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白蒹葭一边面色如常,一边暗自咀嚼着那位李董刮向她的冷峻眼神时,秦瓦凡和张兰则在来的路上。
就在一个小时前,秦瓦凡终于在收到这两天来白蒹葭给他的第一个往来信息时,情绪失控,将那天晚上向白蒹葭表白的事藏头露尾地和张兰隐约着说了一遍。但重点,是在他觉得自己不该有的奢想所带来的低落情绪,和不知该如何面对白蒹葭的茫然。
“秦瓦,可能你不知道,蒹葭来北京,和你说有男朋友了,其实那时候,她的心根本不是在她那位所谓的男朋友身上,而是在她想要的生活方式,或者说人生存在方式的追求上。这个,你和她聊过吗?”
张兰听完秦瓦凡的倾诉后,虽然对秦瓦凡当时对白蒹葭具体表白了些什么不清楚,但聪明如她,也八九不离十地猜出来了意思。
“没有啊,那时候我正上着大四,她工作了快一年,我本来还打算去她的高中求职,后来听她说打算去北京,我又跟着改变主意,想跟了她一起去,结果,话没出口,她就说是因为她有了男朋友在北京,所以她要去北京。我就绝望了,她这一去,必定就是结婚了,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结果呢!”
秦瓦凡闷闷地说。他并不喜欢回忆这段往事,当时不想回忆,是因为绝望的痛,后来不想回忆,是因为对自己痛恨的痛。
“所以我刚刚说了,蒹葭去北京,并不完全是为了她那所谓的男朋友,她更是为了她的人生追求。这,你能明白了吗?”
张兰笑着再问。
“我不管她什么追求,早知道她不会那么快结婚,我就不能那么急急忙忙地结婚了。”
秦瓦凡觉得自己的肠子此刻一定是青得不能再青了。
“你当时结婚就是为了结婚吗?”
张兰一听,又问,“你不爱你现在的老婆?你当时也完全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需要用她来解决你的婚姻生活的一个替代品吗?”
“那,那也不是。我还是,还是喜欢她的,要不也是结不了婚的。”
秦瓦凡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当初和妻子赵红邂逅和相恋再到结婚的过程,如果不是有爱,那么年轻的他和她,也不过就是短暂相恋,走不到婚姻里头吧。毕竟,那时候大家都还年轻,可选择的机会还很多,完全不必为了婚姻这一形式而随便对待自己的余生。哪怕当时绝望如他,也是因为见了赵红,被她的火热热情所激活了那颗被白蒹葭伤得透透的心。
“那就是你当时爱你的妻子,现在也爱你的妻儿,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方式,你早已经做出选择了,现在和蒹葭又纠结什么呢?不是自找苦吃了还要再找别人的苦让别人也跟着吃这苦吗?你觉得值得吗?有必要吗?”
张兰想起当初自己见秦瓦凡之后,对他的一番心意,忍不住类似质问地说。
“是啊!”
秦瓦凡轻叹着低下了头。他当时面对张兰对他的示好时,就是以自己的家庭和睦幸福来化解两人之间的情感危机的,这也是为何张兰可以断定他爱着他的妻儿。
“你还是没看明白。蒹葭和你,想要的生活方式,想要的人生选择,都很不一样,让你们最终没在一起的,其实并不是你爱她她不爱你,而是你对她的所向往并不真正了解,换句话说,你和她,并不是同类到能一起共同生活的人,当然,硬是在一起,你们也能过,但并不代表你们一定能比你现在和你的妻儿在一起幸福多少,甚至,也许还要有两人各自对自我幸福追求的牺牲来成全,又何必呢,这难道不是人之一生里另一种不幸么?”
张兰说话看问题常能鞭辟入里,这是秦瓦凡愿意和她倾诉心事的原因。和白蒹葭不同,在张兰这里,他更多时候是个收获者。
“所以啊,你们现在这样就特别好,你有你的家庭幸福,蒹葭也会有属于她的幸福,你和她又是特别好特别值得交心的知己一样的朋友,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你觉得,世间这样的真情就不珍贵吗?很可能,这样的真情,比很多人所谓的爱情还更持久一生更珍贵不可多得呢!”
张兰继续说:
“我要是你,就不再纠结过往,而是尝试着放下,而后,幸福着自己的幸福的同时,也帮助她更好地拥有自己的幸福。这样的友情,弥足珍贵啊!”
“嗯。姐,你说得是。我明白了!真的谢谢你!每次要不是你指点迷津,我就要困在迷津上出不来了。”
经张兰这么一点拨,秦瓦凡觉得自己豁然开朗。从前那种一直纠结心头的痛似乎倏忽间也如水雾般散开了,云散天晴,阳光隔离了多久才照进了他心里这块被纠结的痛苦一直阴湿着的地方。
“现在出来了吧?不再被困住难受了吧?”
张兰笑了开来,脸上也是一片云朵投下的影也没有。这些话,她看起来是说给秦瓦凡听,其实,何尝不是说给她自己听呢。
她也常常在一个人的深夜里哀叹命运的不明,何以她之所遇,都是情难自禁却又情所不能呢?到底是她哪里出了问题呢?她也很想一探命运的究竟,但没人能告诉她,只能她自己慢慢去解开这些盘旋在她自己心头里的结了。
“姐,是不是要动身去酒会大厅了?”
秦瓦凡一看手机,距开酒会的时间七点还有四十分钟。他可以不收拾,就这么过去,张兰总是要稍微拾掇一下吧。
这一着急,他也就没注意到那一刹那间张兰垂下眼帘的沉思了。
“是呢,我居然这么用心地和你谈心,把酒会这么大件事给忘了。”
张兰猛地醒悟过来,霍然起身。
“你就在这等等我啊。”
张兰转身进了办公室内间。秦瓦凡知道她要去准备。他自己则走到洗手间去,用手摸了摸脸,正了正衣领,也没觉得自己必须要怎么打扮,男人嘛,他本来今天也是穿着西装衬衫来的,头发本就是板寸,再怎么添花加彩也就这样了。
等他回来办公室,张兰已经换上了一套宝蓝色镶白色珍珠的吊带晚礼服,一头一早就蜷曲了的淡黄色长发挽成了歪在脖颈一侧,脸上补了妆容,成了一个比平时更风情万种的女人了。
秦瓦凡心里想着白蒹葭不知是什么形象出现在这样的酒会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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