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衰神同行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的间隙照在穆安安脸上，感受到温暖的他有苏醒的趋势，但这种趋势很快随着他的一个翻身消失的荡然无存，他接近清醒的意识很快又朦胧下去，重新回到了睡着的状态，直到耳边的闹钟响起。
    “滴滴滴！滴滴滴！”
    很有节奏的闹铃声是从手机中传出的，本还想睡个回笼觉的穆安安很快被这铃声吵醒了，他烦躁间随手拿起手机想将铃声关掉，打开手机屏幕却看到了昨晚他留给自己的闹钟名称：“你要记住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得自己学会上班。”
    这行字使得穆安安瞬间惊醒，刚才他都差点儿忘了自己已经成为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了，还想像以前一样睡觉睡到自然醒显然是不可能的。
    “大哥哥。”穆璃璃似乎早就醒了，她此刻正站在窗前，沐浴在阳光下，微笑着看向这边，“你醒啦。”
    看着在阳光下发丝闪闪发亮的穆璃璃，穆安安忍不住打了个舒服的哈欠。
    “早上好。”穆安安微笑着说道。
    “早上好，大哥哥。”穆璃璃同样回以最甜美的笑容。
    穆安安轻轻摇着头，不过是很平常的互问早安，他却很久都没有这样的体验了。
    穆安安揉了揉惺忪的的睡眼，他爬起身来，走进浴室准备洗漱，穆璃璃就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
    压榨性地将早已经扁的不能再扁的牙膏盒又挤了一点儿出来，穆安安赶紧拿起牙刷迎了上去，直到不管再如何用力也挤不出一点儿牙膏的时候，他才忍痛将已经扁成铁皮厚度的牙膏盒扔进了垃圾桶里。
    “看来得买新牙膏了。”
    穆安安一边刷着牙，一边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的穆璃璃，穆璃璃也同样透过镜子看着穆安安。
    看着穆安安一边刷牙一边吐着白沫，穆璃璃的那双大眼睛中明显充满了好奇的神色。
    “大哥哥，璃璃有一个问题很久之前就想问了。”
    “沉没物体，你物吧。”
    （什么问题，你问吧。）
    “大哥哥，你为什么每天早上都会吐泡泡呀？”
    听到这个问题，穆安安忍不住噗嗤一笑，泡沫因此喷到了他面前的镜子上。
    “唔，音违偶突乐汝格。”
    （因为我涂了牙膏。）
    一只手拿着牙刷刷着牙，另一只手拿起抹布去擦镜子的穆安安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不过能直接与穆安安心灵沟通的穆璃璃仍然听得懂。
    “牙膏？就是刚刚那个白色的东西吗？”
    “唔，惹音噶波热社牙啵？”
    (嗯，你应该不用刷牙吧？)
    “我也不知道，璃璃从来没有刷过牙齿。”
    穆璃璃说这话时，特意张大小嘴将贝齿露了出来，那真是颗颗白净无暇，甚似珍珠玛瑙。
    穆安安觉得越是这样的牙齿，越是要好好保护才行，不过他转念一想，穆璃璃本身是怎样的存在他到现在还没有弄清，如果小姑娘真是钢镚儿之灵的话，不用刷牙倒也说得过去，毕竟谁也没看见过有哪部玄幻小说的主角有事没事会把剑灵戒灵叫出来刷牙洗脸的。
    洗漱完毕后，穆安安就准备出门了，不过首先他带着穆璃璃来到了老爷子的灵位前，有好几天都没有来上香了，前几天上的香早燃尽，化作了一香炉的灰尘，如果今天再不上香的话，老爷子一定会气得给他托梦的。
    “这是我的师父。”看着小姑娘疑惑的眼神，穆安安介绍道，说完他从桌子上拿起了三炷香给老爷子点上。
    “大哥哥的师父?”穆璃璃看着没有任何署名的灵位很是奇怪，“可是为什么这上面没有名字呢？”
    “师父他生前就是这样交代的，具体原因他也没跟我说过。”穆安安一边解释着，一边拿起一根香递给小姑娘，“来，你也来帮他上柱香吧，老爷子很久没有吃到过除了我以外的人上的香了。”
    穆璃璃接过那柱香，她学着穆安安之前的样子，先作了一个揖后，再把香插在了香炉之中。
    “大哥哥，你的师父是个怎样的人呢？”穆璃璃在上完香之后突然问道。
    穆安安想了想回答道：“怎样的人？我也说不好，你看大哥哥我是个怎样的人，他大概就是怎样的人吧，很多人说我和师父他老人家挺像的。”
    小姑娘抬起了小脑袋看着穆安安，轻声问道：“大哥哥的师父也像大哥哥这样温柔吗？”
    “嗯，大概是吧。”自从被老爷子收养了之后，穆安安从小到大都没挨过几次打，足以证明老爷子温柔了不是？只是老爷子偶尔发起火来，还是挺可怕的，那吹胡子瞪眼的，尤其是他那凌厉的眼神，说他年轻时当过屠夫穆安安都信。
    “他也像大哥哥这样勇敢吗？”
    “嗯，他肯定勇敢啊。可我哪儿勇敢啊？”
    “大哥哥在救莫姐姐的时候，就很勇敢呢。”
    穆安安挠着后脑勺想了想，好一会儿才想起前天在酒楼替莫蓁蓁挡了一刀的事。
    其实当时他根本没想那么多，完全是出于本能反应，现在想来，面对持刀歹徒他还敢正面冲过去救人这事，的确是挺莽的。
    “那大哥哥的师父，也像大哥哥这样聪明吗？”
    “他老人家可比我聪明多了。”
    “他也像大哥哥一样好看吗？”
    “那可能我略胜几分。”
    “他也像大哥哥一样幽默吗？”
    “他老人家确实挺幽默的，欸，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他也像大哥哥一样不怕羞羞脸吗？”
    “那这可能就是他略胜一筹了。”
    小姑娘真是堪比十万个为什么，从起床开始就一直唧唧喳喳的问个不停，她仗着自己长得可爱，让穆安安提不起怪罪的心思，但一刻不停歇的问问题还是让人挺烦的，穆安安趁自己还没有崩溃，快步走去门去，小姑娘紧紧跟在他身后，稍微停息了一会儿，看着四周的景物后，又开始了不停的提问，也不愧她为史上第一无知少女，穆安安则漫不经心的随口应付着。
    两人走到楼下时刚好碰到周曜星，他在楼前的空地上像是在锻炼身体，做着一系列很奇怪的运动，看起来就像是没有配音的广播体操，穆安安经过的时候本不想打扰他，周曜星却主动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安安哥。”
    “早上好！”穆安安也只好微笑着冲周曜星点了点头，对待自己唯一的房客，他觉得态度还是放友好点儿不会错。
    周曜星对着空气挥出一拳后紧跟一脚，他拳脚打得都是虎虎生风，看起来颇具威势。
    穆安安一开始还觉得周曜星打得有模有样的，是应了“高手在民间”那句老话，可周曜星做的动作越多，穆安安越觉得眼熟，终于在周曜星做了个类似扩展运动的动作后，他忍不住好奇道：“曜星啊，你这练的是什么武功？”
    “我哪会什么武功啊，健身体操而已。”周曜星又是一拳一脚，打得干脆凌厉，但明眼人看得出来他那只是伸展运动。
    “我就知道，现在还哪有人会武功嘛。”
    穆安安刚释然不到一秒，周曜星就突然把双手收到了腰两侧，对着空地上的枫叶树凌空飞起一脚，两人合抱粗的树干被他一脚踢得直乱晃，金色的枫叶也随之漫天飞舞。
    “还说不会武功？”不得不说，周曜星这手逼装的实在让人佩服，穆安安也忍不住在内心鼓掌，同时升起一阵疑惑：“这货怕不是少林寺出来的？使得这么一手少林金刚腿。”
    打完收工后，周曜星擦了擦额头的汗珠，他回头看向穆安安：“安安哥，你这要是去上班吗？”
    “对，怎么了？”
    “能带我一起去么？”
    “也不是不行，可你去干嘛？”
    “就去玩玩。”周曜星不由分说地走了过来，看来不管穆安安同不同意他都会跟着了，“我知道你在一个公园上班，我想过去散散心。”
    “行啊，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公园上班的？”
    “一个老伯告诉我的。”
    穆安安猜想周曜星口中的那个老伯应该是孙大爷。
    不知道是不是穆安安的错觉，他总觉得周曜星对昨晚的事情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的，为了打消二人之间的芥蒂，穆安安觉得尽一尽地主之谊，比如请周曜星吃顿饭啥的。
    尽地主之谊请别人到早餐店吃饭的，穆安安可能是头一个，这可不是因为他小气，他实在是没有什么请客吃饭的经验，当然没有经验也并不是因为他小气，之前不是说了嘛，他并没有多少朋友。
    来到早餐店的时候，赵老板似乎还在那儿纠结穿山甲到底说了什么的问题，他看穆安安的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求知欲，但由于今天客人太多，忙不过来他也没有特意过来询问。
    小姑娘穆璃璃依旧表示自己不用吃东西，她似乎只要有棒棒糖就足够了。
    穆安安难得豪气一次，不过以他的豪气也只能在早餐店说出这话了，他对着周曜星一摆手道：“C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千里迢迢从京都过来，能和我相遇也是一种缘分，我作为你的房东，应尽地主之谊，这顿我来请，你想吃什么随便点！千万别和我客气！”
    周曜星真的一点儿没和他客气，看着墙面上的菜谱，写着煎饼馒头油条混沌，他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该点哪一个才好，所以他干脆每样都来了一份。
    “老板，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周曜星把早餐店里所有的食品都点了个遍，穆安安在一旁看得肉疼，但这是他自己夸下的海口，这会儿要是反悔就显得太小气了，他甚至连“点这么多，你吃的完吗？”的话都不能说。
    也幸好他没说，摆满了整张桌子的各种餐品，没一会儿就被周曜星统统吃完了，甚至连一点儿汤都不剩，他吃东西的速度这么快，就像饿了十天半个月一样，可他吃相偏偏很好看，吃完所以东西嘴角也没沾上一点儿食物残渣，不像穆安安，只要一饿起来吃东西就是狼吞虎咽，没有半点儿讲究。
    结账时的数字果然令肉疼的穆安安开始心疼起来，周曜星看着穆安安那像便秘了整整十年的表情，自己都觉得有些难受了，于是他拿出手机扫码把钱付了，还连带穆安安的一起付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说好的我请你。”穆安安嘴上这么说着，手却很诚实地将钞票放回了口袋，他顺便还客套了一句，“下次买单这种事儿，你可别和我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