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琴房里,苏莞坐在琴登上后背挺得笔直,她细长的手指轻抚琴键,带着些许的陌生。
心里还涌出一丝小悸动,唇角微微上扬出好看的幅度,那双向来平静如一汪深泉的水眸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谁告诉你我不会弹钢琴的?”
说着,没去看苏珊和赵宣宣两张写满了便秘色的脸,手指缓缓按下……
该怎么去形容呢,就像是在听到的一阵鬼哭狼嚎后,突然迎来了春暖花开里的鸟语花香……
苏珊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面部表情了,但她知道肯定不是欢喜的。
“你……你怎么……”能弹的这么好?
赵宣宣并不是一无是处的,相反她为了让自己更好的融入豪门千金的生活圈,逼自己涉猎了很多本不该她能学习熟悉的部分。
其中就有琴,书,画……
所以相对比之下,苏莞的琴声简直比苏珊的不知道好了几百倍。
“宣宣,你怎么了?”
苏珊不是很理解的,扯了扯赵宣宣的胳膊,对于她的这种反应很不适应。
赵宣宣猛地回神,脸色不是很好的摇了摇头:“没什么,那个珊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哎,你……”
说好了要陪她一起练习的,苏珊看着赵宣宣离去的背影,面色不由阴沉了几分。
她像是一只傲娇的孔雀,高傲的扬起下颚,十分不爽的冷睨了苏莞一眼。
“哼,我还以为你弹的有多好呢,刚刚一听,也不过如此嘛!”
苏莞抚琴的手指微微一顿,不可思议的看着站在跟前的苏珊,那眼神比看见了怪物更加的难以置信。
真真是好大的口气,也不知道她是跟谁借的勇气,梁静茹吗?
第一天的训练,不欢而散,眼看着窗外的天快要黑了。
苏莞起身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脖子,慵懒的打量了一眼苏珊:“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哦对了,我想这几天也都没有排练的必要的。毕竟以你现在的水平……我到时候随随便便的跳支舞,就足够了。”
说话间,苏莞故意不去看苏珊那张被自己气得满脸怒意的脸,起身朝琴房门口走去。
走了几步之后,脚步忽然就停了下来,她扭头眼睛里含着灿烂的笑:“差点忘了,跳舞需要穿的舞蹈服,姐姐记得准准备。毕竟跟姐姐比,我只不过是一个穷酸的可怜虫。”
该交代的话说完,苏莞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琴房。
留下苏珊一个人,在琴房中彻底凌乱。
她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想还击回去,却忽然意识到那个明明比鹌鹑还要胆小的女孩。
几个月的时间里,却蜕变成了一个比雄狮还要厉害的人物。
离开琴房的苏莞,心情大好,脚步轻快的走出了艺术系的大楼。
目光环视了一周,似乎在纠结走哪条路更近些。
望了半天,终于锁定了一条靠近操场的林荫小道。
路的两边栽种的都是法国梧桐,这些法桐树应该有些年头了,直径大概有一个成年男子的腰肢粗细。
随着冬天的到来,法桐树的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
再加上早上的那一场冬雨,法桐树好像衰老了很多,失去了迎接春天时候的朝气,抵抗了夏天时候的炎热,却该给了秋冬季节的凋零,枯枝残叶。
看着地面上被雨水打湿的落叶,苏莞似乎明白了一个最浅显易懂的道理。
在大自然面前,人类何其渺小。
越来越多的工业化,是自然环境开始恶化,她记得自己之前不久还看过一篇报道。
说是这个古老的京城,已经十几年没下过大雪了。
大家似乎早就忘记了雪是什么颜色,忘记了被皑皑白雪覆盖住的京城,是等的纯净无暇。
她安静的徜徉在法桐树落叶带来的伤感,却忽略了对面走过来的几个男生。
他们身上穿着京南大学的校服,像是刚从操场跑过来的样子。
飞扬的发丝潇潇洒洒,额头上还挂着点点汗珠,和这个寒冷的冬天有些许的不符。
“苏同学,你好我是京南大学历史系的陈明亮,我,我关注你很久了。能,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苏莞正低头走着,突然注意到眼前遮挡下来的阴影,她茫然的抬起头。
碰巧听到一个戴着眼镜的,长相斯斯文文的纤瘦男学长的……
嗯,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苏莞在心里思考了半天,才蹦出来了一个词。
叫搭讪,而且苏莞观察了一下男学长的脸色,很红,连耳根都是红的。
她心脏一突,眼神变得有些惊悚,这,这人该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
“那个,学长你喜欢我吗?”
陈明亮和身边的几个同学,都没有想到这个长相柔弱的学妹,居然说话这么的一针见血。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明亮别怂啊,你看看人家学妹多利落,喜欢就去表白啊,说不定人家刚好就喜欢你这样的斯文男生呢。”
“是啊,是啊,亮哥你要不行动的话,就直接换我来。”
苏莞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这历史系的男生都与世隔绝了吗?
扬言关注她很久了也就算了,那你们为什么不知道她是顾晋南守护的女生?
那么多暗恋她的男生,都及时的把恋情给扼杀在了萌芽中。
苏莞压根就没想到,她还能遇到向她表白的男生。
“那个,几位学长,我着急回家,麻烦你们能让一让吗?”
她声音很轻柔,脸上带着疏离的浅笑,只是这个几个男生没注意到而已。
“苏,苏莞学妹,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你,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苏莞脸上的笑容倏地一顿,抬头盯着陈明亮那张红彤彤的脸,一字一顿说:“难道你们在追求女生之前,不该调查清楚,我是不是已经有了男朋友吗?”
“啊?”
“哦,忘了告诉你,我的男朋友就是顾晋南,京南大学校长的孙子。”
说完,苏莞潇洒离去,全然没看到陈明亮那一脸忧伤的模样。
冬天的夜晚来的越来越早,等苏莞走出校门口的时候。
街上的路灯都亮了,她安静的站在路边,把双手放在外套口袋里。
等着刘叔的车来接她。
只是等了十分钟了,刘叔的车还是没来。
她冷的打了个寒颤,开始在原地踱步,试图让自己能够不那么冷。
“铃铃铃……”
电话铃声响了下,苏莞立马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电话是刘叔打来的,她指尖轻点:“喂,刘叔您到哪了?”
“莞莞小姐,很抱歉车子在半路发动机坏了,我已经打了4S店的维修电话。你要是等的着急的话,我给管家打通电话,让他再派辆车来接你。”
“不,不用了,刘叔您安心修车,我刚好这边还没忙完。等忙完了,我打车回去就行。”
“那怎么能行,少爷那边知道了,肯定会说我的……”
“刘叔放心,不会的,相信我啊,行了我先挂了,您忙吧。”
挂断了刘叔的电话,苏莞叹了一口气,认命的抬腿准备去距离校门口最近的公交站台坐公交车。
刚走了没几步,一辆银白色的轿车就听到了苏莞的身边。
车窗降下,一张有些熟悉的男生脸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内。
“苏同学好巧,我是关严,上次在拍卖会上见过一面。”
“哦,你好。”
她有些不善于跟不熟悉的人交流,尤其是陌生的男生。
所以说话的语气,可能没那么友善,只是关严丝毫不在乎。
他依旧扬着和煦的微笑,看着站在校门口的苏莞:“这么晚了,顾家的人没有来接你吗?”
“碰巧中午吃多了,想走走路消消食。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在不快点走,她怕自己赶不上回家的最后一趟末班车。
“苏同学等下,我刚从郊区过来的路上,碰巧遇到了你们顾家的司机,他应该是来接你的吧,不过车好像出了问题。苏同学要是愿意的话,不妨上车,我可以送你一程。”
苏莞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坐在车驾驶座位上的关严,这个男生似乎并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
关严是关家这一代的当家人,跟一个舞女生的私生子。
前些年一直养在外面,直到关家夫人去世后,关严的父亲才把母亲和他接回了关家。
不过关严的父亲和死去的妻子早就有了一个儿子,并且深受关家老爷子的宠爱。
而他一个私生子,在关家处处受人非议。
还要忍受自己那同父异母的哥哥的折磨和摧残,想来也很不容易。
苏莞看人很准,尤其是心有城府之人,他的双眼就像是隔了一层屏障一般。
让人很难去窥视他的内心世界,可就算他伪装的再好,也会有露出破绽的那一天。
片刻后,苏莞扯着唇瓣开口:“那我就先谢谢关同学了。”
苏莞打开了车门上了车,她并没有坐副驾驶的习惯,所以坐的是车的后座。
一进去,一股暖气便席卷了苏莞的全身,让她忍不住发生了一声快慰。
对于怕冷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待在开着暖气的空间里在舒服的事情了。
而且,她注意到关严的车里收拾的很整洁,隐约中她还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薰衣草的味道。
她从后视镜中偷偷的观察着关严,其实与其说是偷偷的,倒不如说是光明正大。
毕竟她那难以忽视的眼神,怕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发觉不了。
“苏同学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就是看你脸色不是很好,你是不是经常失眠啊?”
苏莞的问题刚问出口,就猛地发现车子一个急刹,险些撞到了前面的车。
苏莞心下一凛,目光阴冷的看着关严。
倒是关严面露愧色:“抱歉,我失态了,只是我很好奇苏同学是怎么知道的?”
前面的路口是红灯,关严抽空扭头看了苏莞一眼。
这个他只见过一面,却在苏珊的口中听到过无数次的女孩。
“车动了……”
苏莞视线透过车前档的玻璃,看着前面的车走了,便提醒了关严一句。
免得被身后的车按喇叭催。
关严转身重新发动车子,而对于刚才的问题似乎并没有要放弃的打算。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放在档杆上,表情比之前好转了些。
若是仔细看的话,仍会发现他扶着方向盘的手,在隐隐颤抖。
苏莞的话,就像是一个被他埋藏在心里的秘密,被人无情戳破了一样。
“哦你说失眠啊,这个很简单啊,我注意到你的眼底发黑,嘴巴周围有明显的冒出来的痘痘。
再加上你的车里有一股薰衣草的味道,若是我没有闻错的话,应该还有几味安神助眠的药材。比如……薰衣草,茉莉花,柏子仁,桂花,白芍……嗯?好像还有一种合欢花的味道,只不过太淡了,有些不确定!”
关严的心脏随着苏莞说出的一种种的药名,而震惊在震惊。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年仅还不到十八岁的女孩,居然可以在短短几分钟之内。
且仅仅只是闻到了很浅的味道就可以分辨出他车储物柜中放置的安神助眠的香囊中的中药材名称。
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他仿佛感觉到自己那颗平静了十几年的心湖开始沸腾。
“苏同学你……”
“嗯?”
“没事,我只是想说你和苏珊口中的那个你,其实一点都不像。要不是知道你就是苏莞,恐怕我绝对不会相信你们是一个人。不过还是很荣幸能够认识到你,再次介绍下,我是关严,京南大学大二信息工程系的学生,也是这次校庆活动的负责人之一。”
“哦,你好我是苏莞,今天谢谢你送我,所有友情附送你一句话,只依赖于药物帮助睡眠的方法只是暂时性的。等你的味蕾对它们才生抵抗性之后,你还是会彻夜难眠,要想从根本上消除你的失眠症,你就必须要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的睡个好觉。”
“是吗?可有些事情不是说放下就放下,说忘记就忘记了,苏莞你不是我,所以无法明白我所承受的压力……”
车子在距离顾家还有不到一公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关严闷声说:“抱歉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不过好在这里有路灯,你一个人走不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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