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嵘峥不知道怎么的,明明下午才刚看过程晗的定位,知道她在家里却还是心神不宁的,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心被人紧紧攥在手里了一般。
于是,他忍不住又拿起了手机,想看上一眼,让自己安心一下。结果,标志着程晗的红点却在距离她原本地方将近五公里的红云小区。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她这个时候在红云小区做什么,为什么这个小区的名字会这么耳熟?她去那里究竟是做什么,又或者究竟是去找谁的?
突然,萧嵘峥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拨了个电话给白鸽,“喂,白鸽,你帮我查一下,诸苟这个人的住在哪里?”
电话那头一阵键盘敲击的声音之后,白鸽说道,“他住在红云小区,七号楼,301号。老大,怎么了吗?”
“暂时还没有什么事情,我随时联系你们。”
萧嵘峥不知道自己怎么挂断的电话,他的心跳快到要从胸腔里跑出来了一般。重新看了一下程晗的手机定位,换好了鞋,急匆匆地开车赶往那里。
办案这么多年的直觉不会出错,程晗果然背着他们在暗地里筹谋着对于诸苟的复仇。关心则乱,他竟然没有早点想到这一点上。
右脚不停的踩着油门,提高着车子的速度。他一定,一定要阻止程晗,阻止她做出无法挽回,并且让父母伤心的事情。
这种案子,他们这段时间不是没有侦破过,尤其是时文雅母女的案子,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最后,她们不仅什么都没有得到,时芳还晚节不保,不能安然度日。
事实是这样的没有错,可是萧嵘峥却忘记了,鞭子没有打在自己身上,便永远都不会觉得痛。就算再怎么亲近的人,也不能够真正的感同身受。
就好像当时在侦破案件的时候,程晗能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真当她要开始面对曾经杀害了自己弟弟的凶手的时候,以前知道的所有道理,全都化作乌有。整个脑海里,就只剩下,复仇,复仇,复仇。
终于开到了红云小区,这里的门卫在值班亭的后面斗着地主,根本没有理会萧嵘峥的进入,更别说让他登记了。
他急急的把车停在程晗那个红点的附近,刚想一层一层的寻找着,就看到了不远处拎着食盒走过来的桔梗。
桔梗看见他,本能的把手里的食盒藏在了背后,佯装镇定的打着招呼,“哈,哈,萧警官,真巧呀,你来这儿找人呀?”
“对,我找人!我来找程晗!”他并没有走进她,反而拿着手机,左右移动着,确定程晗的位置。
“程小姐也来了?哎呀,那真是太巧了。”
“桔梗,不要装了!”萧嵘峥不想继续跟她纠缠下去,因为他很明白,程晗要想做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找局里的人帮忙的。而桔梗本身又欠了程晗的救命之恩,她肯定知道程晗在哪里。
“我知道程晗在这里!”他说着,把那个显示程晗位置的软件拿给桔梗看,“你要是不说,我就以妨碍公务把你带走,而且,你要知道,程晗现在很有可能有危险!”
为了程晗的消息,萧嵘峥威胁了桔梗,这个曾经最让自己不齿的事情。
桔梗看着他焦急的样子,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松了口,“跟我来吧。”
跟着桔梗走到那个程晗租住的单元楼的时候,越往上走,血腥味就越来越浓。萧嵘峥心下一惊,以为程晗已经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快步向上跑去。
201的房门开了个小缝,血腥味儿就是从这里面出来的。透过小缝,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男人正对着一个被绑在椅子上,衣不蔽体的女孩儿做些什么。
萧嵘峥连忙踹门进去,对着正专心享受程晗痛苦表情的诸苟就是一脚。他虽然个子高,也有些吨位在那里,可是突然来了这么一脚,也是让他往前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
趁着诸苟吃痛,还没有反应过的机会,萧嵘峥上前查看着程晗。就见她的腹部被捅了两刀,而现在伤口上还插着伤害她的水果刀。
她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已经神志不清了。萧嵘峥不敢动那把刀,连忙脱下自己的衬衫外套绑在程晗的第一个伤口上,轻轻按压,企图帮她把血止住。
愤怒使他的双眼变得通红,处理好这一切之后,他对着还趴在地上的诸苟就是一阵拳脚伺候。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心爱的人被人伤害了,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虽然愤怒,可是他下手却还是保持着分寸,每一拳,每一脚都避开了要害。而且力道掌握的刚刚好,并不会在皮肤上留下印子。
被萧嵘峥留在外面的桔梗,看到房间里的场面有些害怕,但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求救电话。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偷偷跑进去,去厨房找了一把剪刀,帮助已经昏迷的程晗把手上的绳子剪掉。
程晗软软的倒在她的怀里,皱着眉头,一脸的痛苦。为了帮她遮住被暴露了过多的身体,桔梗脱下自己的防晒服,盖在了程晗身上。
腹部的伤口虽然被包扎了,却还在往外渗着血。桔梗用手捂在萧嵘峥用来止血的衬衣上,防止她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亡。
终于,小区里的警笛声越来越近,萧嵘峥听见之后,收住了自己说有的动作,拿出一个手铐把诸苟铐在暖气管子上。而他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从桔梗手里接过程晗,小心翼翼的向外走去。
“老大,你怎么在这里?”徐冉冉他们全副武装的走下车,看到萧嵘峥的时候都很惊讶。而当他们看到昏迷不醒的程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博士被伤了,我先跟着救护车去医院了。人已经被我制服,铐在暖气管上,这是钥匙。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这些,他头也不回的往救护车的方向走去。徐冉冉看到程晗没有生机的样子,很是焦急,本能的也想着跟上去,却被谢文聪拽住了。
“咱们这儿还有任务呢!”
“我知道。”
嘴上这么说着,她的眼睛却还是不住得往程晗那边看去。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程晗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受这么重的伤。
直到她上到二楼,看到被铐在暖气管上的诸苟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可是,就算现在诸苟被捕,程晗在伤好之后,也免不了被上面调查一番。
这个傻子,怎么什么都不说,全都是自己消化了。还整天一副笑呵呵的样子来蒙蔽别人,让所有人都以为她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结果,真正爆发出来的时候,什么都已经晚了。
程晗一进到医院就被送进了抢救室里,萧嵘峥在外面等着,这才觉得自己手掌关节处有些疼痛。低头一看,两只手掌关节处竟然已经红肿破皮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好久没有真正的动弹一下了,自己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细皮嫩肉了。转身找到卫生间,推门走了进去。
水管里冰冷的自来水冲击着萧嵘峥破损的皮肤,带来沙沙的痛感。但是他却毫无反应,脑海里一直是程晗刚刚没有生机的样子。内心深处渐渐涌上一丝害怕,但是害怕之余,竟然还有愤怒。
他有些不明白,明明早就说过要多多依靠自己的,可是到头来,程晗自己一个人以身犯险,也不愿意找自己。自己怕是最最失败的男朋友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亮了,萧嵘峥忙起身,跟着主刀医生询问着,“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掉口罩,脸上并没有什么欣喜的神情,“哎,这姑娘伤的实在是有些重了,伤口有些深。而且她失血过多,输了将近1500cc的血才缓回来。
但是好在止血的措施不错,没有进行二次伤害和感染。她现在麻药劲儿还没有过,大约四个小时以后就可以醒过来了。
她醒过来肯定会痛,你们家属呀一定要在旁边好好陪护着,暂时不要给她喝水,也别让她做什么大动作,以免扯着伤口了。
在恢复期间,可以用温水擦拭身体,一定要记住,伤口可千万不能碰水。”
这个医生倒是尽心尽力,跟萧嵘峥千叮万嘱着,生怕他没有陪护经验,到时候添了乱。
“谢谢医生,我记住了!”
萧嵘峥握着医生的手,真诚的感谢着,这才看到手术室里被推出来的程晗。她双眼紧闭,嘴唇泛白,还有了干裂的死皮。要是平常,那么注意自己外表的她一定会拿出唇膏来,给自己的嘴唇做个护理。
可是,如今却什么也做不了。
萧嵘峥一路跟着推床的护士回到病房,这是他特地给程晗申请的单人病房,私密性很好,还有独立卫生间。到时候程晗醒来,也不至于面对着那么多陌生人而感到尴尬。
“你说,你自己一个人做出这般凶险的事情,难道就没有哪怕一秒钟想到我吗?”他握着程晗的手,红了眼。
“咱们双方父母不都是已经见过面的吗,为什么你还要自己一个人去承担这些。”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前几天程晗问自己的那些话。
‘阿峥,如果哪一天,我触犯了这个底线,你会怎么办?’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算明白那时程晗问这句话的目的,和意图。而自己当时的回答,怕是让她不敢跟自己敞开心扉了吧。
萧嵘峥懊恼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他自以为是个合格甚至是优秀的男朋友,可到如今才发现,他连女朋友的心思都不明白。
那个时候的程晗怕是希望自己站在她身边的吧,哪怕只是嘴上说说的支持,都会比自己当时的答案更让程晗开心吧。
他后悔了,可是时间并不能重来,就像人死不能复生一般,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痕,程晗过不来,他也过不去。
放开程晗冰冷的小手,萧嵘峥想了一会儿,拨通了程观海的电话。
“喂,程叔叔,晗晗她受伤了,现在在中心医院这里。”
挂断电话,他看着窗外发呆,耳边是连接在程晗身体上的仪器有规律的滴滴作响。这时,有人在门外轻轻的敲着房门。
他打开一看,竟是徐冉冉还有谢文聪他们,“你们怎么来了?”
“嗨,诸苟那边儿撂的很快,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而且,小区监控上显示他曾经跟踪过程博士很多次,对她的生活作息了如指掌。凶器上也有他的指纹,根本没有什么悬念。”
谢文聪探着头,往里面瞅了一眼程晗,并没有太过靠近。反倒是徐冉冉跑到病床边上,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你说这个天杀的诸苟,怎么就偏偏扯着他们程家人不放呢。先是害了弟弟还不够,现在又来祸害姐姐。他们家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呀。”
谢文聪给了徐冉冉一张纸,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哦,对了。根据诸苟自己的供述,他是在做出狱前心理评估的时候看到程博士的,并且对她有了非分之想,并且还臆想程博士对他也有意思。
在那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并且在出来之后再次遇见,就觉得是缘分,不想再放手了。”
本来还在流眼泪的徐冉冉一听这话,当即翻了脸,“哼,他怕是昏了头了吧。先别说他有没有前科,就算他什么坏事儿都没干,就这么站在阿晗面前,阿晗怕是看都不会看他一眼。真是的,这群人自己发挥想象力之前还是好好照照镜子吧,省的没有自知之明。”
“那现在准备用什么名义起诉诸苟?”萧嵘峥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他现在情况比一般的罪犯复杂,因为他并不是初犯了,而且他知道程博士是在为我们工作的,算不算袭警这还有待商榷。但是,就程博士的伤势来看,轻不了了。”
徐冉冉听到男友的这番话,突然心里一惊,她仿佛猜到了程晗下的每一步棋。她记得,小时候跟程晗下棋的时候,总是赢不过她,心里不服,就跟程晗耍赖。
每每到这个时候,程晗就会安慰她,下棋的时候,要从一开始就部好整个棋局。难道,这一切,都是阿晗的棋么?如果真是这样,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年程晗接触的第一个案子,还是更早??
徐冉冉看着躺在床上的好朋友,突然觉得她有些陌生了。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