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工作人员推来一架钢琴,叶贞一袭白色的古装裙,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飘然而至。
她的马尾辫不见了,过肩的长发飘落身周,上窄下松的古装裙,衬的她胸襟饱满……
俨然,已是一位成熟女性的装扮。
淡妆粉黛,尽显高贵,矜持、漂亮、性感……小女生的模样一扫而光,犹如一只蜕变了绒毛的天鹅,一朵清池里刚盛开的睡莲。
比范建新前世从《时尚》杂志上看到的她的那组照片,更漂亮、更风情。
美的令人窒息!
她环视台下,将眼光停留在范建新的身上,带着戏谑、讥讽的意味……数秒后,嘴角微翘,才意味深长的移开。
然后,款款坐下,伸出双手开始击打琴键,一股刚刚才听过的旋律,燃爆当场……
她弹的竟然也是《十面埋伏》!
……
就在刚刚,刘静伴着谢幕的掌声走入后台,径直的走向叶贞。秀目上下扫视了一番叶贞,嘴唇瘪了瘪,用满满的挑衅意味,说:“我妈说,只有你这样性格的人才适合弹古筝……意外吧,我也能弹古筝了。”
“嗯,弹得还行。不过,像你这般弹《十面埋伏》的,实……实属罕见……”
“哦,怎么了?”刘静惊异叶贞会这么说,她没觉得自己有弹错。
“没怎么。”
刘静疑惑的看了看叶贞,轻哼了一声,满脸不屑的说:“下面,就看你的了……”
叶贞嘴角略微上扬,轻嗤道:“我改了曲目,还换了乐器……不会让你失望吧?”
说完,叶贞不再管刘静的感受,鹅项微挺,径直向舞台中央走去。
刘静望着叶贞的背影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叶贞今天本来申报的演出节目,是用古筝自弹自唱范建新原创的那首《传奇》,她甚至想过和范建新一起合唱。但,直到同学们整队来到报告厅时,她也没见到范建新的身影。
在后台换装和化妆时,她心里似乎感应到范建新的到来。她从后台向观众席望去,果然,那个人就傻愣愣的坐在东部班的位置。
她知道,此时也来不及跟他商量,更来不及跟他试唱,这时若贸然邀请他一道演出,依他一贯藏拙的性格,他肯定会推辞,便没有造次。
问题是,你就这样坐着就好。
但,让她气愤的是,那个人竟是那么的配合刘静的演奏!
那种陶醉其中的镜头,那种销魂般夸张的表情,那种虔诚近似膜拜的小眼神……
她简直难以形容!难以睹目!难以忍受!
就这么见不得美女?!
普天之下美女多的是呢,这才哪到哪?
她咬了咬嘴唇,找到报幕员临时改了演出的曲目,她也要演奏《十面埋伏》。
而且,选择用钢琴来演奏。
刘静的长项是钢琴,而她的长项是古筝。
沪市的刘家和叶贞的母族辛家,相识、相交几代,可以说既是朋友也是敌人。
说是朋友,两家人却从不交心,只是场面上你来我往,你好我也好;暗地里,却是互相拆台,勾心斗角,争夺利益。
说是敌人,他们却从不伤对方的根本利益,争夺只是在点到为止的层面上,从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就像围棋对弈的一种棋形,双活棋。
——只有让对方活,己方才能活。
两家一直是商业的竞争对手,所涉猎的商业项目,有重叠,在各自的领域里,各有各的强项和弱项。
这两家人,不仅大人互相较劲、攀比,就连孩子也是在跟对方家孩子的对比中……成长的。
刘静,一直是叶贞妈妈辛淑嘴里的人家孩子,总是拿她来鞭策自家的女儿;而刘静的妈妈呢,也时常拿叶贞做榜样,指责自家女儿的种种不足。
今天,刘静以自己的弱项古筝,弹奏了一曲《十面埋伏》,竟赢得了全场的欢欣。
这本也没什么,她能弹古筝,只会激发叶贞更加努力的弹好古筝。
但那个呆子,竟如痴如醉的欣赏着!
难道没有发现,《十面埋伏》已被她弹的走样了吗?
难道没有发现,她在过分的渲染殊死的一搏吗?
难道没有发现,她弹的曲调已脱离了琵琶曲原创的精髓吗?
难道没有发现,有的音阶已被她弱化,而又的音阶又被她强化了吗?
……
叶贞承认,范建新的古筝弹奏水平在自己之上,她不相信范建新听不出刘静弹奏的问题。
她受不了他听曲时的那种陶醉的模样,更受不了他那种看操琴者的痴迷目光。
她也要一搏,用自己的弱项来击垮刘静。
但她哪里知道,刘静是有备而来的。
在她听说了叶贞要来复旦大学参加夏令营,她才特意来的。不然,这种小儿科的游戏,她怎会有兴趣。她要在夏令营中压倒叶贞,让家人看看,她刘静,并不比她叶贞差。
为了能盖过叶贞,刘静老早就开始练习古筝了,她选择《十面埋伏》这首激昂的乐曲,作为压倒叶贞的一个筹码。
只是这机会,今天才碰到。
当她发现,叶贞申报的节目是一首古筝自弹自唱的名不见经传的歌曲,她笑了。
哼,不过尔尔。
其实,她用古筝弹奏不了几首曲子,但这首《十面埋伏》,她反复练习了无数遍,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她不仅请名家指导,甚至还让名家对曲子进行了适当的改编,让本是琵琶曲的《十面埋伏》,更适合于古筝来演奏。
这,才使得她能弹奏出如此撼人心脾的曲调来,才使得熟悉此曲的范建新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叶贞,却要用钢琴来演奏《十面埋伏》,意在让范建新明白,她才是他应该膜拜的对象,她才是他应该痴迷的人,她的石榴裙才是他要追逐和拜倒的地方。
——哪怕她是他想征服的人。
人的恋爱可分三个阶段。
首先是互有好感,此时情感尚处在朦胧的状态,双方自觉或不自觉的为了吸引对方,都在尽量展现自己的优点和长处。
随着两人的关系和相互了解的深入,随着两人挑明了关系,双方的缺点也在逐渐的暴露。此时,关系反而是最脆弱的,一旦三观撞击的不能融合……就是分手之时。
此为第二阶段。
当男女相处到浓情处,双方都感觉离不开对方,一日不见就开始思念,已视对方是自己的一部分,或说是最重要的人,甚至愿为对方殉情。
此时,甜言蜜语已不能表达自己的情感,高级的情感表达方式反而不如低级的本能,更能表达爱意。到了那种非灵肉交融,不能表达自己对对方情感的地步。
那就进入了第三阶段,也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当然,这只是说的通常情况,一见钟情之类的就不在此列;若次序颠倒等,那都是属于异类、例外。
当然,男女双方有时并不是齐头并进的处在各个阶段,一头冷一头热也是常态。
叶贞跟范建新的关系,只能说还处在第一阶段,即将过渡到第二阶段的时候。
女孩子本就心思细腻,叶贞又习惯深层次的思考。她知道,她的家庭与范建新的家庭相差甚远,这中间隔着无数道鸿沟、雷池。
很难逾越。
她也深知,范建新的优秀和难得。目前,他还犹如散落在海底淤泥里的珍珠,还没有曝光,还没有得以展示的机会。
若给他风,他可以飞摇直上九千里。
虽然,他一直在隐藏自己的才能,但,他表现出的每一点才能,却都是惊才艳艳的。
好像他表现出来的奇才、异能,都只是为了更好的掩盖更大的才华。
她始终不明白,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为何要想方设法的掩盖自己的才能,这与他这个年龄的人,恰好相反。
辛苦的藏匿才干,究竟意欲为何?
他似乎在怕什么?
他又会怕什么?
……
高考成绩出来后,她就很想挑明跟范建新的关系,向世人宣布主权。她不想错过,她生命中最重要,也最值得拥有的人。
但她知道,这太难了。
她背后的家族,无论是母系还是父系,都很难接受范建新这样一个寒门家庭的子弟。
况且,沪市也好,京城也好,还有许多优秀的世家子弟,环伺在她的周围,觊觎她的美色,想尽办法在攻陷她……
她要想让家人认可范建新,她就必须让他显示出,有让她家人愿意接受他的才华来。
从母系和父系存世的根基来看,似乎母系这边阻力弱些。
这次复旦大学举办夏令营,不失是一个让范建新,展现实力和才华的机会。
她跟着班主任谢钿老师,去范建新家送高考分数条和通知范建新参加复旦夏令营,就是预估到范建新是不会愿意参加的。否则,她也没必要去范家。
到了范家,才知道范建新去了沪市。
“那傻子果然不把高考的分数,当回事……”
作为今年参加高考的莘莘学子,高考过后,谁不心急如焚的盼着高考分数早点下来?
叶贞也不例外。
可是他,就能做到听之任之。
按他的话说“出了考场,你是多少分就是多少分……”
他怎么做到把高考看的如此之谈?
这也是范建新让叶贞着迷的地方。
范家的居住条件,她看后还是让她略有宽心的。在巉州,这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她和众人参观了范建新的书房,只见墙上挂满了字画,书橱里更是摆满了各类书籍,古今中外,应有尽有。
在他的书桌上,摆放着一幅用宣纸写的“若得水田三百亩,这番不做猢狲王。”的横幅。
字体端庄又不失洒脱,笔墨酣畅淋漓,透着一股遒劲之力。字迹尚新,还未裱褙,题跋写有“赠恩师谢钿老师,劣徒范建新……”等字样。
显然,是范建新临去沪市之前写的。
谢钿老师看后,哈哈大笑……
叶贞读书甚广,知道语出秦桧年轻时,做教书先生时写的诗文,“他为何要送谢钿老师这样一幅字呢?难道……”
叶贞又特意看了范建新的琴房,只见房中放置的乐器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犹如一个小型的乐器博物馆。
她看到一架古琴,看样子有人常弹。
叶贞清楚,能弹好古琴的人,弹古筝就是小儿科了。
还有些乐器,透着岁月的风尘,像古董、像古玩,她是第一次见到,更不要说如何演奏了。
她感叹范建新的学识渊博,才艺庞杂,能力非凡,更是感叹范家的这些家产,听说都是范建新挣来的。
他不仅在巉州兴建工厂,还在沪市兴建工厂……
他跟她说过,他在米国注册了一家国际贸易公司。
他有着惊人的商业天赋!
她更加的认为,从沪市的辛家,也就是她的外公外婆家,找到接受范建新的突破口,相对容易一些。
跟她同来范家的同学不少,就连一向瞧不起范建新,千年难得一笑的冷面美女,黄小兰也来了。
她的高考成绩升学肯定无望,却也怀着异样的目的来范家,其心思昭然若揭。
这个百万人口的小城市,能出范建新这样一个人才,小女生趋之若鹜,也实属自然。
况且,范建新是有“前科”的人。
她跟他同桌的这三个多月,她看到他每天都能收到情书,有时一天就收到几封。
可以说范建新“罪行”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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