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残疾仙君隐婚后

患难见真情(4)

    
    “山人自有妙计。”穆淮策卖个关子。
    这位红面罗刹了然,这是不打算说了。
    “哈哈,是在下唐突。”
    他倒也未敢有不满,因为这意味着眼前这位陨落的少年天才,或许比众人想象中的背景更为强大。
    最终,这场风波以出乎意料的方式,戛然而止。
    穆淮策并非乘胜追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处事胸怀,引得众人纷纷叫好。
    有人钦佩之余,将此事写进灵镜里,一场“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佳话很快流传开。
    但事情远没就此结束。
    就在三位红面罗刹准备告辞离去时,被流影怼得满脸通红的玲珑,突然就拔出了剑。
    问题是她并非刺向流影,亦或是穆淮策。
    而是砍向了李钰!
    “啊!”
    李钰当即疼得尖叫出声。
    他此前并无防备,等察觉她靠近时还来不及出招,右手腕已被剑气割破,血肉模糊。
    若非为首的红面罗刹看在他们三兄弟失约在先的份上,及时出手挡住玲珑这一件,毫不怀疑她会径直将李钰的右手斩下。
    可即便如此,李钰经脉还是断裂受损,极有可能此生再也拿不起剑。
    “你是疯了吗?!”
    他另一手紧紧握住伤口止血,止不住地对玲珑当众咆哮。
    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玲珑,吓得当即将剑“哐当”仍在地上,双手使劲摆动否认,满脸慌乱:“不是,我……我就是要你生不如死啊!哈哈哈……”
    说着说着,她忽然诡异地大笑起来,只是表情充满恐惧与无助。
    “我看你才是找死!”
    李钰人在气头上,尚未发觉玲珑的异常。他咬牙切齿地冲她吼,若非右手腕血流不止,真恨不得当场就一掌拍死她。
    倒是他身后的人率先反应过来,“不对,玲珑是被人控制了……是诡术!”
    闻言,都多次尝过“诡术”苦头的穆云派弟子皆是后脊一凉,戒备地看向四周,连帮李钰处理伤口、寻医问药的事都忘了。
    “有种你给老子滚出来!”
    李钰几乎是在仰头咆哮:“一直躲在背后伤人,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流影撇嘴:“哟,好像你就没暗箭伤人似的。”
    “你——”
    李钰脸被气得铁青,当即命令身后的人,“来啊,给宰了这个以下犯上的下贱玩意!”
    然而身后众人却碍于神秘高人就在附近,没一个敢擅自行动。
    更何况以李钰如今境地,以后能不能继续当这个少掌门,还未可知。
    他们何必又再为他冒性命危险呢,留着命回去竞选少掌门之位,难道不香吗?
    “流影,随我来。”
    唯独穆淮策无惧无畏,意识到神秘高人就在附近时,想都没想就冲出小院,四处搜寻。
    “是。”
    流影连忙拔腿跟上,留李钰一群丧家之犬开始互相地明争暗斗起来。
    盛季见目的达到,也怕被穆淮策发现身份,随即便切断对玲珑的控制。
    而后抬脚走进鬼医铺子,算完了李钰的旧账,同鬼三通的新账也得一并清算。
    敢伤害她男人的人,都甭想日子舒坦。
    鬼医铺子二楼东侧,寝房昏暗。
    鬼三通有气无力地靠在破烂的床头,皮肤蜡黄,唇无血色,更显老态龙钟。
    唯独一双眼睛,尚有几分气力,紧紧盯着走进来的盛季。
    盛季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冷眼睨着他,“都这副德性了,昨夜还敢兴奋作浪?”
    “我无意伤他性命,不过是想逼他离开鬼市罢了。”
    相比于盛季的冷硬语气,鬼三通字里行间都透着求和示好的意味。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确技不如人,另一方面他也感念盛季对他父女二人的救命之恩。一码归一码,他鬼三通做事还是拎得清的。
    “他走了,穆云派还有千千万万弟子会补上,你赶得过来吗?”盛季一针见血怼回去,“倒是你俩,这回怎么不跑啦?”
    “蛇婆的毒太烈,我修为一时半刻没法恢复,无法开启高级法阵。目前也只能依赖铺子这个隐去小禅的血脉之气。”
    鬼三通略显绝望地闭上眼,长叹道:“只能躲一时算一时啦。”
    “既是如此,你当初又何必将传承人的讯息散布出去?”盛季不解。
    “不是老头的意思,是我贪玩毁了阵法。”小禅问讯跑进来,讨好地扯着盛季的衣袖,轻轻摇晃着:“盛季姐姐,你别怪老头,都是我的错。”
    盛季了然,没再揪着不放,关注重点转移到“阵法”上,“你们究竟是何人?”
    老的能摆出如此强横的阵法,对全天下的人瞒天过海。小的又身负往生术血脉,不到涅槃神境便能驱使自然之力。
    若说他们父女只是普通修炼之人,盛季只觉是滑天下之大稽。
    别说鬼市原本就没有普通人,以他们的情况,背景恐怕远不是其余鬼市亡命徒能比的。
    “时机未到。”
    鬼三通高不可测地说了这么一句。
    “如果我偏要知晓呢?”
    盛季逼近一步,食指中指并拢,捏出一张小纸人,定定地瞧着他,无怒自威。
    “你不要逼我。”
    盛季的实力,小禅早已悉数告知鬼三通。
    加之她背后的家族势力,鬼三通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能和她正面起冲突。
    盛季神色不变,打定主意要弄清楚此事。
    见状,鬼三通颤颤巍巍坐起身,小禅赶忙过去往他背后垫上被褥。
    牵动内伤,鬼三通掩面连连咳了几声,才幽幽开口:“白家四女,每个人都有不愿轻易言说的过去,看在你我同命相连的份上,可否各退一步?”
    他是不愿得意得罪她,可小禅的身份与性命,便是他的万不得已!
    听见他点破自己真实身份,并以此做筹码来谈判,盛季原本冷若冰霜的狐狸眼,浮现出森然杀意。
    原本夹着小纸人的手,赫然化作利爪,一把掐住鬼三通的脖子,低低嘶吼了声:“你敢威胁我……”
    “阿季?”
    “阿季,你在吗?”
    穆淮策的声音忽然在楼下想起,语气焦急而关切。
    盛季被拉回心神,勉强松开鬼三通,利爪幻化为手装,脸色也恢复一贯冷淡,朝楼下浅浅应了声:“东家,我在楼上。”
    话音刚落,木质楼梯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阿季,你没事吧?”
    联想到小禅很可能是传承人,穆淮策看鬼三通和小禅的眼神已透着戒备。
    他一上楼就仔细将盛季打量一番,见她完好无损,才稍稍放心些。
    一旁,鬼三通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就连小禅都忍不住捂脸。
    啊啊啊!
    到底是谁欺负谁呀?
    还有没有地方可以说理啦?
    34辗转终觅传承人(5)
    才不费一兵一卒就收拢杀手榜上第十五的红面罗刹,转头就像是个愣头青似的急吼吼跑上来,绕着圈得检查她是否有受伤。
    穆淮策散着几分傻气的举动落入盛季眼里,逗得她不禁莞尔,先前因着鬼三通的一番冷意,徐徐消散。
    嗓音也要比刚才柔上许多,“我无事,东家可有受伤?”
    “无碍。”
    穆淮策下意识将损毁的衣袖藏到身后,“只是打斗激烈,将你费心整理出来的铺子都毁了。”
    话里话外都是自责,眉眼微微低垂,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盛季忍不住又暗叫了声“大傻子”,而后理直气壮地朝他摊开手。
    穆淮策抬眼,先是面露不解,转而哑然失笑:“好好好,全数赔给你,分文不差。”
    盛季见他笑了,也微微勾唇:“那可不行,人工成本也要算在里面。”
    穆淮策抿抿嘴,也动真格地同他计较一番:“今早东家我搬了两盆绿植,又要如何清算?”
    “当然是舍四进五,忽略不计。”
    “你呀!”
    两人像是热恋中的小情侣似的,竟旁若无人地拌起嘴。
    然而一旁的鬼三通、小禅、流影就比较无语了,无聊地仰头望着屋顶……哦,那里有一窝蜘蛛,还是四只呢……
    最后,甜蜜对话在鬼三通一通无休止的咳嗽中,被无情打断。
    趁穆淮策不注意,盛季扫兴地往床边斜了眼。
    小禅缩了缩脖子。
    有穆淮策在,料定盛季不会发火,鬼三通有恃无恐地摆烂:“哎哟,我这咳嗽得真不是时候,奈何实在是控制不住。你们继续,继续哈……”
    盛季:“……”
    “阿季,劳烦你去后院帮鬼医煎服药吧。”
    穆淮策准备顺势支开她,同鬼三通正式谈谈小禅传承人身份的事。
    盛季心知他是不想她卷入其中,遂没同他计较故意隐瞒的做法。
    只不过临走前,特意从鬼三通寝房翻出他压箱底的上等天材地宝级别的灵药,“算作煎药的报酬吧。”
    把鬼三通气得胡子都歪了。
    她这哪里是要救人呐,她这分明是想变相气死他啊!
    穆淮策忍俊不禁。
    待盛季带着小禅下楼后,命流影便守在门口,他便主动朝鬼三通开口:“小禅的身份,我已知晓。”
    鬼三通叹口气,“还是被发现了,只是未料到竟是如此之快。”
    闻言,穆淮策眉心猛地一跳!
    其实他是在诈鬼三通,没想到竟是真的。
    连着寻觅四十多个日日夜夜,没想到万年一遇的传承人当真就在自己身边,是个穿着粗布麻衣、爱臭美爱撒娇、还总嚷嚷着长大要嫁他为妻的小姑娘!
    难怪他们此前迟迟搜寻不到。
    敢情一开始大方向就错了,所以后来无论怎么努力,都是错上加错。
    穆淮策默不作声地暗暗压下狂跳不止的心脏躁动,缓了缓才道:“那先生有何打算?”
    鬼三通哪里知道盛季说一半藏一半,对穆淮策的话不疑有他,但也抱有戒备之心,“穆公子有何打算?”
    “自然是护送至太宸宫,好生看顾起来,以免为奸小之人所害。”
    “我不同意!”
    鬼三通突然提高声量,一双老眼爆红而瞪。
    霎时间寝屋内忽然狂风大作,紧接着各处角落的银色小铃铛和铜钱也“叮铃铃”振动起来,黄底红字的符咒也像是长了腿似的“咻咻咻”得飞上穆淮策四周。
    穆淮策起初并未有防备,加之他听不见风声和铃铛声,直到被一张张符咒定住四肢,才意识到处境。
    长眉微蹙,声音也沉下来:“鬼医,您这是何意?”
    原本口说无凭,他还想着让小禅亲自演示下血脉传承的能力。
    如今见识到鬼三通的真本事,穆淮策不疑有他。料想也正是这般术法,才能掩盖住传承人血脉气息,堪堪骗过世人四百余年。
    “我说我不同意,我断断不会将小禅交予太宸宫的人!”
    鬼三通疾言厉色:“本以为你穆淮策是个名扬天下的君子,没想到也不过是太宸宫的走狗,谄媚之徒!”
    说话间,他以手掐诀,再度加大符咒束缚之力道。
    “您误会了,我无意伤害……”
    穆淮策本想上前解释,奈何周身有无数条看不见的绳索,紧紧困住他手脚,动弹不得分毫。
    而且,一股股阴寒之气也从符咒中源源不断朝他身体涌入,当即冰得他手脚发凉,失去知觉。
    这样的阴寒,只在他早年间游历,遇上数万条冤魂索命的大案子时,经历过一次,但印象刻骨铭心。
    本念鬼医年迈且重病在身,穆淮策不予出手伤了和气。
    但到了此时,他不得不祭出玄铁天境的无尽威压,以暴制暴。
    两股刚硬的势力僵持在一起,你来我往,谁也不让。
    约莫过去半盏茶的功夫后,随着“砰”得一声巨响,这场较量最终以穆淮策冲破桎梏而落幕。
    寝房当即狼藉一片。
    “主子!”
    直到鬼三通法术尽数消散,守在门口的流影才堪堪察觉屋内的凌乱,急不可耐冲进来,“主子你没事吧?”
    “流影,我无事。”
    穆淮策摇头,而后淡淡瞧着床边,眼底情绪不明。
    流影稍稍安心,转而剑指着鬼三通,“鬼医,你对我主子做了什么?”
    强大的对决冲击力,引得床上的鬼三通气喘不叠,又低低咳起来。
    即便如此,他仍断断续续地坚持道:“我……我不同意将……将小禅送……送去太宸宫……”
    穆淮策略略思忖,料定他是有难言之隐,“流影,去瞧瞧阿季的药可煎好了?”
    “可……”
    流影显然不放心再单独留他与鬼三通共处一室。
    “无妨,他伤不得我。”
    “是。”流影依言下楼。
    “你同太宸宫有仇?”
    待房中只剩他两人时,穆淮策开门见山地点出来。
    “按理说,太宸宫是天下第一仙府,不仅能护小禅周全,更能为她提供最好的修炼指导,衣食住行待遇更是不用说,这对小禅的成长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我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穆公子请回吧。”
    鬼三通态度强硬,可谓油盐不进。
    穆淮策面色也严肃起来,“莫非,你打算令小禅自立门户?”
    “若是如此,我爷俩又何至于苟且藏匿在此?”
    鬼三通不答反问,又咳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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