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府
明柔拍桌子,气愤道:“我就要吃小荷叶米糕!今天你必须给我做出来。”
她面前站着杜家的厨娘。
在杜家生活了一段时间,除了和杜仲还算相安无事,其他都不尽人意。
偌大的杜府零零散散竟然只有四五个丫鬟,什么都要主子亲力亲为,简直让明柔震惊到无以复加。幸好她带了采春和秀儿,不然岂不是洗衣服叠床这种杂事都要她动手?
明柔终日长吁短叹,是强忍着不满。今天这个厨娘可是把她连日来的火都引出来了。
杜家的厨娘唯唯诺诺地应道:“少夫人,我不会做这种米糕,只做的了红豆糕。”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堂堂兵部侍郎的府上,居然只有一个厨娘也不说了,还是一个只会做红豆糕的厨娘!”明柔抚额,她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去把这个月的月钱领了,你可以离开杜家了。”
厨娘跪下哀求:“不要啊,少夫人。我在杜府已经干了二十多年,您现在把我赶出去,让我怎么办啊。”
“二十多年?就你这厨艺怎么在杜府混下来的?”想她姜王府,厨房里大大小小十几个人,做出的饭也偶尔还有不好吃的。这杜府竟然只有一个厨娘,他们是都不吃饭吗?
杜仲进屋,看到屋里的场景,他闲闲地问道:“怎么了?”
明柔哼一声转过身子。
“你说。”他示意厨娘。
“回公子,少夫人她要把我赶出府。”
“为何?”
厨娘低着头,委屈道:“少夫人嫌我不会做小荷叶米糕。”
杜仲颔首,“少夫人和你闹着玩的,你出去吧。午膳做好些便可。”
厨娘感恩地退出了。
“谁跟她闹着玩了,我就是要赶她出去!”
杜仲直视明柔,声音懒懒的,“娘素来持家勤俭,比不得姜王府,等你慢慢适应就好了。”
“凭什么要我适应你们这种穷酸的生活,难道我嫁来你家为了吃苦吗?”
明柔站起来,“采春,我们回家!”
采春犹疑着,杜仲靠在椅子上,冷冷道:“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要回哪里?”
“采春出去。”杜仲命令。
采春看了看明柔,她不敢忤逆杜仲的命令,还是出去了。
“不准出去!”明柔正要跨门,杜仲起身将她拉进怀里。霎时,四目相对,她身上幽幽的香气传来,杜仲抬起下巴俯视着她。
明柔怔了一瞬后,奋力挣扎,“杜仲你干什么啊,你耍流氓啊?你快放开我。”她推搡着杜仲,无奈杜仲稳如泰山。
他微微用了点力钳住她的腰,眼眸深邃,“别动,你越动,我越不放。”
明柔这才安静了,杜仲凑近她的耳朵,轻轻说道:“既已嫁了过来,此生便是杜家的人了。穷酸还是贫贱,你都得给我好好待着。”
他松开手,明柔受惊般地跳开。杜仲为自己倒了杯茶,自若地喝着茶。
明柔跺了跺脚,忽然转过身子,须臾肩膀微微起伏。
杜仲挑眉,有些吃惊。他绕到明柔身前,看明柔红着眼圈,她气愤地盯着他。
“你···哭什么?”他讶异,他也没说什么啊。
明柔用力推了一下杜仲,“你才哭了!我没哭。你走开!”
“我不走,你为什么要哭?”
明柔侧过身子,良久,她声音哑哑道,“从前在姜府,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谁敢说半个不字?偏偏来了你家就这等待遇,还不如我姜府的丫鬟。”
明柔回眸,“总之,我受不了你们家的生活。”
杜仲叹气,“姜明柔,你十七岁了,不是十岁。不要再闹小孩子脾气。”
“哼!”
“你在姜家骄纵惯了,但这里可没人宠你。”
袅袅轻烟的厨房里,杜仲麻利地捏好胭脂米糕,一双惯于握剑的手做起饭来也是一点儿不含糊。他从瓦缸里拿出方才摘下的荷叶摊平。
坐在小板凳上观看的明柔睁大了眼睛,她点着头道:“杜仲,你真是上得膳房,入得监牢。”
“什么入的监牢?”杜仲疑惑地看她。
“里巷传言杜大人你每日都去监牢审犯人啊。”
“我只负责审案,很少去监牢。”杜仲将米糕放在荷叶上,推入笼内蒸熟。
散发着米甜香、荷清香的小荷叶米糕出锅了,诱人的香勾动着人的味蕾。
杜仲将一块米糕放入小碟内递给明柔,“味道也许不如你吃过的,你且将就着吧。”
“闻着挺香。”明柔捻了一小块放入口中,她轻轻咀嚼,喜道:“好吃!”又拿起两小块送入口中。
杜仲点头道:“不难吃就行。”
“你怎么会做这个啊?而且还很好吃呢,比我之前吃过的还好吃。”明柔嘴里好吃着米糕,声音含糊不清。
杜仲正清理案上的东西,他头也不抬,“我自幼被送去深山跟一位高人学武,因为我来的晚,辈分最小,每日的饭食都由我来做,所以学会了很多。”
“原来是这样啊。”听起来很厉害啊。
明柔呆呆地看着他的侧脸,低头时一绺发丝垂下,挡住了他那总是无波无澜的眼睛,他的唇角似乎微微扬起。
明柔咬着米糕,嘴里甜甜的,突然心里也甜甜的。
难道这甜味会流淌吗?
是夜,杜仲仍然在书房拿着案宗发呆。他心里沉重,江洲的案子他已经上交给刑部,方才却接到被驳回的案宗,来传话的人暗里示意他不要再插手。难道真如姜贞远所说,刑部尚书有意偏袒吗?如此这般,可如何是好?
敲门声响起。
杜仲揉揉眉心,明柔端着一碗汤走进来,她将汤放在他面前,力道重了,好些粥洒了出来。
明柔脸红,“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前也没做过这个。”
“无事。”杜仲淡淡道,自取来布擦干。
“这是娘吩咐端来的,她说你喜欢喝绿豆汤。”
杜仲抬眼笑了笑,“有段时间接到的案子都特别棘手,焦躁上火,绿豆汤败火气,就经常喝了。”
明柔扑哧笑了,“我还以为杜大人无所不能呢。”
她凑过去看桌上的案宗,“这是什么?江洲惨案?”
杜仲喝完绿豆汤,拉过一张凳子,让明柔坐下。
“还记得上次你来找我,我告诉你我要去江洲吗?我去江洲查清了一个案子···”杜仲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明柔。
明柔惊地站起来,“你的意思是二皇子才是幕后主谋?他有···谋逆之心?”
爹爹和太子私下交情甚好,太子偶尔会来府上,她曾见过几次。这个二皇子却是一点儿不熟悉。
“嘘。”杜仲示意她安静。“并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二皇子,我派人去找宋家的总管,今日仍未归。但王拓玩忽职守,可以提审他,从而引出背后的人。如今案子被驳回,我正在想办法。”
明柔托腮想了想,她缓缓道:“你为什么不直接禀告皇上,这是国事,也是皇家私事。”
杜仲眸光一闪,“你说直接告诉皇上?”
“嗯,就算皇上不相信你,也能起到敲警钟的作用。”明柔坚定道。
烛光里,杜仲神色讶异,直接禀告皇上,若龙颜大怒,他定然首当其冲,只是不赌一赌,怎能知道结果呢?
杜仲的心突然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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