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房之上

    
    我刚刚，是不是说得有点多……”
    在送白蒹葭回酒店的路上，白蒹葭想想刚刚在天台上的一番慷慨激昂，当时觉得不吐不快，但此刻坐在安安静静地秦可新一旁，望着两旁霓虹灯闪过的街道上随车行驶而过时，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说得很好。”
    秦可新转头望了她一眼，路灯落在他的脸上，她看见了他由衷的笑，心里放心了许多。
    “我还在消化呢。”
    他又开口说，但没有转头望她，而是专心地手握方向盘。
    “噢，你没有觉得不好就好了。”
    白蒹葭觉得自己的脸还是微微发烫。秦可新又是抿嘴一笑。他很高兴，她能看重他的看法，他毫无疑问地相信，她此刻所问的，就是对他个人的看法的在意。
    “你怎么想就怎么说，怎么说就怎么做，怎么做，就朝什么方向努力就可以了。我无论什么时候，都支持你。”
    秦可新回应了这么一句话，白蒹葭脸上的微微发烫继续发烫，同时还烫出了一个璀璨胜过街灯的笑意。她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有掩盖不住的欣喜，从心底里溢出到嘴角、眼里。
    “谢谢。”
    她想多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只说出了这样一句感谢的话。但语气里不是客套，而是含羞带涩的欢欣。
    他听得后，又是抿嘴一笑。他的心里也流淌着从她心里流淌过来的掩盖不住的欣喜。心与心的意识传递，最迅捷。
    “好了，你上去吧。”
    到了她住的酒店，他停了车，望着她说。灯光落在他的眼里，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黄。
    “噢，那我上去了给你信息，你也早点回去。”
    灯光落在她的眼里，却是如水波般潋滟。
    他点头，注视着她拿包，推开车门起身走了出去，而后关上车门，弯腰朝他挥手，之后转身进了大厅，却又回了头朝他摆手。他也依次回她以挥手和点头微笑。
    进了房间，她照例先开窗帘，从窗户里看楼下的他，在收到她的进门信息后，抬头仰望了她的窗户一眼，朝她的方向一摆手，便启动车子汇入街道车流。
    “蒹葭，到了没？我们去吃夜宵吧？”
    白蒹葭听到手机的信息声音，一看，是秦瓦凡。
    刚从秦虹处回来时，张兰送秦瓦凡，原本她想开口说一起坐张兰的车子走的，谁知秦可新却开口说送她，她想想，不好回绝，也没觉得必须要回绝，也就点头同意了。
    “我刚进门。你没吃饱啊？”
    白蒹葭低头回复。
    “想一边吃着炒米线一边和你聊天。”
    秦瓦凡回复。
    “喔，也很好，一边吃炒生肠一边聊天，还有炒米线，那真是一桩美事。”
    白蒹葭的心又起飞了。在广州，虽然是冬天，但晚上吃夜宵处处都是。
    两个人也很久没有好好聊天了，如此惬意的美事，似乎在大学里才有。在白蒹葭的心里，秦瓦凡的确是一个很好很好，好得入心的好朋友，也是很舒适的好聊友。
    他们在酒店百十来米的一家大排档选了一个类似蒙古包一样，用棚子围起来的座位进去坐，点的当然是白蒹葭爱吃，广州的夜晚也盛行的炒米线、炒生肠、清炒芥兰、炒田螺这种小吃了。
    “瓦凡，叫你来没叫错吧？”
    吃得雀跃处的白蒹葭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也吃得不亦乐乎的秦瓦凡笑道。
    “那必须啊，只要能见到你，我就高兴，还能这样和你无距离地吃喝玩乐，嗳呀，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了。”
    也许是吃到得意处如酒醉，秦瓦凡对自己的心情没有一丝掩映。
    “我也是，真是太开心了。瓦凡，你是我从大学至今，保持最长久的友谊代表，你可别被我丢失了啊！”
    白蒹葭也兴致勃勃，为有这样的朋友而觉得幸运和幸福。
    “怎么会呢，蒹葭，只要不是你厌烦我，我是不会不在你身边的。我，一直都在。”
    秦瓦凡吸了一个田螺后，红着嘴唇说。
    “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厌烦你呢，不过，你不用一直在我身边，你还有家人，那是你最重要最需要花时间和精力的人。我们，能是最好的朋友，我就开心了。”
    白蒹葭的唇色也在辣椒的火辣中艳如樱桃。
    “蒹葭，你真的这样觉得？”
    秦瓦凡抬头凝视她片刻后，认真地问。
    “是啊，当然。”
    白蒹葭不以为意，继续着她的美食入嘴的大业，头也顾不上抬地回答。
    也许是她全情投入地吃东西的样子太可爱了，也许她那被辣椒辣得红艳艳的嘴唇太诱人了，又或者，这关着门的蒙古包式的布围空间里暖融融的温度刚刚好，让秦瓦凡的心里忽然如小鹿乱蹦一样。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只是提了一个要求：
    “蒹葭，我能坐到你一旁吗？”
    白蒹葭有些愕然地抬头望着他，手里的田螺暂时停止了放进嘴里。
    “噢，我就是觉得坐得近点好说话。”
    秦瓦凡有些面红耳赤地解释。
    “喔，嗯，没关系啊，就这样我就能听得很清楚啊！”
    白蒹葭略微一想，还是摇头拒绝了。她其实并不是很介意，她也相信秦瓦凡，但直觉让她觉得如果秦瓦凡挨得太近，她会有些不舒服。
    “喔！”
    秦瓦凡心里升腾起来的一小撮红火苗被浇湿了一半，也就冷静了许多，但另一种关于想和白蒹葭一起的心思却又超越了欲望，更泛滥，让他无可克制。
    “蒹葭，这些年，我也成熟了很多，有没有觉得？”
    他开始被心里的情绪想法所膨胀，口里的话，脑子里的思维都不受控制地被那种由微热不断升温的膨胀感所牵制。
    “有啊，现在的你，和过去的你，不可同日而语。”
    白蒹葭对于秦瓦凡的成长和取得的成功，也是一一听在耳朵里，看在眼睛里。
    “是啊，这些年，我通过自己的努力，白手起家，有了房子、车子，也有了自己的办公楼，每一步，看起来是收入的增多，但其实，更是我个人心性的成熟。我觉得这些，你肯定也能体会得出来。”
    秦瓦凡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