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与明绾一同到达厅堂,厅堂布置得典雅庄重。墙正中悬挂“淡泊名利”匾额,姜王爷和王妃坐于条案两侧,皆是一脸喜色。
杜大人和其子坐在左侧圈椅上,姜贞宁和姜贞远坐在右侧。
明初和明柔上前行了礼,各退在屏风左右。
杜自宏打眼瞧过明初和明绾,笑着说:“不枉,你的女儿可真是个个水灵啊。这姜家大小姐,更是美名远扬啊。”
姜王爷也不客气,哈哈一笑表示受纳了。
杜自宏睃一眼端坐着的杜仲,眼神略带责备。给他提亲,他怎么像个木头一样。
“仲儿,爹爹说得对吗?”
“嗯,我曾与姜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不怎么清朗的声音,却非常好听,给人一种沉稳而舒服的感觉。
明初抬眸悄悄打量着他,再简单不过的月白色直䄌,腰间系玄色丝绦,一身玄色氅衣勾勒出他修长而不单薄的身姿。
他与大哥差不多年龄,而相比大哥的勇武率真,他的眉眼间显然多了些沉稳与练达。
杜仲目光平静地看着姜王爷,眼眸深邃似海,透着些老成。
察觉到明初的目光,他眼风扫过,明初冲他坦然一笑,杜仲稍诧异,随即自如回之一笑。
正在端茶杯的姜贞宁突然涨红了脸,一直在发呆的姜贞远好奇地瞅了他一眼。
杜仲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姜贞宁身上,带着些意味深长。
姜王爷疑惑,“小女一向深居简出,不知在哪里见过?”
姜贞宁忙说道:“贞宁想可能是杜兄什么时候来府时,恰好见过柔儿。”
姜王爷狐疑地看了眼贞宁。
他心中嘀咕,这个杜仲一心扑在大理寺,年已二十四仍未娶妻,坊间多有传言杜仲不好女色好男色。
他又皱眉,不过杜姜两家世代相交,结秦晋之好也是情理之中啊,况且如今朝中形势紧张,扩大势力也是形势所逼。
杜仲抿唇笑了笑,没有说话。
王妃掩嘴轻咳两声,笑着岔开话题,她问道:“听闻前几日世侄擢升了官职,如今已是大理寺卿,想来日后世侄的成就不在自宏之下啊。”
杜自宏得意地点头,正要说话,杜仲抢先一步道:“夫人谬赞了。”
言语之间,这门亲事已经谈好,子女婚配亦是政治手段,通过联姻巩固朝中阵营。
明初感慨,三言两语,婚期已经定下。明明关乎自己的的一生幸福却由不得自己做主。
明初与明绾一同走回去,云喜和明绾的婢女翠衣相随在后。
明绾笑着说大姐好福气。
“四姐,此话怎讲?”
“杜公子如今已是大理寺卿,他前途必定无可限量。大姐嫁给他便是大理寺卿夫人,荣华富贵必定少不了。难道这还不幸福吗?”
“可是如果你看着那个人,心中不甚欢喜。就算他有滔天富贵与权势,你就能开心了吗?”
“初儿好笑,当你连最基本的尊严与尊重都得不到时,何谈欢喜厌恶?”明绾嗤笑了一声,她想要的是荣华,是富贵,是被所有人仰视。
“四姐,你跟以前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明初担忧地看着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明绾的言语间总会流露出一些愤慨。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明绾敛了神色,扯出一个笑,“随便说说,我们快走吧。”
明初在小径口和明绾道别,自己无精打采地一路踱步,云喜一直说趣话逗她开心。
明初只是对今日之事不能释怀。她看到了人之为人的身不由己。尤其她们身为女子,是否一辈子只能接受安排?
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嫁则嫁矣,却毫无欢喜。
难道大姐没有意中人吗?难道她不想和自己的意中人厮守一生吗?可是根本没人去问她的意见。古时有文君夜奔,奔向她的幸福。
明初非常敬佩她的孤注一掷与无畏无惧。
直到看见若华阁门外站着的那个人时,她眼睛一亮,飞快地跑了过去。
云喜无奈地笑了一下,月梧就如同小姐的开心果。
“月梧!”
“小姐。”月梧静静地看着她。
“主母找你做什么?走,我们进去说。”明初笑盈盈地拉他的衣袖。
月梧仍然站在原地,他眸光一闪,“月梧…可能要走了。”
明初震惊回头,“你在说什么啊月梧?”
月梧低垂眼睑,“如今不比以前,小姐长大了,我···在你身边总是有违礼数。
云喜走近,听到了他们的话。心中了然,如今小姐不比从前,月梧终归是个男子,成日相伴,传出去对小姐名声也不好。
“为什么我长大了,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你不是说过要···要永远都陪着我的吗?”明初感到一阵委屈,她仰头望着月梧,眼中泪光点点。
月梧心下不忍,他叹息,“小姐这样爱哭。”
明初忍住眼泪,“是不是主母让你这么做的?我去找她,不不,我要去找爹爹,我去求他。”
姜王爷和杜自宏闲闲地走在路上,杜仲已先行离开去了大理寺。
姜王爷道:“太子的禁闭快解除了。”
“嗯,也不知二皇子会不会又想出什么阴谋加害太子。”杜自宏小声道。
“皇上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二皇子的生母嘉贵妃相伴左右,日日夸赞二皇子。近来,皇上对太子疏离更甚啊。”
“皇后早薨,可怜太子无依无靠,整日如履薄冰。”姜王爷叹息。
他们都是守礼制的臣子,立嫡以长不以贤,况太子仁厚,实在是守成君主的不二人选。皇上年迈,有时糊涂。他们必须要坚定立场,为太子保驾护航。
“三皇子可有动静?’姜王爷问道。
“三皇子?”杜自宏挑眉,“前段时间三皇子自请杞凉国,协助洪迈商议土地划分的事情,这个我们都知道嘛。”
“三皇子一向守本分,不像二皇子那样锋芒毕露。”
姜王爷摇头,“往往最不动声色的才是最强大的。”
杜自宏笑道:“不枉,你太多疑了。三皇子文弱书生似的人,终日琴棋书画相伴。”
他压低声音,“而且三皇子生母身份卑贱早亡,他寄在璎妃名下,能掀出什么波浪?”
姜王爷点头,“世侄最近在忙什么?”
“听他说,大理寺最近接到一个冤案,也发生在江洲。”
“江洲?”姜王爷加重语气。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姜王爷摇头,又问道:“世侄的立场是什么?”
杜自宏鼻子喷气,“他从不沾染朝中斗争,一心在大理寺。唉,连他爹我的面子都不给。”
姜王爷没有说话,他知道杜自宏为人疏狂豁达,做事从不深究根本。这件事他还需回去与贞宁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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