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房之上

    
    这套怎样？试试看？”
    沙美娟指着模特身上的那套纱裙说。
    “漂亮是漂亮，但怎么看都像婚纱啊……”
    白蒹葭脱口而出。
    “呀，你倒提醒了我，你到时候是穿白色婚纱的，没必要晚礼服也穿白纱纱。哈哈，想不到，你还挺着急的。”
    沙美娟哈哈大笑。
    “我着急什么啊？”
    白蒹葭又被说得莫名其妙。
    “这套呢？”
    沙美娟却并不理会她，直接又拉她到了另一套浅蓝色长礼服面前。
    “嗯，这套还挺清新的，有海洋的气息。”
    白蒹葭望着那浅蓝如波的长礼服，伸手去触摸了一下蓝沙罩着的丝绸裙摆。是很漂亮的一套晚礼服，蓝色丝绸打底，贴身出曲线，外面再罩着一层及膝的浅蓝如水的欧根纱，浪漫而不夸张，正适合白蒹葭这个年龄的轻熟女。
    “快去试试。”
    沙美娟已经让服务员将礼服从模特身上取了下来，递给她，推她去试衣间了。
    “这个，是不是太隆重了……”
    等白蒹葭从试衣间里婉约地出来，一脸娇羞地不好意思时，沙美娟的眼神瞬间像开了的向日葵，嘴以“哇”字型张开着，一副被惊艳呆了模样。
    的确是太美了。
    浅蓝如水的欧根纱如升起的蓝雾罩着白蒹葭雪白的脖颈和肩膀，从胸口直下至脚踝的丝绸裙身贴身垂落，如同一波曲线优美，连绵不绝的海浪无风摇曳，胸口和腰际点缀的几粒水晶，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如同随意落下的几颗繁星。雪白的蕾丝绣花手套长至手肘，如同白色的浪尖秀美地翻滚。
    “就要它！”
    沙美娟不假思索。
    “会不会太夸张了？”
    白蒹葭仍是有些害羞的忐忑。
    “夸张什么呀？既不艳丽又不暴露，就是太漂亮了！再配上白色或浅蓝的头花，那绝对是完美。”
    沙美娟笑起来，飘逸出尘的风格，就是白蒹葭的风格，别人即使穿同样的衣服，也是穿不出这样的效果。自带脱俗仙女气质，却又隐约含着丝丝不可捉摸的气韵，这是除了白蒹葭以外，无人能抢的风头了。
    白蒹葭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也端详了老半天，毫无疑问，她其实也觉得那个镜子里的自己很美，但是突然想起刚刚换衣服的时候忘了看标签，表情一窘，抬头对着仍在欣赏着她的沙美娟羞涩一笑，说：
    “那我先换下来吧？”
    “嗯。”
    沙美娟点头，直替秦可遗憾，没有第一眼看看他这出水芙蓉般的未来老婆的娇美样儿。
    提着裙摆快速躲进试衣间的白蒹葭，在换下礼服的第一时间就去找商标，想看看价钱多少，不料怎么翻都没翻到，只看到标签里的关于服装材质的介绍。情急之下，一翻反面，才看见价格标注是6200元。
    她差点就要晕过去。
    本来，她想，如果价钱别超过五千，那她就咬咬牙买了，大不了回到北京连着两个月省吃俭用给省下来。可现在多出了这么多，就让她怎么省也是省不出来了呀。
    怎么办？只有割爱了。再选别的便宜些的吧。
    “美娟，我觉得我们可以多对比一下，才一试就定了，会不会太快了？”
    白蒹葭拿着礼服出来，对沙美娟故作轻松地说。其实，把时间花在已经觉得满意了的衣服的比对上，完全不是她的风格，但为了付款时不现丑，她只能这么干了。
    “也行。”
    沙美娟倒是觉得有道理，她叮嘱服务员：
    “诶，美女，我们还是很中意这套礼服的，你先帮我们放着，再给我们挑几套来比对一下，按照这位美女的样子来挑。”
    服务员笑容满面地答应着，乐呵呵去选衣服了。
    “美娟，不用看看别家吗？”
    白蒹葭看着服务员的背影，拽了拽沙美娟的胳膊，问。
    “不用，在广州，对衣服的风格感觉我比你了解，你就最适合他们家的风格，其他家的，穿你身上都太不够档次了。”
    沙美娟自信地一笑。
    “可是，可是，我觉得好像他们家的有些太贵了呢……”
    白蒹葭苦了一下脸，朝着沙美娟可怜兮兮地说。
    “唉哟哟，我的好姐姐，你知道今天晚上的酒会都是什么级别的吗？公司中层以上的那些人都会到场，到时候，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你身上，你可得给秦公子争脸面啊！”
    沙美娟差点就说出了今天这酒会的一半原因就是因为她在才开的这一秘密。
    “什么我给秦公子争脸面啊，我又不是他什么人，不！就不！那我不买了，我就穿回我从北京带来的衣服，难道很差吗？！”
    白蒹葭一听，便鼓着眼睛反抗起来。这样一来，倒好像她在努力吸引他的注目一样，她可不愿意自己成这个样子。
    沙美娟则认为她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不过是任性，便笑着安抚她说：
    “嗳呀，我错了，行么，是给你争脸！你想啊，你是从北京来的，是代表学海项目的，你就不能让大家觉得学海项目的合伙人原来这么美不可方物啊，你们学海是做文化教育的，你的审美意味着你们的文教服务高度呢！”
    沙美娟这番话高明，白蒹葭明显被说服了。
    “可我还是觉得他们家的衣服太贵了，我卡里的钱都没他们家一套礼服贵。”
    白蒹葭毫不掩饰地说。
    沙美娟当然不相信她说的实话了，只是以为她就是注重实用，要性价比，于是又耐心说：
    “我的好姐姐哟，你总得有那么一套珍贵的吧，公司酒会虽然不是天天开，但每年还是能有好几次的，再说，你到时候其他一些必要场合，也能用得上的嘛，不止穿这一次，不止穿这一次啊！”
    沙美娟一边说一边掩着嘴笑。她想她得把白蒹葭这有钱又抠搜的可爱劲儿悉数告诉张兰，让张兰都传达给秦公子一家，准保乐得不要不要的。
    白蒹葭却还纠结在价钱上，尤其沙美娟这一番劝说，不但没起到缓解苦恼的作用，反而增大了她的苦恼，是啊，这套礼服就只穿这一次，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想想她就更不愿意买了，甚至连服务员再拿来两三套，她都没心情试了。在一时半刻的外表美和现实的吃饭生存问题上，她偏重于后者，这是没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