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女子站起来纷纷议论,本该坐在那里弹琴的楚醉被人抢了风头,此时却不慌不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茶。
沈彦焦急的走到她身边,提醒道:“我说侯爷,本来该你弹琴的,风头都被别人抢光了,你还坐的下去?”
楚醉微微一笑:“我有什么坐不下去,她抢的又不止是我一个人的风头。”
乐曲优美,让许多人不自觉沉醉其中,一曲罢,明玉华下场谢礼,官家小姐们开始纷纷附和。
“明小姐真是厉害,一曲凤求凰震惊全场。”
“是啊,是啊,这样的女子岂是那种攀附权贵之人可比的。”
这人一席话明明是用来讽刺楚醉的,却偏生落在一个人耳朵里不是那么回事儿。
正在此时,楚醉缓缓站出来,笑的越发温柔和顺,道:“是啊,明小姐是国舅府的人,姐姐入宫为妃,明小姐自然也应该配皇子,我们这些人岂能与您相比?”
巧妙地一句话,楚醉似乎是在说自己,又似乎不是。
楚醉言下之意是说平民配不上皇子,明玉华理解的是楚醉配不上皇帝,而楚盈盈理解的却是自己配不上三皇子。
本来缓缓行礼的两位新人就要下去,楚盈盈却忽然自己掀开了盖头,冷眼盯着明玉华,慢条斯理的道:“平民女子配不上太子,难道你配?”
这一句话让在场众人都惊了惊,她们明明是在嘲笑楚醉,楚韵小姐生什么气?
三皇子见状立刻眸色一厉:“明小姐今日可真是风头正盛啊,将我太子妃的风头都压下去了,看来国舅府真是缺乏教养啊!”说罢,重新给楚韵盖上盖头,拉着她离开。
可是三皇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是说明玉华得罪了皇室,一众小姐还不明所以,明玉华已经被国舅训斥了一顿。
本来准备让这个女儿准备一下入宫选妃的,这下好了,完全没戏了。
只在一瞬,百官之前,国舅府颜面扫地。
楚醉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明玉华虽大出风头,可是风头太盛,不仅仅盖过了楚醉,更盖过了今日的主角楚盈盈,楚盈盈又是个凡事不肯放过人的没脑子的主儿,这下大家的脸色都变得很精彩。
楚醉巧妙地一句话转移了姑娘们的火力,自己默默座了出去。
众小姐虽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再喧哗。
大家开始相互敬酒相互寒暄,她安静的走到座位上,被周围的喧嚣吵得越来越不适,胳膊也不合时宜的疼了起来,牵动了浑身痉挛。
楚醉惯性的将面前一杯酒灌了下去,身上浑浑噩噩更加魂不守舍,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发黑,忽然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喧嚣中也格外刺耳,众位大臣纷纷回眸,沈彦已经打横抱起楚醉几个剑步冲出去:
传太医——
楚醉再次醒来是一个午后,夏季的日光带了温度,映着她的脸暖洋洋的,可是不用想,脸色一定是苍白的。
她的身边,破天荒的没有林嬷嬷,没有顾长泽,没有随遇,没有皇帝,甚至没有沈彦,守着的只是那个“意图谋反”的三皇子。
三皇子见她醒来,眯起危险的双眸,倒是很心平气和的道:“醒了?侯爷?我看看......”
三皇子说着伸手去试楚醉额头的温度,楚醉本能的想躲,奈何根本躲不过,全身像是被换血一般虚脱的厉害。
“嗯,不发烧了。”三皇子似乎终于放心一般,扶起楚醉递给她一碗药道:“来喝药吧!”
楚醉:“......”
她不明白,为什么本来水火不相容的政敌忽然对她照顾有加,犹豫好久硬是没伸手去接。
三皇子看出了她的怀疑,微笑着一张口喝了一口药,笑道:“看吧,没毒,不过你中毒了。”
楚醉没有接那一碗药,只是呆呆的坐着,许是不想跟他说话,许是没有说话的力气。
三皇子并不恼:“你的手臂上那道伤口,中的是南疆罕见的锥心毒,是谁想害你?”
楚醉忽然想起抓罪犯那日手臂上中的箭,她本以为是三皇子派人想要斩草除根,便冷冷给了他一个眼神。
“你别这么看着我啊!”三皇子像终于见到楚醉难得的乖巧,便饶有兴致道:“侯爷啊,你也不想想,想要你命的人,只有我一个吗?”
楚醉悄无声息的深呼吸几下,努力平复心绪,想要她命的人有很多,政敌,胡族,甚至是她曾经有意无意得罪过的所有人,可是有能力把手伸到胡族的,只有皇室。
若是那杀她的人不是三皇子,那定然是......
皇帝?!
楚醉不敢再想,缓缓摇头驱散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功高震主,果然是功高震主。
这四个字,终于还是落在了自己头上。
这些年来她多方暗访调查,其实当年随遇出生那一晚的叛乱就是先帝自己策划的,为的救出除掉自己的父亲。
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很想要报仇,甚至动了直接逼宫的准备,然后随遇出现了,他打碎了三皇子的琉璃盏,破坏了三皇子或者是皇帝想要故技重施除掉她的阴谋。
她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先帝或者说皇帝故意用来牵制她的,但是楚醉清楚明白的知道,她只能把当年所有沉痛的真相埋藏在自己心底最深处。
“你能告诉我,随遇中的是什么毒吗?我看她有时候......”
三皇子没想到定北侯醒来第一句是问他这个,笑道:“随遇说中毒也太荒谬了,他那样的性子是年少时吃了太多五石散,本来几近疯癫的一个人,硬是跟那东西硬抗,时不时控制不住是必然的。”
五石散。
那是前人为了排解政治上的苦难而发明的,自从天炎国统一中原地区,这种类似于****的东西就被禁了。
那小随遇从小生活的环境是怎样的?
是有人从小就不想让这个孩子活吗?
想到这里,楚醉心中一阵阵抽痛,她的随遇啊!
见楚醉脸色又白了些,三皇子立刻惊讶道:“哎呦,侯爷,您这是怎么了?快喝要,来来来,正好不烫了。”
楚醉深呼吸几下把药灌下去,想起以前随遇也会喂她吃蜜饯,不禁心头疼痛酸涩夹杂的更甚,常年用心性跟毒药抗衡,硬生生把他给磨成了这么一个人。
“侯爷,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三皇子劝着:“为国尽忠,拿着命在前线火拼了六七年,最后换来的却是杀人灭口,这放谁身上都不好过。”
“不如......”
楚醉心底明白三皇子想说什么,抬手打断他道:“三殿下,这件事情......能不能......等我找到随遇再说。”
她断断续续的话,却让三皇子微微一惊,这个定北侯可是出了名的忠诚,是众位公卿大臣眼中纯的不能再纯的纯臣,她竟然会松口这件事情真的让三皇子“受宠若惊”。
“好。”三皇子欣然答应,立刻吩咐了厨房好好按着药方给楚醉煎药,自己很识趣的抽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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