
合肥大牢内,反常的寂静,寂静的仿佛不是在大牢而是在坟地,但实际上,这里现在比坟地更可怕!
这里是合肥的牢狱,这里是人间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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