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因为心中有埋怨,因而对太后从来不屑于解释,但就因为安生这样简单的解释,反倒是令太后红了眼眶。
她说道:“无碍的,母后只是想你了,便等不及来看你。我的孩子——”声音有些哽咽,她不愿让女儿看到她脆弱的一面,便转身用绢帕擦了眼角。
之后接过陈嬷嬷递过来的湿方巾,亲手帮安生擦脸。
安生反握住太后的手,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瓣,眼神认真:“母后稍等片刻,待儿臣换身衣服,有话要说。”
原主的弟弟梁翊虽是皇帝,但是如今尚且年幼,被母亲和姐姐庇护着,就是个未经历过风雨的孩子罢了,心智不算是成熟。
安生怕他兜不住事儿,所以叶轻舟是奸细一事,她必须,也只能是跟老太后商谈,当然具体的还要看老太后的情况,不能太着急!
太后闻言,表情一顿,手上一抖,说道:“好,母后去外间等你。”无论接下来女儿要提什么要求,她都答应,手心手背都是肉,再没有理由委屈了女儿。
太后转身前的最后一眼,眼里的决绝,安生看得清楚,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也是不容易。
先皇早死,梁国内忧外患,太后辅佐年幼的梁翊登位,只是她一介女子,处理起国事来,多少有些心力不足,因此就牺牲了原身的婚事,只是那婚事也是一地鸡毛,徒增烦恼。
思绪回笼,安生下床后,眼神坚定,说了句,“更衣。”
侍女们捧着衣物饰品鱼贯而入,待到安生打扮好,往镜中一瞧。
镜中的女子杨柳细腰,面容明艳,尤其是眉眼,生得最好,微微一笑仿若奇幻世界单纯善良的精灵,当然,也是标准的傻白甜长相。
原身和太后是母女,虽然是皇家母女,但是规矩没有那么森严,就是披头散发相见也无不可。
只是安生一会儿要出门去看场热闹,出了宫门自是不能不打扮的。
安生打扮好之后,便到了外间。
她看到太后眼神发直,手指像是无意识地搅动着刚才给她擦汗的方巾,似是有心事。
她走上前去,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小口小口地喝起来,午睡就是这样,睡得越久,口越干。
安生坐在太后的身边,两人身体挨得极近,好像真的是母女一样,显得亲亲密密的,她对太后说:“母后挥退下人,儿臣要说些体己话儿。”
她穿来的时间节点不好,此时叶轻舟早已经获得了梁翊的信任,御书房那是随便进,国内的情报估计早就泄露得差不多了。
如今拓跋昆只需要她亲手毒杀了太后,再以此为借口,便能够兵临城下,一举灭了梁国。
不过不慌,安生是当过几次皇帝的人,对于权术很是有自己的见解,也懂得如何施展最有效。
叶轻舟和拓跋昆若真的有本事,对于安生来说,那也是好事,她许久没遇到过难搞的人,棋逢对手那才好极了呢!
当然,她也不会盲目托大,此时就是形势紧急。
但若想要改变局势也不难,只是需要时间。
她需要时间来更改边境兵力布防,需要时间将背叛者和细作一一铲除,更加需要时间来找出真正谋害太后之人。
太后闻言,衣袖一挥,连跟着她最久,也最得她信任的陈嬷嬷都被撵走了,女儿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谈心了,她心中雀跃:“有什么话就说,母后都答应你,都依着你就是。”
左不过就是一个丞相,那替身也是该死,竟然那样会作践人,今时不同往日,可是不能再让亲女儿守活寡的!
太后眼神透露出一丝狠厉,每每回想起当初的境况,就感到无力又心伤。
……
太后的眼神落在安生的身上,很是愧疚的模样,再加上她日渐苍老的容颜,安生眼中下意识地出现了一丝关切,柔声问:“母后怎么这般不注意身体,是头风又发作了吗?”
“不碍的,绵儿啊,你在宫中多留些日子吧,母后想你。”
太后又说了一遍,要求安生留在宫中陪她,许是老人家是真的想女儿了吧。
安生暗想,原主和太后母女两人确实不怎么见面,因着那件事,母女之间有了隔阂,至今已经一年了。
太后见安生不回应,便挣扎着起身,忙说道:“你若觉得心中膈应,过一段时间就除去江城,苏相那里母后会再想办法的。”
太后表情有些无奈和悲痛,只是爱女儿的这份儿心,安生能够感觉到,书中,太后也确实是个用心良苦的母亲。
事实上,原主被忽悠期间确实是恨太后和弟弟,但是后来真相被揭开,她心中只有懊悔……
原主其实是不能原谅她自己,多次被叶轻舟耍弄。
只为了男女情爱,便不顾及母亲和弟弟的处境,三番两次地做出些出格的事情,间接地帮助了叶轻舟和拓跋昆覆灭梁国。
安生回想至此,许是有些感同身受,便卸下心房,真情实意地哄着老太后,说了不少的体己话。
只是因为上一个小世界她和佟年的事情,她并不敢再过多地投入感情,所以谈话过程中,终究不显得热络。
“母后好生修养吧,我会在宫中多住些时日。”安生顿了顿,又道:“母后不必多烦忧,弟弟那边我会看顾着,其他的我也会看着办的。”
“你长大了,也懂事了,母后也就放心了。”安生的话说到了太后的心坎上,只见她泪眼婆娑地说:“我们娘仨真是多劫难,母后只盼着你弟弟早日成长,好护着你一辈子安康。”
安生用智脑给老太后做了身体检测,除了人体正常性的病灶以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的不妥之处,也就是说叶轻舟没有单独对太后下手?比如慢性毒药之类的。
虽然奇怪,但是这是好事情,毕竟老太后还是很有能耐的,只要她不死,那么拓跋昆就不敢轻举妄动,安生就有时间去周旋。
两人聊了些有的没的,最终安生还是没有说出叶轻舟是楚国派来的奸细一事,主要还是担心老太后无法承受,或者这事儿她自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
待太后离开之后,安生便开始琢磨着怎么去搞清楚真相,说实在的,虽然她清楚整个故事的走向,但是她在这个小世界是没有原主的记忆的。
也就是说她并不知道叶轻舟具体的操作细节,而且原主作为女炮灰,出场的时间很短,作用就是一个工具人罢了。
所以说安生此时的时间很紧急,得方方面面都抓一抓才行。
安生刚刚摸清楚了老太后的底细,现在她还需要去见一见原主的弟弟梁翊,顺便路上看一场好戏!
这时候,蕙心殿的大宫女听到安生要外出,便张罗着太监去抬轿撵,安生挥挥手,说道:“不用,我走着去,许久没好好看一看宫里的景色了。”
这大宫女是原本就在蕙心殿伺候原主的婢女,忠心耿耿,当初就是她对原主报告了叶轻舟和拓跋昆关系不正常,但是当时原主根本没当回事儿,那会儿原主正是和叶轻舟关系好的时候呢,容不得下人去置喙她们的关系。
原主嫌弃这大宫女嘴不干净,便将人留在了蕙心殿,如今安生看着,这婢女是真的一心向公主的,确实是个好手下,所以便解释了几句。
……
蕙心殿离梁翊处理政务的大庆宫距离不算远,但是安生却是特意绕了远,行至椒花园外围时,找到书中作者描写的那株含苞待放的水仙花丛,驻足。
安生侧身,调整了下角度后,抬眸向前方望去,果然看到了叶轻舟和拓跋昆两人在花丛中柔情小意。
远远望去,拓跋昆搂着叶轻舟,一手搂在美人的腰上,另一只手则轻拍美人背,口中好像还说着什么话,状似安慰的模样。
叶轻舟被许久未见的心上人抱着,只觉得满心的幸福,但是她只要一想到,一会儿要见到心爱的人和梁绵那个白痴作戏,心里便有些不舒服,她总觉得梁绵最近有些不对劲。
又或许是她前几日做得那个梦导致她心绪不宁?
那个梦简直是将她吓坏了,梦里的梁绵不再是软包子,简直是扮猪吃老虎,太腹黑聪明了,她犹记得梦中的梁绵对她说了一句话:做梁国的宠妃,不好吗?
梦中的梁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是那样冷峻、渗人,仿佛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在问蝼蚁一样。
因为那个梦,叶轻舟这几日都心神不定的,很多事情也拿不定主意,如今被心上人抱着,心口憋闷的情绪才算是好一些。
此时,她转念一想,那傻公主的心眼好像也没那么多,平日里的威严和端庄,不过都是装出来的罢了。
叶轻舟如是安慰自己,其实她这两年来,在梁绵面前每每提到阿昆的事迹便暗自冒酸水。
那明明就是她喜欢的人啊,日复一日地将爱人举荐给别的女人面前,可真是要呕死她了!
再者说她为了阿昆的大业才来的梁国,她是他的大功臣!
她不伟大,见不得其他女人和阿昆在一起,她只不过是一个努力追求爱情的可怜女人罢了。
她想要和爱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仅此而已,怎么就如此艰难呢?
叶轻舟越想越委屈,先前她心急想要尽快见到心上人,只是现在被拓跋昆抱着,也仍旧有些心神不定,只是抱着他,她能获得些许的安全感,不愿意撒手。
因为叶轻舟的原因,所以安生便看到了椒花园假山旁,梁国的宠妃同楚国的摄政王相拥的画面。
啧啧啧,真真是男俊女美,神仙眷侣的样子,眼前的画面简直是养眼极了,至少在安生眼里是这样的。
大宫女也看见了,只见她微微低头,眼神晦涩不明,双手颤抖着。
“成何体统!公主您看,奴婢说得都是真的!”大宫女觉得自己再一次真相了,上次没能让长公主信任,如今算是当场捉奸,长公主再不可能不相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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