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府,红色锦绸垂挂门侧,大红双喜映眼。
门前浩浩荡荡站着迎亲队,已经到了未时,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
花轿前的两个脚夫低声耳语:“这都等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新郎官啊。”
另一人瞥一眼前方那挂着红花的高大白马道:“谁知道呀,从来没遇过这种事啊。”
杜自宏站在台阶上,来来回回地踱步。
杜夫人也是一脸焦急,她劝道:“老爷,您别太着急了。我想仲儿一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杜自宏拂袖,“孽子啊,今日是什么日子岂能儿戏!杜姜两家结亲,皇上也送了祝福。如今这样,让我怎么交代?”
总管上前道:“老爷,已经未时了。”
误吉时不祥。
杜夫人突然喊道,“仲儿!”
“什么?”杜自宏惊喜地看去,一袭黑衫的杜仲正缓步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姜贞宁。
杜夫人快步迎上前,拉住杜仲的手,急切道:“仲儿啊,怎么现在才回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啊?”
杜夫人惊叫:“仲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怎么了?”
杜仲笑笑:“娘,我没事。”
杜自宏怒吼,“杵在那儿干什么?快换衣服啊!”
杜仲安抚地拍拍杜夫人的手,杜自宏气愤地将他推进府里。“限你一刻钟换好衣服给我出来!”
“是,爹爹。”杜仲低头应了,丫鬟跟在他身后侍奉。
杜自宏缓了缓脸色,转向姜贞宁,“世侄为何与杜仲在一起啊?”
姜贞宁道:“因迎亲队伍迟迟不到,家父央我前来看看,恰好在路上遇见了杜仲兄。”
“真的吗?”杜自宏狐疑地看着他。
“贞宁不敢说谎。”姜贞宁真诚地笑着。
言语间,杜仲已经换了大红喜袍出来。杜夫人心里慌乱,他觉着杜仲的脸色过于苍白了些,人似乎也恹恹无神。
杜夫人又想询问,杜自宏已经在催促他们了,“吉时快要到了,出发出发还磨蹭什么?”
姜贞宁移步到杜仲后面,悄悄将一小瓶药丸递给了他。
杜仲收袖掩起药丸。
迎亲队终于敲锣打鼓地出发了,杜仲端坐在马上,目光平静,只是不时几声轻咳,无意间显露着他的秘密。
看到姗姗来迟的迎亲队伍,姜府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闺房中的明柔突地沮丧起来。
采春和秀儿笑着为她盖上红盖头。
明柔轻阂双眼,凤冠霞披,今日是她姜明柔的大喜之日。
“不过,一点儿也没有欢喜之感啊。”
姜府门前,辞别爹娘。
姜王妃千不舍万不舍,明柔却狠心松开了她的手,既然如此不舍?为何要把她嫁出去,嫁给那个自己不爱的人。
王妃眼角湿润。
姜王爷安慰道:“姜杜两府,离得不远。我们还是可以时常见到柔儿的。”
杜仲下马,拜见了姜王爷和夫人后,伸手搀扶明柔上花轿,明柔理也不理,扶着采春的手踏入花轿。
杜仲不在意地放下手,拜别了姜家二老。
明初站在阶前,看着花轿离开。她转头对月梧轻声道:“方才见大姐穿上嫁衣,真的很美。”
嫁女之家,三夜不熄烛,思相离也。
王妃瞻望花轿,她抹去眼角的泪,“我只希望柔儿能一生幸福。”
何彼秾矣,棠棣之华。
百里红妆,红色锦绸挂满枝头,沿街挤满了欢呼的百姓,他们皆艳羡地看着这两大家族的盛事。
欢声笑语,锣鼓喧天,在繁华宽阔的长平街久久不息。
一套繁冗的礼节结束,直到那声刺耳的送入洞房传来,明柔心顿时一沉,她攥紧了手。
杜仲还在外迎客,明柔静静地坐在床上,她神色木然,放在袖口中的手轻轻动了动。
陪嫁过来的丫鬟采春和秀儿侍候在两旁,采春目光戚戚,她为小姐伤心。
房间里静的可怕,突然涌进了许多人。杜仲被簇拥着进来。
媒婆挤在最前面,她笑出了满脸褶子:“呦,新娘子是不是都等不及了。”
房间里的人多是杜仲小一辈的亲友及好友。他们善意地看着明柔。
采春和秀儿各端一盘果肴,一盘银子。杜仲随意抓了一把扔出去。
房里的人纷纷接住果肴白银。王媒婆眼疾手快,抢到许多银子。
她催促道:“新郎新娘快念撒帐儿呀。”
杜仲移步坐在床上,他侧头看一眼始终安静的明柔,低声道:“念吧。”
明柔早就被他们吵得心烦意乱,只盼这些人快些出去。她点点头,两人同时念道:“今夜吉辰,杜氏儿与姜氏女结亲。伏愿成婚以后,千秋万岁,保守吉昌。”
婉丽的女声与低沉的男声混在一起,煞是好听。
他们满意地离开了房间,原本想闹新娘的一些人看到杜仲便发怵,也不敢提了。
采春和秀儿为两人置好交杯酒后也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杜仲和明柔。
杜仲手捂着胸口,低低吐出一口气,似有难忍之色。他勉强用喜秤挑起明柔的盖头。
大红鸳鸯戏水的盖头下,一张冷若冰霜的脸现在他眼前。明柔身子紧绷,她向后挪去,警惕地瞪着杜仲。
杜仲无奈地笑,“为何怕我?”
杜仲微微靠近明柔,明柔慌张中抽出袖口的匕首,她颤声道:“你别过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看着那把轻颤的匕首,杜仲眼眸一暗,心中却感到好笑,就凭这个也想杀他?
明柔目光决然,决然里带着怯意。看着杜仲毫无惧意,甚至有些戏谑的眼神,明柔起了无名火,他是在嘲笑她吗?以为她不敢?
她咬唇,匕首向前推了推,她愤然道:“你别以为我不敢。”
杜仲举起双手,向后退去。他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
突然,敲门声响起,明柔一惊,匕首“叮当”落在地上,杜仲问:“谁?”
门外的人柔声道:“仲儿,是娘。娘有些不放心你,所以来看看。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杜仲和明柔对视一眼,他飞快地把匕首踢进床底下,正要去开门,却见他身形一趔趄,跌坐在床上,喜袍上缓缓有鲜血渗出。
“你、你流血了。我我还没动手啊!”明柔指着他的胸口惊叫。
“嘘!”杜仲捂住她的嘴。小声道:“你想让所有人知道,你要谋杀亲夫?”
“仲儿,为什么不开门?”杜夫人显然是着急了,杜仲看着门,沉着的神色少有的有了起伏。
明柔拨开他的手,脸唰地红了。她抬眸瞧着杜仲那被血染成暗红的衣服,她知道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并且不想让杜夫人知道。
杜夫人说了声:“仲儿,娘进来了。”她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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