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凝在女客这边,便又好些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将她团团围住。
那些个女人无非是瞧着花凝是个没权没势的乡野女子,便对她有些轻贱。
更有几个竟直接问道:“王妃可有想过给王爷纳几房妾室?”
花凝不太适应旁人叫她王妃,更不适应别人直接问她纳妾的事情。
其实她有些不明白,这些人都是女子,怎么能允许自家相公再娶别的女人呢?
花凝心里明白,若是有一日沈纤钥腻了自己,要娶旁人,那她便会毫不犹豫的跟他和离。
她绝不能跟旁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花凝摇摇头,道:“纤钥他,不想纳妾。”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个夫人小姐都有些惊讶。
其中一个夫人道:“唉,王妃您就是太年轻了,哪个男人刚娶亲的时候会说自己想要纳妾的?我家哪个当时还说这辈子只娶我一人呢,可结果呢,我家里现在又五房妾室呢。”
花凝听了这话有些呆愣,道:“既然你不愿意他纳妾,为何又会叫他娶这样多?”
那夫人道:“这等事情哪里是我们女人做得了主的?成婚以前,那些个男人个个将你单个宝,成婚以后那都是娶了个丫鬟,不光得伺候他,还得伺候他那些个孩子呢。”
另一个夫人道:“可不是,可不是,这都是女人的命啊。”
花凝觉得他们说的不对,沈纤钥和那些人不一样的。
“纤钥说,会对我好的。”
又一夫人道:“我说王妃,你也未免太过相信男子了吧。我家那位,成婚之前总是说要对我好,他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我以后一定会改,一定对你好’,结果怎么样?我跟他成婚二十年了,他再没提过要改的。”
这话说的好生熟悉,沈纤钥也总说自己要改,要对花凝好。
实际上那人也从未改过的。
她今早还觉得那人说的那样真诚,竟然有些相信?
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花凝道:“既然对方负了你,为何还要继续纠缠?为何还不和离?”
那夫人一听便生气,道:“这话如何说得?这话如何说得?等你青春年华不再,你还如何能跟他和离?特别是像王妃你这种没权没势的,到时候也没个人给你撑腰,还不是得一辈子做个仆人?”
另一夫人又道:“可不是,可不是,你呀趁着现在还年轻,他想要什么你便给他些什么,尽量讨好他,到时还能落得个大度的名声,一辈子做个王妃。若是惹怒了那人,迟早要将你变成侍妾的。”
这几个夫人越说越玄乎,花凝竟还真的有些被吓住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说的这几个问题,沈纤钥好像都犯过的。
花凝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顿饭吃的可不怎么高兴。
甚至有不少的姑娘小姐,想旁敲侧击的跟她打听能不能入府呢。
宴席结束,沈纤钥便从前厅跑来后院寻花凝。
花凝正坐在凉亭里跟几个夫人说话。
那几个夫人一见沈纤钥过来,便连忙住了嘴。
花凝见她们不说话了,又见她们一个个的都看向自己身后。
花凝一回头便瞧见沈纤钥过来。
那人笑道:“阿凝,我们回去吧。”
这会儿花凝满脑子都是那些夫人说的话。
她还没回神,只是不自觉的点点头。
沈纤钥见她点了头却还是坐着一动不动,便也在她身边坐下,低声道:“阿凝,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喝酒了?”
那人还是没有说话。
沈纤钥不自觉想起上回也是参加相府家的喜宴,花凝喝醉了酒发生的那件事。
那样的经历沈纤钥可不想经历第二回。
沈纤钥顿时便有些慌张,他忙推了推花凝的肩膀,道:“阿凝,你怎么了?喝酒了么?”
花凝这才稍稍回神,摇了摇头,道:“没……我们回去罢。”
两人刚要走,还有几位夫人道:“王妃,别忘了我们说过的事情。”
花凝不知该说什么,那些夫人叫她考虑自己家的姑娘来的。
让她给沈纤钥纳妾?
花凝抬头看向沈纤钥,那人脸上带着笑意,根本没管那些人说了什么。
两人出了府门,沈纤钥说想走走回去,便打发了小厮将轿子抬回去了。
两人并排走在路上,沈纤钥觉得能跟花凝一直这样走下去好像也很好。
沉默许久,沈纤钥忽而笑道:“阿凝,你都不知道,今日我可是大出风头呢,好多人都夸我好看,还有几个想将女儿嫁给我呢。”
花凝愣了愣,原来不止她这边有人这样提议。
她很想知道沈纤钥是怎么想的。
要是他也想纳妾,她该怎么办呢?
再次离开沈纤钥么?带着阿越?
可如今阿越也挺喜欢沈纤钥的,要是阿越不肯跟自己走,那她又该怎么办?
花凝轻咳一声,道:“纤钥,你想纳妾么?”
她顿下脚步,静静地看着那人。
沈纤钥一听这话便收起脸上的笑意,回头看向那跟他隔开些距离的花凝。
他有一种花凝又要离开自己了的感觉。
沈纤钥顿时便有些害怕了,他连忙上前,将花凝抱在怀里,道:“不想,不想,阿凝,你怎么这么问,我不会纳妾的,我只要你一个。”
花凝觉得喉咙有些干涩难受,她低声道:“若是我要给你纳妾,你愿意么?”
这句话落进沈纤钥的耳朵里,分明是说:我给你纳妾,你有了别人,我们再分开。
沈纤钥只觉得自己要哭出来了。
他颤着声音道:“我不要,花凝,你是不是才一日便腻烦我了?你不想要我了是不是?还是说……还是说你今日瞧见江辰,你……你又……又想嫁给他么?”
花凝见他反应这样大,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
可那些人说的话,花凝有些挥之不去。
花凝没说话,沈纤钥便以为她是默认了。
沈纤钥气愤道:“他都成婚了,你现在想……想跟他也晚了,阿凝,别不要我,我说了回改的,你喜欢温柔的,我也可以温柔的对你。我还……还比他生的漂亮,我也能做的比他好,阿凝,别喜欢他。”
沈纤钥说着便拉住花凝的手,低头吻她。
花凝有些没反应过来,便由着他亲吻。
良久,她才意识到两人这是在大街上,未免有些太难为情,她轻轻推开沈纤钥。
不推还不要紧,这一推沈纤钥便哭了出来。
他摇着头,道:“阿凝,你是不是不相信我?都怪我,我以前说了太多谎话,我以后不再骗你了,我以后绝不骗你,你别这样。”
花凝不知该说什么,她顿了顿道:“我们先回去吧。”
沈纤钥只能听话的跟着她回府。
前脚进了屋,沈纤钥便开始胡乱解衣裳。
花凝道:“你要睡了么?”
那人却没说话,过来吻她,还将自己的衣摆塞进花凝的手里。
花凝这才明白他是想……
她轻轻推开沈纤钥,道:“今日累了,早些休息吧。”
那人呆愣楞的站在原地,连这个都不行了么?
沈纤钥咬着嘴唇,只是默默的流泪。
花凝见他这个模样,便只好将人抱去躺下,那人又拉着她的手,道:“阿凝,别这样,我们成婚第二日,我不想跟你吵架。”
花凝低声道:“没有吵架,我只是有些事情没想明白。”
那人连忙将身子往里缩了缩,道:“你过来想,在我旁边想,好不好?”
花凝无奈只好躺下,那人又胡闹了好一阵子。
终于,花凝还是没能抵挡得住那人的百般……,最后妥协了。
这一夜,沈纤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动振奋,花凝觉得他好像是刻意在讨好,便越发有些心疼。
次日一早,花凝醒来时,身边那人已经不在了。
她连忙惊慌地起身,却没瞧见那人。
花凝穿戴整齐出了门,对门口的小厮道:“王爷去哪里了?”
那小厮道:“王爷一大早便往后院去了。”
后院?那人这是去做什么了?
以前不是每次都要睡到很晚,还说自己没力气,起不来什么的。
这回怎么一大早去了后院?
正在花凝思索之际,便瞧见那人从后院端着食盒回来了。
沈纤钥一见花凝醒来,便连忙迎了上来,道:“阿凝,你醒了,我做了几个你喜欢吃的饭菜,我们进去吃吧。”
花凝愣了愣,这人是去厨房做饭了?
两人进了屋,沈纤钥便将饭盒里的饭菜端了出来,摆在桌子上,道:“快尝尝看。”
花凝呆愣楞的吃了一些,道:“很好吃,你也吃。”
那人高兴的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过饭菜,花凝道:“纤钥,你今日怎么……”
沈纤钥低下头去,道:“以前我对你不好,你还可以想着离开我,以后我每天早晨都起来给你做饭,你不能再想那回事了。”
原来还是因为这个。
花凝想着这人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便只是笑道:“好吧,我知道了,你给我做一日早饭,我便一日不想这回事,好不好?”
她原本只是玩笑话,其实她原来就不想离开沈纤钥,只是因为那些夫人说的话有些疑惑罢了。
可毕竟沈纤钥和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两人走在一起很不容易,花凝很珍惜。
沈纤钥听她那样说,便高兴道:“嗯,好。”
花凝还以为这人只是一时新鲜才想着做饭的事情,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真的能坚持下来。
三个月里,沈纤钥没有一日间断的给花凝做早饭。
花凝这才觉得沈纤钥是真的变了。
他竟然这样认真。
花凝中途也劝了她几次,没有必要这样,一时半刻做一做便好了,可那人很是坚持。
这日,花凝去江辰府上看望干娘和莫肖雪,沈纤钥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便也没有阻止。
但这三个月沈纤钥在忙着剿晋阳山上的匪徒,原因自然是当时他和花凝在晋阳被绑架的事情。
沈纤钥这人小心眼儿起来可真是叫人没办法。
因为到了关键时候,沈纤钥不能掉以轻心,便没有跟着花凝去拜访江府。
花凝到了江府,小厮便请她进去。
在正厅等了片刻,江大娘和莫肖雪便出来了。
花凝道:“江辰呢?今日有事不在家么?”
江大娘道:“还不是剿匪那事情,阿凝你不知道么?王爷要剿匪便向陛下请求江辰帮忙呢。”
花凝这才明白那人这般大度的叫她一个人来,原来是这个缘故。
沈纤钥一大早便将江辰叫了出去,说是要讨论剿匪事宜。
花凝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人还是那般小心眼儿。
三个女人便在一起说话,江大娘知晓花凝要来,便还提前做好了花凝最喜欢的桂花糕。
花凝一向喜爱甜食,江大娘最是清楚了。
可这回花凝瞧着那桂花糕却有些吃不下,身子甚至还干呕了几声。
江大娘可是见识过花凝从有了身孕到生下阿越的。
她对花凝这个反应再熟悉不过。
江大娘喊道:“快……快去请大夫来。”
花凝摆摆手道:“干娘,我没事的,只是今日可能吃多了,没事的。”
江大娘哈哈大笑,道:“傻孩子,你这可未必是生病,瞧着怕是有喜了。”
花凝和莫肖雪微微一愣,花凝忍不住看向自己的肚子,还是那样平坦。
竟……竟有喜了么?
可是纤钥会不会不高兴呢?
他一向不喜欢小孩子的,一个阿越已经叫他伤透脑筋了,如今再来一个,怕是会把他气死吧。
花凝这般想着,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江大娘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道:“怎么了?有身孕难道不好么?”
花凝叹了口气,道:“干娘,你也知道的,纤钥他不怎么喜欢小孩子。”
这一点江大娘也深有体会,要不是沈纤钥,她怕是一辈子也没见过跟自己儿子争宠的父亲呢。
那人是个小孩子脾气,要是闹起来,怕是花凝不得安生。
可花凝很喜欢小孩子,对阿越又是百般疼爱的。
这两个人的事情,旁人也不好说什么。
没多久,大夫便来了,江大娘忙叫他给花凝把把脉。
那大夫眉开眼笑道:“王妃这是有喜了。”
果然是有了。
三个女人此时都是闷闷不乐,那大夫便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领了赏钱便退下了。
因这件事情,花凝整日都没能高兴起来。
回到王府,那人早就做好了饭菜等候她呢。
花凝道:“怎么今日又做了饭菜?”
沈纤钥笑道:“我今日剿匪成功,高兴,便也想叫你也高兴高兴。”
花凝不知道自己要是说出有孕的事情,沈纤钥还会不会这样高兴。
可两人这样相处,这等事情也是无法避免的罢。
花凝坐下来,认真的看着沈纤钥,道:“纤钥,我有一件不太好的事情要跟你说,你……”
花凝不知怎么说下去,这原本是件喜事,怎么到了她和沈纤钥这里就变成不好的事情了呢?
她以前常听人说起,一个男子只会喜欢他爱上的女子给他生孩子,可沈纤钥却是彻彻底底的不喜欢孩子。
沈纤钥被她说的也有些紧张起来,他眸子微暗,道:“江家真是不幸的地方,你每次去哪里都这样……吓人,以后……以后不准你再去了。”
花凝拉着沈纤钥的手,道:“跟江家没有关系,是我们两个的事情。”
那人这才看向花凝,道:“你说吧。”
花凝拉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肚子,道:“纤钥,我有孕了。”
沈纤钥听了这话如遭雷击,他又……又要当爹了么?
不知为何,沈纤钥明明不喜欢小孩子的,但此刻他却觉得满心都是欢喜。
沈纤钥猛地站起身子。
花凝以为他生气了,便拉着他的手,道:“纤钥,你别生气,你若是……若是真的不喜欢……那……”
花凝说不出将那孩子打掉的话来,她只觉得自己的眼泪就在眼眶里。
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沈纤钥却一把将花凝抱起来,道:“阿凝,我没有不喜欢,我很喜欢我们的孩子。先前你生下阿越的时候,我没能陪着你,便已经是莫大的遗憾了。如今有了这个,我很高兴,真的。”
花凝没想到沈纤钥竟然会这么想,她一时间竟有些愣住了。
半晌,花凝才道:“可你,不是不喜欢阿越么?”
沈纤钥轻轻吻了吻花凝的额头,道:“我哪有不喜欢他,分明是他不喜欢我好吗?”
花凝浅笑道:“所以,纤钥你没有不高兴吗?”
那人点点头,道:“阿凝你这样辛苦要生下我的孩子,我感动还来不及,怎么会不高兴。”
花凝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她还以为沈纤钥会闹脾气呢。
良久,花凝才道:“快放我下来吧。”
那人却不肯放手,道:“我想抱着你嘛,想一直一直抱着你,阿凝,以后这种事情直接跟我说就好了,别总是铺垫那么长,吓坏我了。”
花凝也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便道:“嗯,好,下次不会了。”
沈纤钥高兴坏了,道:“从明日起,剿匪的事情都交给江辰去做好了,我一日三餐都自己动手给你做饭,直到你生下孩子,好不好?”
花凝觉得这样难免有些兴师动众。
她浅笑道:“我哪有那么金贵,不过是怀个身孕罢了,不用这么照顾我的。”
她虽这么说,沈纤钥却不能这么想。
原本阿越的事情,沈纤钥已经很愧疚了,如今阿凝再次有孕,他必然要努力做个好父亲的。
沈纤钥道:“我不管嘛,阿凝,我想好好照顾你,我曾听说过,怀孕生子跟过鬼门关一般。你为了我都能牺牲这样大,我还有什么做不得的?”
花凝笑道:“好吧,至少现在先放我下来吧,小纤钥说他饿了呢。”
说着,花凝便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肚子。
那人也跟着笑了,将花凝放下来,不停地给她夹菜,道:“多吃一些,阿凝你现在一个人吃两个人的份儿,一定不要饿着。”
花凝点点头。
沈纤钥的改变真的是翻天覆地的。
他说了要给花凝一日三餐做饭吃,便真的做到了。
不光如此,他平日里闲着还会给未出世的小孩子做些小衣裳什么的。
花凝笑他:“都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你准备这些,万一准备错了,怎么办?”
沈纤钥自己想要个和花凝一样可爱的小姑娘,便连做的衣裳都是些小裙子什么的。
竟一件男孩子的衣裳也没有。
沈纤钥道:“这回用不上,早晚是能用上的。”
花凝忽而觉得,沈纤钥似乎不是不喜欢小孩子,他或许只是不喜欢男孩儿跟他争花凝。
若是有个女儿,沈纤钥倒是能做个顶不错的父亲的。
她笑道:“纤钥,你是不是更喜欢女孩儿?”
那人分明是偏爱女孩儿,却还嘴硬道:“没有没有,男孩儿,女孩儿我都喜欢,都喜欢。”
花凝浅笑,这人的这张嘴可真是信不得。
短短几个月,沈纤钥已经将小孩儿的裙子,从出生做到了十几岁穿的。
花凝头一回觉得沈纤钥竟然还有这样的毅力,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瞧着那些个小衣裳,花凝觉得有些羡慕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了。
若是她当年也有个这样心灵手巧的父亲,怕是不会像今日这般粗糙了。
说不定自己也会学着做个小衣裳什么的。
这几个月,莫肖寒曾来看过两人几次,每一回都发现沈纤钥埋着头在做衣裳。
莫肖寒每次都打趣沈纤钥道:“小病秧子啊小病秧子,真没想到,你竟是个女儿奴。我说你对你那儿子不闻不问的,原来是嫌人家未生个女儿身,哈哈哈。”
沈纤钥这些时日的脾气也好了不少,面对莫肖寒的嘲笑,他想到的不是要如何气急败坏的跳脚,而是反过来嘲讽对方。
他笑道:“女儿奴也比做不成女儿奴要好得多,我看你就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你两个娘子都娶不到的家伙,竟然还好意思来嘲笑我。”
莫肖寒被他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傻愣愣的干瞪眼儿。
花凝却被这两个人给逗笑了。
莫肖寒摸着鼻子道:“我不娶媳妇儿可不是因为我娶不到,我不过是还没玩够罢了,况且我年纪还小,干嘛非要跟旁人成婚啊?”
沈纤钥却冷笑一声,道:“你年纪可比我大,我孩子都能出门买菜了,你倒好还是穷光棍儿一个。”
莫肖寒几乎要被这小病秧子给气死了。
他想了想,忽而想起小病秧子的一个把柄,便笑道:“是啊,是啊,我可比不上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连情敌都逃不过你的魔掌真是笑死人了。”
这话可真是戳中的沈纤钥的软肋,他气愤道:“你这混蛋,不准出去乱说,听到没有?”
莫肖寒却不吃他这一套,对着小病秧子做了个鬼脸,道:“那要看我的心情了,你要是惹我生气的话,我保不准便要胡言乱语的说出去喽。”
沈纤钥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花凝见两人这样剑拔弩张,便打圆场道:“好了好了,纤钥你别生气了,莫公子吓唬你呢,不是说以后不随便生气了么?”
那人听了这话,这才低声道:“嗯,我会乖的。”
莫肖寒听到小病秧子说这句话,几乎要将几日吃的饭都吐出来了。
他虽然知晓小病秧子喜欢撒娇,但却没想到他在花凝面前会这样无底线的撒娇。
莫肖寒忽而想起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便将随身携带的几包草药递给花凝,说是能安胎的药。
花凝谢他,他便摆摆手道:“无妨无妨,我这也就是顺手准备的,你不知道肖雪也有了身孕,我家里那两个老的都高兴坏了。”
花凝大惊道:“真的?那真是喜事,等得了空,我便去江府悄悄肖雪,说不定还能给两个孩子定个娃娃亲什么的。”
莫肖寒一拍手,道:“我瞧着你们家阿越就不错。你这个叫小病秧子每天这样祈祷,八成是个女儿。要是肖雪生下个儿子便叫他娶你家女儿,要是肖雪生了个女儿,便叫她嫁给你家阿越,岂不是好事?”
听了这话,花凝也觉得很有道理,道:“甚妙,甚妙。”
次日,花凝便要去江府悄悄莫肖雪,沈纤钥却不乐意了。
他瞧着花凝利剑笨重的身子,道:“你都这样了就别乱跑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是好?都怪莫肖寒,他闲的没事跟你说这些个干什么,我不准你去。”
两人正僵持着,便有小厮来报,说是江辰带着莫肖雪来了。
花凝和沈纤钥连忙出门去迎二人。
莫肖雪瞧见花凝的肚子日渐大了起来,便道:“花凝,你别乱走动了,快回屋里去。”
四人进了屋,江辰和沈纤钥便各自拉着自家媳妇儿坐下。
花凝道:“我们方才还在商量着要去你家瞧瞧你呢。”
肖雪笑道:“我听三哥哥说了,三哥哥担心你身子,昨日便又去了我府上,特地叫我来看看你呢。”
原来是莫肖寒出的主意,沈纤钥还以为竟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一个想去另一个便来了。
花凝和莫肖雪相谈甚欢,不知不觉便到了晌午。
沈纤钥道:“你们先聊着,我去给你们做些饭菜来吃。”
莫肖雪大惊,她认识沈纤钥这么多年,竟不知他还会做饭?
她连忙道:“不麻烦了,随便吃些什么便是了,纤钥哥哥还是不必辛苦了。”
花凝却笑道:“没关系的,纤钥他手艺不错的,你们尝一尝吧。”
两人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江辰瞧着这两个姑娘家的在一起说话,自己也插不上嘴,便道:“那我帮王爷打打下手吧。”
说罢,便也跟着沈纤钥出去了。
自从江辰成了婚,沈纤钥倒也没觉得他有多么不顺眼了。
再加上怕惹花凝不高兴,沈纤钥也懒的去吃那个没意思的醋。
江辰见沈纤钥对花凝不错,便也对他没什么可说的。
两个大男人还因先前曾一起剿匪的事情更加熟络,江辰原以为沈纤钥是个绣花枕头,但事实并非如此,也算是对他刮目相看了。
虽然关系缓和,但两人依旧没有多少交情,故而做饭的时候,两人都是一言不发。
江辰记得原先在崇山镇的时候,沈纤钥好像还是不会做饭的。
他记得当时阿越曾说过,沈纤钥做的饭菜难吃,更喜欢他做的饭菜。
可如今看来,沈纤钥做起饭来,倒是极其顺手。
两人做好了饭菜,屋里那两个姑娘还在说这话呢。
花凝和莫肖雪说说笑笑的好不自在。
沈纤钥进屋便道:“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莫肖雪道:“纤钥哥哥,我们在商议跟你家结亲的事情呢。”
沈纤钥也跟着笑起来,道:“你们家若是生了个女儿,那便好说,横竖随便哪个混小子娶我都没意见。若是你们家生了个儿子下来,阿凝又生了个女儿,那我可得瞧一瞧你家的小子,配不配得上我家的郡主。”
听了这话,莫肖雪便捂着嘴笑了起来,道:“难怪三哥哥说纤钥哥哥是个女儿奴,原来竟是这么个意思。”
江辰听了却道:“凭什么你家生个女儿便要挑挑拣拣,我家若是也生个女儿,也得好好把关,不能轻易叫你们家的小子得了便宜。”
这话一出,莫肖雪和花凝也跟着一愣。
花凝道:“江辰,没想到你也更喜欢女儿?先前你不是还挺喜欢阿越的么,怎么这会儿又不能便宜他了?”
江辰有些不好意思,哪个男子不宠女儿?
男孩儿穷养,女孩儿富养,这可是老一辈留下来的人生名言啊。
此时,沈纤钥却跟江辰站到一边去了,他笑道:“你们女人家家的不懂,这嫁女儿怎么能跟娶媳妇一样?混小子都一个样,但我家小公主嫁给谁我都觉得配不上。”
这话又是引得两个姑娘一阵笑声。
良久,几人可算是不再说这件事了,四人坐在一桌,从未有过的和谐场面。
莫肖雪吃了一口那饭菜,便忍不住夸赞道:“真好吃,纤钥哥哥,你这是何时学的做饭,竟这样好吃?”
江辰听了便有些不怎么高兴道:“我也帮忙了,你怎么不夸我?”
花凝这才觉得原来天底下的男子都一个样儿,个个都像小孩儿一般,喜欢邀功撒娇的。
莫肖雪只好笑道:“好好好,你做的也很好,干嘛这样较真嘛。”
这话逗得大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的。
吃过饭,几人又说了些话,直到天色渐暗,江辰才带着莫肖雪回家去了。
之后的几个月,花凝依旧是安心在家里养胎,真真是闷死个人了。
她怀着阿越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娇气,那时候还得忙着出去赚钱呢,如今可倒好,每日除了吃便是睡。
沈纤钥硬是将万年不胖的花凝养的白白胖胖的。
花凝每每照镜子,便要跟沈纤钥絮叨一番,“我都这么胖了,天哪,我不能再吃那么多东西了,你以后别再做饭了。”
沈纤钥可不听她的,后来干脆将屋里的镜子都搬走了,做起了掩耳盗铃的事情。
不过花凝倒是没再嚷嚷,大抵是眼不见心不烦,这样懒散的生活也挺好的。
沈纤钥给自己的女儿做够了衣裳,却没说要再给儿子做几件,真真是偏心得厉害。
但他忙碌了这么多时日,突然闲下来还有些不太适应。
沈纤钥便又叫人去买了好些漂亮的布料回来,又动起手来。
花凝见了,便问道:“不是说,不再做了么?怎么这会儿连大姑娘的衣裳也要一并做了?你这样用心,我都要吃醋了。”
那人听了却笑了起来,道:“所以我说嘛,你现在能体会我为何不喜欢阿越了罢。你每次都喜欢他超过喜欢我,我怎么可能喜欢那个小子?”
花凝听他说这些歪理,竟还觉得有些道理。
良久,那人笑道:“我这回可不是给女儿做的衣裳,我是给你做的,就是担心你会吃醋,才会……你看,你看,我就比你公正多了。”
花凝听了这话却有些不服气道:“我不是也给你做过竹子和芦苇编的小玩意儿么?”
沈纤钥知道她说的是在梦里的时候。
他气鼓鼓道:“你还敢说,你在梦里也不过是将我当成阿越罢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哼。”
花凝也不知道自己当是是怎么想的,那时候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只是瞧着那个孩子觉得十分熟悉,便不忍心那孩子受苦罢了。
见她不说话,沈纤钥知道她理亏了,便又道:“还有那个白竹,你别以为我将那人给忘了,你还喜欢过那个人,想嫁给那个人呢,真是气死我了。”
花凝见他开始翻旧账了,便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因为花凝怀孕的事情,沈纤钥已经隐忍很久了,这会儿因为一点儿委屈,便满心都是委屈了。
他继续道:“你还想岔开话题,想都别想。”
花凝知道这些日子,沈纤钥似乎是太累了,也有些焦虑,此时才会这样激动。
看来只有一个办法能叫这人冷静一下了。
她忽然捂住肚子,道:“纤钥,我肚子疼,好疼。”
那人果然紧张了起来,道:“快去请大夫来,快去请大夫。阿凝,都是我不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我不该惹你生气的,你别生气了,我再不敢了。”
花凝瞧着那人难受,自己也跟着难受,便道:“叫人回来吧,我好像只是疼了一阵儿,现在好些了。”
沈纤钥连忙将人抱回屋里,直到大夫来了,说没什么大碍,沈纤钥这才放心了。
那大夫又嘱咐了几句,说了些不要叫王妃动怒什么的便离去了。
沈纤钥这下可真真是不敢再惹花凝了,便是自己受了气也忍在心里不敢说出来了。
终于熬过了最后的几个月的煎熬,花凝可算是到了临产日。
沈纤钥又紧张又担心,他几乎将整个京城最好的产婆都请了过来。
花凝疼的几乎要晕过去,好在有上回的经验,这回没有那么困难,但到底还是疼的。
沈纤钥站在门外干着急,里面阿凝疼的不停哭喊。
他真真是后悔了,早知道生个孩子竟是这样痛苦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叫花凝去冒这个风险。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沈纤钥可算是熬到那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产婆将孩子抱出来的时候,沈纤钥却连一眼都没看,直直的冲进屋里。
只见花凝躺在床上,已经累得没有一丝气力了。
沈纤钥不停地落下泪来,他抓着花凝的手,道:“阿凝,辛苦你了,辛苦你了,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竟然要这样辛苦。”
花凝强忍着身上的疲惫,轻轻拂去那人的泪珠,勾起唇角道:“纤钥,我没事的,你看过孩子了么?是你喜欢的女孩儿。”
沈纤钥连忙笑了起来,又哭又笑的很是滑稽。
他高兴极了,道:“真的是女孩儿?谢谢你,阿凝,谢谢你。”
花凝摇了摇头,产婆便将孩子抱了回来,递给沈纤钥,道:“王爷,是个郡主。”
沈纤钥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小宝贝抱在怀里,蹲下身子,凑近花凝,道:“阿凝,你快看,她长得很像你,我好喜欢她。”
花凝这回没再嫌弃那孩子一生下来很丑,只是笑道:“我也很喜欢,纤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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