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一个顾晋南

    
    可惜，段临祺听不到顾寻的心里想的话，还和大学时候那会儿，伸出一只胳膊搭在顾寻的肩膀上，然后语气懒散的说：“找个地方咱哥俩好好的喝一杯怎么样？”
    他记得大学毕业那会儿，顾寻就选择了出国，一走就是好几年。
    再加上国内和国外有时间差的关系，他们基本上没怎么联系。
    一年前得知他回国，并在京南大学担任大三经济学教授之后。两人的联系才逐渐的多了起来，可他又悲催的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平时局里事情多，不定期的还会出去执行任务，总之也有些时日没见了。
    难的这次他跟着出了次警，没想到还遇见了顾寻，也算是一种重逢的惊喜吧。
    顾寻蹙了蹙眉心，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穆芍药，周围的学生早就被家长都接走了。
    原本留在幼儿园门口看热闹的幼儿园同事，也随着警察把中年大汉带走后。
    纷纷回到了学校，开始准备下班。
    幼儿园门口的灯光亮起，把三个人的身影拉得细长。
    穆芍药对段临祺没什么印象，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她对大学那会儿的男生除了顾寻之外。
    基本上都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就连她大学三年一个教室的男生，她现在要是见到了，估计也就还能隐隐约约的叫出来一个名字而已。
    “那个，学长你要有事的话，就先去忙，我刚好一会儿要去趟表哥那里。”
    穆芍药适时候的开口，本意是想替顾寻解围，可没想到把段临祺的注意力居然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只见段临祺那双写满了探究的深邃眼眸，正微微眯着打量着站在自己这位老朋友身边的女人。
    穆芍药的模样很有辨识性，实在是她的那张娃娃脸，若是她不去跟人介绍她的年龄。
    估计很多人都会以为她是刚成年的女孩。
    “你喊顾寻学长？奇怪，我怎么不记得大学时候有长得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学妹啊。”
    他们上大学那会儿，刚好遇到了校改革，往年很多娱乐项目统统被取消。
    那会儿每天除了按照上课下课之外，最多的就是打篮球，或者就是窝在宿舍里打游戏。
    而且打游戏时候，他们议论的最多的就是学校里哪个班级，有哪些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生，哪班的女生长得更加漂亮，谁穿校裙的时候腿最长，腿最白，腿最细。
    某个女生的腿够他们玩多少年……
    总之，处于青春期的男生们，心里往往对异性都有些幻想。
    “你，你好，我是穆芍药，很高兴认识你。”
    段临祺大脑就像是突然死机了一样，站在冷风中呆滞了良久。
    才猛然间恢复了神志，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瞳眸睁的老大，满眼的不可思议。
    那双搭在顾寻肩膀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过去，此时正颤抖的指着穆芍药：“你，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顾寻脸色一片死沉，眼里唯一的一点希翼，瞬间落空。
    得，他准备了那么久的计划，就要毁于一旦了。
    “穆芍药，穆是射雕英雄传中喜欢杨康的那个穆慈的穆，芍药就是芍药花开的那个芍药。”
    不知道为什么，穆芍药被段临祺的目光看着的时候，心里会下意识的紧张。
    所以在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就复杂了些。
    不过好在段临祺听懂了，他只感觉到自己脑海中灵光一闪。
    然后扭头，盯着顾寻恨不得将他望穿。
    “诶兄弟，大学毕业那会儿，你在宿舍里写的那玩意就是要送给她的吧？”
    穆芍药跟两人的距离有些远，在加上段临祺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小。
    所以穆芍药没听清他们到底再说些什么，可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
    他们谈论的话题，肯定跟她有关。
    只是出于礼貌，她并没有上前打扰，而是把手紧紧的插在外套口袋里，夹紧脖子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冷。
    顾寻忐忑不安的心，突然就落了地，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大手一挥，拉着段临祺就朝一边又走了些，在确保穆芍药真的听不到之后。
    他才开口承认：“是，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写情书，也是最后一次写情书，可惜她当时并没有答应。”
    “哎，不对啊，我记得当初你说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她有喜欢的人了。那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个时候，眼看着他们就要毕业离开学校，顾寻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写了满满三张纸的情书。
    那简直比他高考的时候写作文都要认真，连他都要被顾寻的精神感动了。
    还戏言说：“这情书写的，要是那女孩不答应，都对不起你这三页的信纸。”
    可毕业晚会结束后，顾寻却喝的烂醉，还是他和同宿舍的好友一起把人给弄回了宿舍。
    那是顾寻人生中第一次喝醉，他也是从那次以后才真正的认识了一个全新的顾寻。
    在他以往的印象里，顾寻就是冷静，沉着，理智的化身。
    可那次喝醉之后，他才真正的见识到另外一个不一样的顾寻。
    他也会哭，也会闹，也会抱怨，还会耍酒疯。
    那晚在回宿舍的路上，他跟另外一个好友架着顾寻，就听到顾寻浑身酒气的说：“为什么，她不喜欢我，为什么啊……”
    听到这些醉酒后说的话，他才知道原来顾寻写了心意满满的三页纸的情书，居然被人给拒绝了。
    也是后来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才知道当年顾寻喜欢的那姑娘就叫穆芍药。
    “哎，不是，那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该不会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喜欢她吧？”
    顾寻阴沉着脸，冷冷的瞄了他一眼，段临祺猛地捂住了嘴巴。
    摇了摇头：“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到。”
    “哼，你真该庆幸，你刚才没把我的秘密说出来，不然你此时绝对不会安稳的站在这里。”
    段临祺脸一黑，看着顾寻的眼神里带着哀怨。
    什么是见色忘友，这就是真正的实例了啊。
    “呵呵哒……那我还真要谢谢您了喂。”
    顾寻不耐的推了段临祺一把，没好气的说：“少贫，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不出意外的话，在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和到我和芍药的喜酒了。”
    段临祺深吸了一口冷气，惊讶道：“你来真的啊？”
    “你说呢，行了，快走吧，一会儿人该冻感冒了。”
    再次被顾寻驱逐，段临祺就算是脸皮再厚，也该知道适可而止。
    他冲着顾寻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转身离开。
    等段临祺走后，顾寻才转身朝穆芍药走了过来，在转身的时候，他高大的身子微微一顿。
    紧接着便急忙脱下了身上的外套，大步的朝穆芍药走去。
    人走到跟前，没来得及说话，先把还带着暖意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抱歉，让你在这等了这么久，一定很冷吧。”
    穆芍药扬起头，眼里含笑的冲顾寻摇了摇头：“学长不用跟我说抱歉的，再说了也没有很冷，阿……嚏，阿嚏……”
    接二连三的喷嚏，成功的让顾寻的俊彦黑了好几个度。
    他拧紧了眉，细长的胳膊伸出，然后一用力，便把人直接搂在了怀里：“还说不冷，都已经开始打喷嚏了。快我带你先回车里暖和一会儿。”
    今天的顾寻和往常她见到的顾寻都不太一样，穆芍药安静的靠在顾寻的怀里。
    心里甜的像吃了蜂蜜一样。
    等到了车跟前，顾寻解开了车锁，然后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扶着她小心的上了车之后，又绕过车头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
    一上车，便启动了车子，把暖气开到最热，很快车厢里便暖和了起来。
    顾寻紧张的看着穆芍药，担心问：“怎么样？好点了吗？”
    穆芍药笑着点了点头，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像一只乖巧的兔子。
    “好多了，学长千万别在自责了，我真的没事。”
    穆芍药越是这么说，顾寻的心里就越难受。
    他阴沉着脸，直接发动车子，很快便离开了幼儿园。
    一路上车速很快，让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穆芍药脸色跟着惨白了几分。
    只不过此时的顾寻，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油门踩到底，车子快到飞起。
    而且他运气特别好，那么快的车速一路上居然一个红灯都没有遇到。
    穆芍药恐惧的直接闭上了眼睛，可大脑里还是不受控制的感觉到害怕。
    她的胃里开始翻滚，那种极致的恐惧带来的心里压力，让她开始出现恶心呕吐的反应。
    她试着睁开眼，让自己尽可能的不去看车前玻璃外的一切。
    而是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泛凉的手，颤巍巍的抚上了顾寻握着档杆的手。
    牙齿打颤：“学，学长……不要开那么快，我难受……”
    真的是忍不下去了，穆芍药觉得自己在不让顾寻把车速降下来的话。
    她说不定下一刻就会吐在他的车里。
    或许是手背上传来的微凉触感，让顾寻的大脑有了片刻的回神。
    他那双带空洞的双眸里渐渐恢复了原有的色彩。
    等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情之后，他下意识的去看身边的穆芍药。
    就看到她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张白纸，光洁的额头上分泌出细小的汗珠。
    嘴巴和牙齿还在发出咯吱咯吱的碰撞声，整个人宛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
    顾寻心下一痛，便脚轻点刹车，慢慢的把车速降了下来。
    视线看了一眼后视镜，见后方没有来车，便变更了车道，把车停在了绿化带边。
    他先把车子打开了双闪，然后一脸愧疚的沉声道：“芍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在埋怨自己而已，可没想到就像是着了心魔一样，居然会做出那么冲动的事情。
    还害的穆芍药会这般害怕。
    车速降下来之后，穆芍药的情况便渐渐好转，可胃里那股翻滚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
    在顾寻话音刚落下之后，她便脸上一白，然后哇的一声。
    吐了出来，一时间车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难闻气味。
    “呕……呜……”
    呕吐断断续续的大概有五分钟，直到穆芍药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之后。
    整个人才好了点，顾寻更加心疼了，他下车从后备箱里拿了几瓶矿泉水回到了车里。
    丝毫没觉得车里的气味难闻，拧开一瓶矿泉水把水和湿纸巾通通递了过去。
    “先擦一下，然后喝点水漱漱口。都怪我开的太快，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越说，顾寻的心就越自责，那种完全无法忽视的愧疚溢满了他的眼睛。
    穆芍药有些狼狈的接过湿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又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含在嘴巴里，漱了漱之后。
    推开了车门，吐到了路边的绿化带中。
    又跟着喝了几口矿泉水，胃中的不适感才基本上消失。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穆芍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顾寻：“对不起学长，我把你的车弄脏了。”
    顾寻呼吸一滞，他紧张了半天，换来的却是穆芍药的一句，我把你车弄脏了。
    天知道，只要穆芍药心里不生他的气，别说一辆车子了，就是十辆车子，百辆车子。
    只要穆芍药不生气，想弄的多脏，就弄多脏。
    到时候直接开到洗车店，把车里面的东西全部换一遍就是了。
    跟穆芍药的生气比起来，这些都不是事。
    “傻瓜，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惊吓，要不是你受了惊吓，你也不会吐。所以说到底还是我的错，芍药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穆芍药急忙挥了挥手：“学长你误会了，我根本就没有生你的气啊，只是我从小就对太快的车速有种莫名的恐惧。所以才会这样的，不过学长你放心，我吐的这些东西，我会负责处理好的。”
    顾寻深吸一口气，看着穆芍药的双眸中皆是深情，可怎奈身边的这位姑娘就像是完全跟爱情隔绝了一样。
    压根就感觉不到他的爱意，居然会以为他会因为她吐了一车，然后会生她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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