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那人便伸出手来想摸他的头发,沈纤钥连忙闪躲开来。白竹的手悬在空中,有些尴尬,良久才讪讪的收回来。
花凝见他这样没礼貌,便有些不悦,道:“纤钥,你到底闹得哪门子的脾气,今日这样乖张,是不是平日太纵容你了?人家白竹受着伤还早起给我们做饭吃,你怎么这样冷淡?”
白竹喃喃道:“没关系的,花凝,可能是今日手脚不便,做的不如意罢了。”
沈纤钥听了大怒,这可真是一朵盛世白莲花。
花凝叹了口气,也懒得再去说他。
原本沈纤钥想起之前的事情了,应该跟花凝说明,唤醒她才是的。可是,在这里瞧见花凝和别人相好的场面,真叫他咽不下这口气,他非要证明自己比那男人好一百倍,叫花凝回心转意才罢。
转念一想,他拿什么和白竹比呢?他做的饭菜且不说和白竹比,便是寻常滋味也比他做的要好很多呢。还有脾性,那就更是改不了了,他时常扬言要改变自己的坏脾气,可都是三分钟热度,从没做到过的。
沈纤钥突然觉得自己可真是一无是处,唯独一副躯壳美的要命,如今却还是个没长熟的,真是气死人了。
三人吃了这顿不怎么愉快的饭,花凝便接着昨日给沈纤钥做木剑。
白竹则坐在她身旁,将昨日花凝买的布料裁开,给花凝做衣裳。这场面,这两人,真真是一对小夫妻,沈纤钥觉得自己真是太多余了。
不行,不行,他得做点什么破坏两人之间的气氛。
沈纤钥也搬了个小凳子坐到花凝身边,道:“阿凝,我不想要小木剑了,我想要你之前给我编的芦苇蝴蝶,你教我编好不好?”
花凝有些愣住了,他为何唤她阿凝?原先不都是嗲声嗲气的喊娘亲么?
但她又觉得这个称呼没有什么不妥,好像听人喊过无数次,可她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谁喊的。
花凝思索了良久,沈纤钥见她没有回应,又连忙拉着她的手臂撒娇道:“阿凝,我想要嘛,你不是说我想要什么东西,你都做给我的么?”
被他磨得没办法,花凝只好笑着放下手中的木块,摸了摸他的头发,道:“好,给你做,怎么一天一个样儿?”
花凝起身从屋外抱进来一把芦苇草,便递给他一根,道:“要耐心学哦,不能半途而废知道么?”
沈纤钥这才弯着眼睛笑起来,点点头。
沈纤钥学东西极快,花凝只做了一次,他便学会了,扎的蝴蝶也十分漂亮。
花凝瞧了很是欢喜,道:“没想到我们纤钥竟然这样聪明,真是与众不同,以后有了银子,给纤钥请个先生来,读读圣贤书往后能考取功名的。”
白竹听了很是同意,道:“我年幼时便没个机会跟先生学习,如今这个年纪还大字不识一个呢。”
其实这东临城里像白竹这样的少年怕是数不胜数的,真正能像当朝相爷莫君言那般有所成就的就更是少之又少。
花凝有些惊讶,她还尚且认识字的,好像也会写字。这样一想又觉得有些奇怪起来,是谁教她认字写字的呢?
她又想不出来了。
三人各自忙活了一上午,蝴蝶呀,蜜蜂呀,蚂蚱呀什么的沈纤钥什么都学会了,他想起先前曾教过花凝的箜篌和竹笛。现在觉得被人手把手的教东西可真是别有趣味。
晌午十分,三人吃了饭,花凝便出门去了,留下沈纤钥和白竹两个人。
沈纤钥将脸上扮出来的童真全部收起来,冷漠的看向白竹,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打花凝的主意,她是我的人,你休想染指。”
白竹被他说得有些呆愣,这个小小少年竟然对花凝又这样的心思么?他竟然没有看出来,可这孩子看着也就是八九岁的年纪啊,花凝着实能做他娘亲了,怎么会?
白竹喃喃道:“可你是花凝的儿子啊。”
沈纤钥狠狠地瞪着他,冷笑一声,道:“儿子?她跟我的儿子都快有我这般大了,你当我在跟你开玩笑么?”
这话说出来确然像是在开玩笑的,他才九岁大怎么可能会有儿子?
白竹顿时觉得他在羞辱花凝,便有些不悦,道:“你……你如何能说的出这种话来?花凝她收养你,你竟不知感恩,玷污她的名声?”
沈纤钥歪着头,道:“玷污她的名声又如何?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的,识相的你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否则我便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他虽然是个小孩子,但这话说的十分狠厉,倒真是给白竹吓住了。
良久,白竹才回神道:“我不会离开的,花凝她买下了我,我便是她的人,或许以后还会娶她的,你赶不走我的。”
沈纤钥突然阴寒的笑了起来,道:“那便试试看,她会要你还是要我。”
白竹很生气的背起竹筐便上山去摘野果什么的了,他真是一刻都不想跟这个坏孩子待在一起。
天色渐暗,白竹才从山上下来,刚进屋将竹筐放下来,便开始做饭。
沈纤钥从床上跳下来,笑眯眯的看着他,那模样叫白竹打了个冷战。
“你要做什么?”白竹后退了一步问道。
沈纤钥道:“怎么?你害怕我啊?我只不过是个小孩子能对你怎么样,你又何必这样害怕?”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是花凝要回来了。
沈纤钥将手贴上了那正在发热的灶台,瞬间便传来钻心的疼痛,白竹连忙将他的手抬起来,道:“你这是做什么?”
花凝推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一幕,沈纤钥嚎啕大哭着,白竹正攥着他的手腕,而沈纤钥的那只手被烫的十分红肿。
花凝吓坏了,连忙扔掉手中的东西,跑过去拽开白竹的手,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沈纤钥哭的更是厉害了,他颤巍巍的摇头,道:“是我自己,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跟白竹没有关系。”
他说着还小心翼翼的去看白竹,生生的上演了一场被白竹欺负了还不敢说出来的可怜小孩戏码。
花凝回头看向白竹,那人紧张地摇头,道:“不是我干的,是他,是他自己将手贴上去的,真是是他。”
白竹此刻可真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他心头全是委屈。
花凝将沈纤钥抱起来,放到床上去,又取了些伤药给他擦着,沈纤钥更是矫情的大喊大叫:“好疼,阿凝,我好疼。”
见他疼得厉害,花凝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低头给沈纤钥轻轻的吹着,道:“纤钥忍一忍好不好?马上就好了,马上就不疼的。”
沈纤钥咬着下嘴唇,趁花凝低头给他吹手的时候,换上冷漠的表情挑衅的看向白竹。
白竹从未被人这样冤枉过,他看着那孩子得意的模样,心中怒火上涌,道:“你……你这卑鄙小人,竟然为了陷害我,做出这样的事情。”
到底是个单纯的少年,被沈纤钥这样的黑莲花一激便勃然大怒了,沈纤钥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他还怕白竹不生气呢。
花凝猛地站起身子来,道:“我原以为你单纯善良,怎么竟然做出如此事情?你伤了纤钥,还要恶人先告状,竟还说是纤钥陷害你?从我进门开始,他可有说过你一句不是,白竹,我真是看错了你。”
白竹委屈的眼睛都红了,他喃喃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今日趁你走了之后,便威胁要赶我走,他说你是他的女人,还胡说八道什么你跟他有儿子。他为了赶我走,才使出这等苦肉计。”
他的语无伦次彻底惹怒了花凝,沈纤钥不过是个小孩子,他如何能说得出这番话来?
正当她怒火中烧的时候,床上大哭的沈纤钥便哭哭啼啼道:“我没有说过,你对我做的事情我都没有说出来,你为何还要这般说我。”
那人哭着便将自己的袖子和裤腿卷起来,露出身上一道一道的伤痕,道:“这些都是阿凝不再在的时候,他打我所留下的。他还威胁我不准告诉阿凝,不然还会打我,阿凝,我好害怕。”
花凝心疼的将沈纤钥抱在怀里,她不敢置信的看向白竹,道:“你竟然对一个孩子下手?他到底碍了你什么事,要你这样对他?”
白竹已然落下眼泪,道:“不是的,我从来没有打过他,我从来没有,都是他在陷害我,我根本就没有理由害他。”
沈纤钥见花凝有些被白竹说动了,便哭的更加大声起来,道:“他说,说如果没有我,你们就能成婚,有自己的孩子,他还逼我离开这里。可是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哪里也去不了,便只能在这里任由他打骂。
阿凝,我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你赶我走的话,我会死在外面的,求求你了。我会乖的,他打我,我也可以忍受,只要你不赶我走。”
白竹根本就不是沈纤钥的对手,如今被他诬陷,连反驳的本事都没有。
花凝叹了口气,只觉得好心累,她原以为白竹是个成婚的良好人选,可为何他偏偏这样歹毒?
“白竹,你走吧。我买你的钱,你也不必还我,回家去吧,便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白竹愣住了,他摇摇头,道:“花凝,你相信我,我发誓,我发誓从来没有伤害过他。”
花凝苦笑道:“不是你,难道是他自己在身上弄出这么多伤痕么?白竹,这件事我们都不必再计较了,你走吧。”
白竹气愤的瞪了一眼沈纤钥,那人满是泪水的小脸正带着笑意看向他,眼神里满是嘲讽,仿佛在说‘就凭你也敢跟我斗?’
此时无论他说再多的话都没办法叫花凝相信自己,他只好叹气道:“花凝,我可以走,只是我想叮嘱你,这个孩子根本不像面上看着那样脆弱,我是担心有一日他会害了你。”
他这倒是多虑了,沈纤钥那点小心思会诬陷欺凌别人,却不会对花凝这般,到底是他心尖上的人,他也不舍得的。
花凝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不去理他。
白竹走了,花凝觉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虽不是说有多么难受不舍,但终归是心疼那八钱银子和可惜白竹的好厨艺。
他这一走,往后便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饭菜了。
瞧着花凝满脸的遗憾,沈纤钥只觉得气的哪哪儿都难受,这个坏女人总在他背后给他招惹这些个情敌。明明就不是一张多么倾国倾城的脸,怎么还这样招男人呢?
他大抵是忘了,自己也是被她招到的其中之一了。
良久,花凝才低声道:“手还疼不疼了?都烫红了,这样漂亮的手,真是可惜了。”
沈纤钥以为她觉得自己的手不好看了,便不自觉的咬住下唇,将手背到身后去。
花凝茫然道:“怎么了?”
那人嘀嘀咕咕道:“别看了,难看死了。”
这孩子何时这样在意这些皮相了?
她笑着摸摸沈纤钥的头,道:“纤钥怎么样都好看,便是烫红了也是好看的,快伸出来,给你包扎一下。”
沈纤钥只觉得她这些都是套话,每次哄他的时候是这样,哄别人的时候也是这样。还说什么只疼爱他一个人,其实换了个好看的她的心便跟着跑了吧。
良久,他才将手伸出来,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吃自己的醋。仔细一想反正都是他,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
花凝将他的手宝城了个小粽子才作罢。
沈纤钥甩了甩自己的小粽子,道:“这也太难看了,丢脸死了。”
花凝笑道:“你不出去,也没人会瞧见,便不用觉得丢脸了呀。”
他才不在乎外面的人看着如何呢,他是不想花凝看到自己难看的样子,他得时刻在花凝面前保持自己美艳的模样,好叫她痴迷便不会离开他了。
花凝瞧了瞧今日买回来的菜,本也是想着白竹可以做饭的,她也没有买熟食回来。这下人被她赶走了,两个人晚上要吃什么好呢?
沈纤钥想起晌午后白竹上山去采了些野果什么的回来,便道:“你是不是饿了?竹筐里有野果子,今晚便吃野果吧,你也很累了,不必再出去买了。”
花凝点点头,将野果从竹筐里拿出来,便摆到床上去,道:“这是你去上采的么?”
他没有回答,花凝便猜测大概是白竹去采的吧,一想到他心中又是一阵惋惜。
沈纤钥放下手中的野果,气愤道:“你就这么喜欢白竹?即便他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你还是对他念念不忘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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