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经理,上次你说要买的那辆西班牙皇家淘汰的旧敞篷车,做拍婚纱照的道具,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禀范少爷,车已到海关,现在正申报入关的手续呢,也许这几天就能批复了……”
“哦……若生意好的话,明年我再投点资,盘下一个大一点的影楼,聘你做经理……”
“那感情好!”
“还有啊,你要留意下婚礼摄像市场,以后我们也可以搞婚礼摄像业务……”
潘经理笑逐颜开,点头哈腰道:“范少爷真是大手笔,我知道我跟着范少爷就对了。我带您和小姐,去参观一下彩色照片洗印室……”
在这栋小洋楼的后院处,有两间仿西洋样式的尖顶平房。原先是租赁给一户居民的,在范建新买房之前,原房东就已让住户搬离了。现在一间改为暗房,一间为照片后期处理的工作室。
英子来沪市一路上拍的胶卷,都交给员工去洗印了。
……
再来复旦,范建新恍然若梦。
上次跟二黑子来这里,只是在门口转了转,留了几张影;而前世,自己却为了几两碎银子,来此求.购书法大师李瑞安的墨宝的。
李瑞安乃沪市著名的书香门第之后,家境殷实,早年赴米国学习经济,回国后他在复旦大学财金系担任经济学教授。
六七十年代,正是他春秋正盛该出研究成果之时,华夏掀起了文化运动,一时全国上下,人人都忙于运动,拼弃了经济建设。
他作为经济学专家,没有了用武之地。
遂拾起幼年的家学,练习起书法绘画来。也许是天赋使然,也许是家学脉承,他的书画大成,造诣极高,尤其是书法更是创立出一个新派别。
——后世人称之为“松涛派”。
其书法作品,远看似松林随风翻浪;近看如遒劲的松枝,屹立在骤风的寒冬。
千禧年之后,他的书法作品日渐被收藏界青睐和购藏,售价不断的翻涨。
盘点他的一生,财金类学术成果寥寥,书画作品却颇为丰硕。
所谓正业不得意,副业生光辉。
复旦大学财金学院大门旁的装饰石上,刻写的就是李瑞安教授亲书的《虞夏传》句章。
“卿云烂兮,纠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范建新前世,曾照着报刊上刊登的此石照片,临摹过这段文字。
虽没有模仿出李瑞安教授书法的精髓,却也能形似。
范建新向妹妹英子,逐一的解释了这几句话的含义,无外乎想引导妹妹,能将精力用在学习上。
此石刻的原书法作品,在李瑞安逝世后,一直为其夫人所藏。
当年,为了得到这幅原作,不知收藏界有多少人削尖脑袋想从李瑞安夫人的手上得到……
前世之事,让人唏嘘。
而此时,李瑞安教授还健在,而且,还没有太大的名气。
既然来复旦大学参加夏令营,怎么样也要求得一幅李瑞安教授的笔墨。
最好就是他亲书的《虞夏传》句章,也算不枉此行。
“哥,你明天就来这里参加夏令营的学习?”
“是呀,这里不值得来嘛?”
“当然值得来!……这里到处充满了文化的气息。”
刚入校园,就能感觉到周遭散发着纯粹又地道的书卷气息。不像后世的复旦,特别是新建的校区,虽然光鲜华贵,却隐隐蕴含着铜臭味了。
兄妹俩在校园里转悠一圈,就离开了。
明天,就是夏令营报到的日子,范建新不禁有些期待。
……
这次夏令营的举办是临时起意,很仓促。
范建新来的也很仓促。
白天,他到综合大楼的工地,处理了一些事物,夕阳西下时,才匆匆来到复旦大学。
别的学子多是由学校派遣的接待员,从火车站、汽车站、机场接来的。多数学子背着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而他犹如闲散人员,两手空空,信步而来。
范建新当然也有包裹行李,而且比别人多的多。他不仅携带了自己的生活用品,还带了一些新服装的样品。
不过,他都放在“倩影”照相馆的三楼上。
他的本意就是顺便过来瞧瞧热闹,只要稍有不适,立即走人。
——他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此。
范建新向门卫打听夏令营的报到处,却被告知报到之事已结束……若想找辅导员的话,去夏令营的学生住处,看看在不在。
范建新穿过几排教学楼,来到学生的宿舍。
这里有几栋联排的三层青砖老楼,原是大四毕业生的宿舍,刚刚清理出来,作为接待此次参加夏令营的学生住所。
范建新走到一栋楼下,拦住一位大学生模样的人。
“请问,在哪儿能找到负责准大学生夏令营的老师?”
“哦,我估计……他们应该去了报告厅。”
“报告厅?……”
“是的,今晚在报告厅举办欢迎参加夏令营学生的联欢会……”
“哦……”
范建新听罢,问明报告厅的位置,便施施然向报告厅信步而去。
此时,太阳已落山,不过天空依然很亮,尤其是西边的天际,露出橙黄色的云雾光影,煞是好看。
范建新来到报告厅门口,见报告厅的观众席已坐了不少来参加夏令营的学生们。
这期夏令营的学生被分成四个班,每班有六十多人。
班级是按照所在地域划分为东南西北四个班。范建新所在的洛河省处在华夏的中部,人数又不够独立成班,便被分散打开分到其他班中。
欢迎会即将开始,主.席台上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着。
范建新是从会议厅的后门进入的,他按座次逐行的寻找,但没见到熟人的影子。
叶贞不在,连他最不想见到的夏罗可,也不见踪影。
寻找了一会无果,他只得向一位辅导员模样的人寻问。
“老师,您好。我是从洛河省来参加夏令营的学生,不知被编在了哪个班级?”
“洛河省的,你刚到?……”
“是。”
“洛河省……挺麻烦的,既不算南,也不算北,更不是东西……你要挨个问各个班的辅导员,看你被编在哪个班级。”
范建新听了这位老师的话,不是地域歧视也是地域歧视了,忍不住的说:“洛河省是挺落后的,但也不能说不是东西吧!”
“啊……”
范建新没有再理会那位老师,只得挨个问老师模样的人,最后在最前排,找到了自己的辅导员。
这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女老师,叫继红宁。
她的身材娇小玲珑,有着江南水乡女人那种特有的甜美容颜,又正值熟年……极易让男人对她萌生保护欲。
范建新看着她,竟一时有当她的护花使者的冲动……还好,范建新没有失态,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心绪。
随着重生后的时间流淌,以及追逐心中的那片圣洁的白月光,范建新的心灵已逐渐适应了现有的年轻躯壳。他对女人的喜欢,慢慢的降低了年岁,已越来越喜欢同年龄的女孩了。
不然,这样的江南熟女,会让他迷失方寸的。
范建新向她简单的介绍了自己。
“欸,你怎么才来啊?!……”年轻的女教师,上下的打量了一会儿范建新,然后迟疑了一下,说:“现在只有306室还有个空床,你,你就住那里吧……”
范建新从女教师有点埋怨又有点便秘的话中,他听出两层意思:
一是有人在找他;
二是306寝室有点不简单,住的室友好像不好相与。她并不想安排他住在306室,但谁叫他来迟了呢。
范建新心想,您多虑了,谁敢给我气受?!不就几个小屁孩吗,我不找他们的麻烦就不错了。
在继红宁老师的眼里,范建新只是一个文弱的书生,一脸的平和,是那种人畜无害,甚至说人人可欺的老实头儿。
她接触306室的学生仅一天,就尝到了那几个学生的难缠。
“噢,对了,听说你很有才艺……今晚的欢迎会主要是学生的才艺表演,我们班已有好几位同学在后台准备呢,你现在也可以报名的……”
这次夏令营的成员,是各省高考的尖子生,有许多学生不仅学习成绩拔尖,还有惊艳的才艺。
范建新否定自己有才艺。
继红宁老师盯着他看了一会,让一位学生带着范建新去认识一下,他同寝室的室友。
一室住四人,当范建新听说夏罗可也分在306寝室时,惊的他差点掉下了下巴。
此时的夏罗可,已到后台去准备节目了。
另外的两个室友,一位来自沪市,叫刘安,与西汉淮南王同名。
他见到范建新时,下巴微扬,鼻孔朝天,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似长在头顶上,那副嘴脸好像在挑衅的说,老子自称天下第二,别人就不敢称天下第一。
好一副“谁敢惹我?!”的欠揍模样。
不过,客观的说,他的相貌十分的标致,好看到无以复加,不是词语可以形容的。
怎么说呢?
他的长相漂亮的对性意志薄弱的人来说,是天大的杀器,极易让性取向发生改变。
美女,哼!在他的面前黯然失色。
——这就是范建新此时的心理。
他活了两世,真的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男生。不用问,能生出这样孩子的父母,非富即贵。
另一位室友来自京城,叫萧岳河。
显然被人当猪喂养了十数年,身体胖成了圆墩,那脖子粗的让人怀疑他是缺碘患者,脑后的皮肉,被粗脖子挤成了几道皱褶……
人虽然胖,但他的肌肉却并不松弛,看来也常锻炼。
他的面容又黑又油腻,有种油盐不进,放在坛子里腌也腌不透的感觉,一看就是个狠人!
怪不得继红宁老师让他住在306室时,会是那种便秘的表情。
来这里参加夏令营的学生,无疑都是一省的学霸呀!
可?……眼前这样被猪油蒙住心的人,学习成绩怎么可能会好?
范建新脑中存储的常识,有些不够用了。
也许前世,他生活的层面太低,不知世上还存在这样的奇人。他转头看向周围的众人,忽然觉得个个都很奇异、不寻常。
难道说,这些金字塔塔尖上的人物,就该有这样的外相?
“呵呵……”
范建新哑然失笑,夏罗可在这两人的跟前,肯定没有讨到好,怎能不该乐一乐?
于是,他对两室友说:“两位室友吉祥!……我叫范建新,虽初次与二位见面,却倍感亲切、熟悉……”
范建新前世,最善于与这个年龄的人打交道,本想用文绉绉的调侃话语,赢得两人的注意和好感。
谁知,刘安翻了一个白眼,将头扭向主.席台,一副你不配与我说话的样子;
而叫萧河岳的胖墩,从范建新出现,脸上就没有激出一点变化来,仿佛石蜡塑的人像,表情亘古不变。
范建新的心理素质特好,知道遇到了一个叼毛骚,一个二百五。
他对刘安说:“淮南王,待会演出结束后,你带我认认寝室。”
“没空!……你干嘛要来呢?你一来,我们的行李都没地方放了。”
他默认了范建新对他的称呼,虽然回话难听,但他毕竟开口跟范建新说话了。
范建新看了看二人,心里已有了主意……跟这种人打交道,就得强硬,不然,他准会欺负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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