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婚期将近,杜自宏在家里急得团团转,恨不得亲自来江洲把杜仲抓回去。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马上要成亲的人还到处乱跑,不务正业!”杜自宏铁青着脸。
杜夫人不满道:“仲儿是去查案,什么不务正业?”
“查案办案!除了查案办案他还会干什么?婚期马上到了,新郎官不在,新娘和谁成亲?”
“前几日你不是给仲儿写过信了吗?他看到后一定会赶回来的。”
杜自宏的眉毛拧成了八字。“罢罢罢,气死老夫了!”
江州
“大人,卑职查出一个月前,林贺在街市上与江洲洚县主簿的儿子起了争执,不慎将其打死,林贺逃走了。”王成成道。
“所以,林颂昌以命换命,用自己的主动牺牲来保全林贺的性命。”杜仲站起身,还是得从苏家入手。
苏家是大贾,名下商铺十八家,多经营丝织锦缎、药品茶叶等。
苏家老爷苏成丰乐善好施,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他的两个儿子亦是精明能干,皆可独当一面。
没想到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死于非命,江洲百姓不胜唏嘘。
在杜仲了解到的消息里,其中一个吸引了他的注意。苏家的老总管程元四年前突然无故离开苏家,这个位子便一直空着。
杜仲试着找过程元,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儿消息。
这天,杜仲正要前往苏府,一个小童跑过来将一张纸条塞到他的手中,杜仲四下看看,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打开:
“无涯河边,石钟山响。”
杜仲将纸团卷起,紧紧攥在手心。
杜仲和王成成赶到无涯河时,一个老者正划着小船缓缓过来。
他上岸脱下蓑衣,笑道,“二位久等了!”
“看过纸条后,我立刻过来了。”
“你很聪明。”老者点头。
王成成挠头,“大人,无涯河是地名我知道,可这后面的石钟山响是什么意思啊?”
“苏子瞻夜泛小舟于水中,知石钟山名之由来。这位老人的意思是如果想知道真相,那么就来找他。”
王成成恍然大悟,他小声感叹,“大人就是大人啊。”
“如果我没猜错,阁下就是苏家总管程元。”
老人点头:“是,我是程元。我已经等了大人很久了。”
“老者,请告诉我真相?”杜仲单刀直入。
“真相?知道了真相又如何?”老者目光悲怆。
“还清白与无辜,给奸人与惩处。”
老者负手大笑,他挥着手,眼神愤怒,“这个世道还分什么善恶清浊。百姓算什么?一旦卷入权力争夺中,百姓就是最低贱的蝼蚁。”
“宋家出事了,这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可否仔细说来?”
老者睃他一眼,“我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这么多天,我远离家人,忙于逃命。这样的生活我也倦了。”
四年前,二皇子元冕和工部尚书黄翰借兴修水利为名来到江洲,二人通过王拓找到了商人苏成丰。
苏成丰与南扈诸国多有贸易往来,南扈的兵器与良驹久负盛名。二皇子希望苏成丰能为自己购入大批兵器宝马。
“老爷原本不答应,只是一直不满自己商人的低微身份。二皇子承诺只要老爷帮助他,有朝一日,他成了事便封老爷为正二品官。”
程元叹息,“我苦苦劝说老爷不要卷入这个危险性极大的事情,一旦事情暴露,苏家必有大祸。可是老爷不听,无奈之下,我离开了苏家。”
他顿了顿,“过了两年,老爷病重。大公子开始管家,他一直不赞成老爷的做法,如今便想办法退出这次合作。他来找我商议,我知道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之势,只能从长计议。”
“没想到大公子意气用事,直接去找王知府摊牌,那几天我都没有见过他。再过不久就听说了苏家被灭门,我没想到他们将罪名推给了林颂昌。虽不知他为何主动认罪,可我知道他是无辜的。”
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政治倾轧,波云诡谲,岂是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能够洞察的?”
杜仲心中一惊,二皇子之意昭昭。
若锻造兵器,士卒定然众多。一旦至不得不发时,一发即有必中之势。那么,胡孝临的死是否也与这件事有关?
“老者,我需要您跟我去京城一趟。”
程元摆手:“老朽如今不问世事,只愿平安度过残生。”
“可是您是重要证人。”
程元笑着摇摇头,“请杜大人莫要为难老朽。”
杜仲眉头紧锁,“我担心您的安全。”
“放心,这个地方很隐秘、也很安全。”
“罢了,杜某不勉强了。”
“今天老朽将事实告诉了杜大人,剩下的就全靠杜大人您了。”
杜仲抱拳致谢。“时间紧迫,杜某告辞,您多保重,就此别过。”
这个案件中,没有真的无辜者。每个人都囊括在自己的私心与欲望里,无法挣脱。
于是,生与死的边缘上扯入了一个又一个不甘的生命,人间潜在的动荡气息一点点蔓延。
兵器被藏在哪里?工部尚书位高,他又如何查得?皇上会相信自己吗?
杜仲走得太急,没有发现在他身后,有人将长剑横在程元脖子上,在程元的叫声冲出嗓子前,他的喉咙开出了一朵血花。
他挣扎着发出几个奇怪的声音,终于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那人冷笑道:“老东西,如果不是跟着杜仲,我还找不到你。”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