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殿门“嚯”地一声从外被人打开,魔君一身黑袍,负手踏进殿中。
他一眼瞧见满脸泪痕的少嬉,凤眸微眯,唇边勾勒一个弧度,笑吟吟道:“怎么,这是要上哪儿去?恩?”
少嬉已经知道了魔君要她来此的真相,心中不可谓不恐惧。她早已经忘了哭泣,怔怔站在原地,直到魔君步步逼近,她步步后退撞上桌角,竟成了釜底游鱼。
脑中急速转动,少嬉瞅准时机,疾步奔向门口。岂料她人未出承殿,却忽觉双脚如被灌了铅似的,一步也再动不得。
少嬉情急之下双手结印,莹黄光晕团团绕在指尖,眨眼之间就又消散无影。少嬉不气馁,复又凝神结印,可终是无果。
如此几番下来,少嬉越发觉得力不从心,才后知后觉自己法术竟不知什么时候已被封住。
魔君已经走到她身后,探着身子看少嬉急得满头大汗,心中骤然生起一阵戏谑之感:“看样子,你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这就着急着要走了?好容易来一趟,还是留下来多住两日吧。”
“卑鄙!”少嬉啐了一口,凝不出印,便只能无奈放弃。
其实她早就该放弃的,她连茶茶都打不过,又怎么可能会是堂堂魔君的对手!只不过是垂死挣扎,不愿束手就擒罢了。
忽然想起什么,少嬉目光迅速在殿中搜寻,一番无果,最后只瞧得一缕白烟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袭来。再然后,她已经晕了过去,再不知世事。
也不知昏过去了多久,少嬉只觉得头脑晕晕沉沉,不知身在何处。
好容易有一丝清明,她睁眼一看,只瞧得黑云蔽月,四周仿若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忽然,远方有两簇火光亮起,然后以极快的速度一排排点亮,直到点燃周遭火把。
少嬉惊愕发现,自己似身处在一个祭坛之上,祭坛四周被火堆包围,而自己双手被缚,被绑在一个木头桩子上。她奋力挣脱,但身体里的法术被封,捆住她的绳索也似被人下了术法,根本挣脱不开。
少嬉忽然意识到,是魔君设下这个阵法,想要用她来换郁苓儿的命了。
思及此,少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隐隐觉得命不久矣。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耳边响起一声浅浅的声音,少嬉却听得清楚,一下子心安不少。
“恭迎魔君!”
恰在此时,只听得一声齐喝。一阵黑风呼啸,魔君从天而降,祭坛两周的魔众纷纷跪迎拜倒。
“恭迎魔君,恭祝魔君今晚夙愿得偿!魔后回归,实乃魔族之幸。”赤狼仰望魔君,喜悦溢于言表。
魔君显然心情大好,负手于背,朝着祭坛步步走来。
少嬉的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手腕因为摩擦也被勒出了两道血痕。可绳索不但未松,反而越勒越紧,勒得少嬉手臂发麻,指尖隐隐有青紫之象。
“本来还想让你再安然度过几天的,可是谁知道,非言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魔君踏上祭坛,心念一动,那束着少嬉双腕的绳索竟凭空松了些许。
“要杀就杀,何必废话!”手腕上的绳索松了许多,伤痕虽然隐隐作痛,却比方才减轻了不少。但少嬉却不感激,反倒觉得魔君此举就是假情假意。
“这性子,倒真是像你师傅。”魔君笑意吟吟,“虽然,我是很想念在与你师傅往昔
的情分上放过你。毕竟,作为同门,我也是不忍心看着你师傅后半生孤苦。”
少嬉不想听他废话,恨不得捂住耳朵才好。虽然双腕被缚做不到,便只好转过头去,只留下一张冷冰冰的侧颜。
魔君倒也不恼,又转到少嬉面前,说:“只是可惜啊,谁让你偏偏是那株梧桐树的灵果所化,又偏偏,恰巧生成了女儿身。这是上天注定,注定你是为了苓儿所生,注定,会成为她复活的容器。”
“不,我不是为了任何人而生的,我是我自己,只做我自己。”少嬉愤而抬头,“你做了这么多,又是苦心孤诣将鲛珠留在我的身边,还不惜以谎言蒙骗帝君,为的,就只是想要用我来复活她?”
“确然不假。”魔君倒是答得干脆。
“那你可知我师傅已经回来了,他绝不会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你牺牲我。栖梧也不会。”少嬉明眸圆睁,恨恨道,“还有九重天。若是帝君发现你所说的皆是谎言,他不会放过你的,更不会放过这些助纣为虐的人。”
少嬉睁着眸子,目光一一扫过祭坛之下所有的魔众,恨意骤生:“你,还有你们在场所有的人,你们残害生灵,也必将死在生灵手下,不入轮回,魂魄尽消。”
“好大的口气!”赤狼性子急,一听这话瞬间被点燃,“你如今落在我们的手上,先死的,恐怕是你自己吧。”
“我死又何惧,怕是死的,可不只是我一个人吧。”少嬉面色清冷,反而冷静了下来。
魔君面色有所动容,他逼近少嬉,目光如炬将她上下寸寸打量,最后,定格在那双尤为璀璨的双眼上。
魔君微勾唇角,道:“看来你已经见过她了。她还安然无恙,这便够了。”
“鲛珠已经碎了,女娲石也快破裂,那缕魂魄也撑不了多久。既然魔君能够看出她就在我的眼睛里,便该知道,我若死了,她也会死。魔君确定还要这么做吗?”少嬉正视魔君,以为拿捏住了他的把柄,此刻也只能放手一搏。
魔君确然有一刹那的犹豫,但不过转瞬,又消失无影。
少嬉心里忐忑,道:“你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复活你妻子,如果她有危险,你总不能置她于不顾吧。”
“这些话,是苓儿教你说的吗?”魔君墨瞳微眯,盯着少嬉问。
少嬉心几乎跳漏一拍,下意识避过他的目光:“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真的很了解我,所以也知道如何说能够让我心软。可惜,”魔君摇摇头,“我已经等得太久了,实在不想再等下去。”
魔君转身,手臂一挥,祭坛周遭的火焰“唰”地窜起更高的火苗。霎时间黑雾席卷,团团将整个祭坛包围。
少嬉大惊失色,不断地挣扎着想要挣脱腕上的束缚,但只让那被施了术法的绳索所收越紧。少嬉恐惧骤升,却忽觉心脏被人狠狠攥住,有什么东西想要破体而出。
“啊”
少嬉痛苦万分,额上已沁出层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色刷的变得惨白,嘴唇也顿时失了眼色。
天空一道金光垂直劈下,那光打在少嬉面前,生生将魔君的术法从中断掉。魔君后退数步,仰望天际,道:“来得可真快啊!”
少嬉已经没有了气力,虚弱地垂着头,呼吸也跟着弱了两分。但她瞧得分明,见到来人,心中虽是欢喜,可张了口,却没有力
气能够喊出来。
“少嬉!”司命亟亟奔过来。那厢,非言施法解了少嬉晚上束缚的绳索,少嬉身子一软,司命忙将她抱在怀中。
栖梧也赶紧过来,先是将灵力以掌心源源传进少嬉体内,待到少嬉脸颊慢慢转变红润了,才松了口气。
“少嬉怎么样?”非言将众人护在后头,与魔君正面对峙,心中却放心不下少嬉安危。
栖梧起身走了过去,与他站在一处:“放心。只是……”
“只是什么?”非言蹙了眉头。
“只是少嬉体内好像有东西。”栖梧顿了顿,续道,“像是女娲石。”
非言眉头蹙得紧紧的,有思绪飞快在脑海中翻转。
眼看着该到的都已经到齐了,魔君舒展眉眼,心情颇好,道:“来得可真是时候。”
“腾蛇,我警告过你,不许打少嬉的主意,你当耳旁风了吗?”非言怒目而视。
“可是我记得我也告诉过你,我一定要救苓儿。”魔君道,“别说是一个小小的丫头,只要能让苓儿起死回生,就是屠尽天下我都不在乎。”
“死性不改。”非言已不欲多说,回头望了一眼司命怀中奄奄一息的丫头,心猛地一抽疼,“我要带走少嬉,你是放,还是不放?”
“我若不放,你待如何?”魔君眼眸微眯,眸中射出熠熠精光。
只听得众魔一声齐喝,纷纷亮出兵器,恶狠狠的直直对上祭坛之上的众人。
魔君脚尖轻点,身子横空退出祭坛。与此同时,万丈黑雾聚成一个骷髅,那骷髅张着血盆大口,对着众人就要一口吞下。
非言巍然不动,手中幻出一柄宝剑,宝剑横空劈下,那巨大的骷髅头瞬间化作黑烟四下消散殆尽。
“杀!”
“杀!杀!杀!”
赤狼持兵器高呼,底下众魔俱都高声呼应,举起兵器往着祭坛冲来。
“司命,护好少嬉!”栖梧高声道,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翠玉笛,横扫之下,率先冲上来的妖魔瞬间便倒了一大片。
司命将少嬉紧紧护在怀中,有想从后方突袭的妖魔,他持宝剑一剑封喉。
怀中少嬉轻轻发出一声嘤咛,司命紧张地开口:“少嬉,有没有好点?”
“司命!”少嬉睁开了眸子,惊喜之余更有意外,“你……你不是在天牢吗?怎么会……”
“是非言上神将我救出来的。”司命微哂,轻声哄着,“别担心,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耳边厮杀之声愈强,少嬉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却看见与众妖魔之中厮杀的师傅和栖梧。显然那些魔众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几乎没过一招,已倒下了好大一片。
赤狼比其余魔众本事略强些,但在非言手下也没过两招。
眼看着以两人之力几乎歼灭所有魔众,恰在此时,魔君一个移形换影,非言被赤狼绊住了,反应过来之际已生生挨了魔君一掌,吐出一口浊血来。
“师傅!”少嬉惊呼一声,司命忙扶着她去到非言身边。
栖梧手中结印,蓝光自周身散出,四周魔众皆齐齐倒下。抽出了空,也赶紧去到非言身边察看他的伤势。
“师傅,你没事吧?”少嬉紧张万分,眸中水汽氤氲。
非言执剑撑着身子不倒,刚要说话,胸口一阵翻涌,又吐出一口浊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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