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东市 靖康坊 提卫府 辰正
在提卫府的大院里,两名提卫一前一后,将抬着的担架,慢慢放在地上。
那担架上很明显躺着一个人,但是被白布蒙着,根本认不出是谁。
萧崇光打着哈欠,慢慢从东厢房走了出来,陆云升随后跟上,二人走至担架前,盯着被白布蒙着的人。
“萧兄,就这样直接抬过去,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我们刚去求梁相办事,再说了,等一下走街串巷的,人来人往的多了,要是被人发现里面是什么,我怕会吓到行人。”云升担忧地说道。
“为了办案,有什么好不好的,发现就发现,怕什么。”
萧崇光丝毫不担心,又继续地道:“更何况,我已经另外派人通知了曹子骁,去齐家酒馆的二楼包间会面,毕竟这种丑事,我们不好帮他人泄露出去。”
正说话间,外头一名打扮成平民的提卫匆匆赶来,朝萧、陆二人叉手跪道:“禀萧头儿、陆头儿,我已经拜会了梁丞相,他同意了调遣巡防营一事,丞相说,会告知陛下的。”
“好!”
萧崇光拍手笑道。
原来,在今日卯末,萧崇光便派了比较亲信的一名提卫,乔装打扮地去见丞相,待辰初时分,梁子卿出门上朝前,那提卫通过萧崇光的提卫长官印,得入相府,将萧崇光的话传达给了子卿。
“萧兄,那就出发吧。”陆云升挥手说道。
“等等!”
就在众人即将离开之时,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崇光和云升循声看去,只见穿着一身水蓝色外衣的燕凌风叫住了他们。
他之前被沈幽兰追杀,幸得季筠帮他拦下,才得以在昨晚安全返回提卫府。
“萧大哥,你带上我把,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凌风走到萧崇光面前请求道。
萧崇光笑着拍了拍燕凌风的肩膀:“你帮的已经够多了,昨天能获胜,还是得你一臂之力,今天我只是找一个人确认一件事,又不是去迎敌。你呀,就好好呆在府里,明天我派人送你回飞燕门,要不然,你师父肯定又得来信催我放人。”
燕凌风依然恳求道:“那些刺客诡计多端、阴险歹毒的,你这一出门,万一要是遇见了,我起码能暗中相助。”
“啊呸呸呸!我们这还没出门呢,别胡说八道,怪不吉利的。”陆云升责道。
凌风白了他一眼:“我是跟萧大哥说,又没跟你讲,你啰嗦什么。”
“嘿,你个小屁孩,皮又痒了是吧。”陆云升笑着捏了捏指骨,慢慢走向燕凌风。
凌风吓得急忙躲在崇光身后:“萧大哥,他又想欺负我。”
萧崇光笑着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
说罢,他回身对燕凌风道:“凌风,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你就老实呆在府里,等我们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走喽!”
陆云升作怪地再次挥了挥手,故意嘲弄一番燕凌风。
崇两提卫再次默默地抬起担架,跟上萧、陆二人,同时还有四名提卫贴身保护,一行八人向着东市清宁坊奔去。
燕凌风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东都西市 政通坊 明镜司 辰正
灵医房位于在明镜司的左院厢房的最末端,是明镜司的医疗之处,里面有当世号称“鬼医”的医学高手陈伯渠坐镇,以及当世各种珍稀的灵丹妙药和罕见药材,这也是明镜司能让“鬼医”屈尊于此的诱惑之处。
按照陈伯渠的说法,明镜司的灵医房才是他大展身手之地,他甚至能几十天待在医房里不出来,不断地钻研医学。
此时,何谦与高擎,正在灵医房的药浴池旁,看着端坐在池中央,头发蓬乱、闭眼低头、泡着药浴的秦恬。
陈伯渠将手上的一把药材又丢进池中。
这个陈伯渠年纪大约将近六十,他体型枯瘦,眼窝深凹,白发疏松且掉了不少,身体微微佝偻,原本不过六尺的身材,这下显得又矮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宛若骷髅,不认识他的人,很难把他与医者联系在一起。
“陈老,他怎么样了?”何谦有些焦急地问道。
高擎很惊诧地望了一眼何谦,因为他从未看见过司丞这般模样,之前也发生过不少紧急情况,但何谦都从容应对。
陈伯渠用沙哑的声音道:“有点糟糕,老朽虽然已经拔除了,封印其真气的命门、气海二穴的鹰喙刺,但是由于封印的时间太久了,再加上长期营养不足,身体之前又曾备受折磨,他已经没办法靠自己的调运真气,老朽也只能暂时帮他吊住一口气,除非······”
陈伯渠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陈老莫怕,无论什么我都能接受。”何谦追问道。
陈伯渠道:“除非,有武学高手将真气输给他,且要一整天源源不断地输送,老朽在一边进行针灸刺穴激发体能,同时以药理调养,他才有救。”
“一整天!”
何谦陷入沉默,高擎则吃了一惊,连续一整天输送自己的真气,这绝非一般人能做到,正常人的真气每损耗一分,必须要用三天的时间恢复,所以常人根本无法承受,只有体内可不间断运行五个大周天的武艺卓绝高手,才能承受。
在明镜司内,谁能做到?自然只有司丞何谦了。
“明白了,那我马上准备为他输气。”何谦点头道。
“不行啊司丞,即使你能承受,可是如此损耗,必定会伤及丹田的本元啊。”高擎沉声道。
“无妨,”何谦摆手道,“我自有应对之法。”
陈伯渠叹道:“唉,好吧,既然司丞执意如此,那就先容老朽准备几副药材。”
“嗯,陈老请便。”
东都皇城 西苑 圣湖小筑 辰末
圣湖是皇宫西苑的一处风景地,此湖绵延数里,直通东侧御花园的听雨轩,前有五彩花圃包围着,后背靠大片的园林,绿水青山,蝶舞鸟鸣,花香四溢,风景独好。
圣湖小筑,矗立在圣湖正中央,只有一座石桥与陆地连接,临湖赏鱼之绝佳,除此地之外,别无他处。
楚帝将手中的鱼食洒入湖中,顿时,成百上千、各色各样的锦鲤纷纷游来,互相争抢。
梁子卿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双手端着一个大金盘,上面正是楚帝洒的鱼食。
“这人呐,就像这些鱼一样,嗅着利益的味儿,你不用叫,他就自己来争了,所以说,人在本性上,和其他的走兽飞禽、鱼虾蟹虫并无区别。”楚帝缓缓地道,似是另有所指。
梁子卿笑道:“陛下慧眼,精析人性,微臣不及呀。”
楚帝眼看湖水地说道:“你就不想知道,朕在说谁吗?”
“微臣愚钝,猜不出圣上之虑。”子卿依旧笑着,摇了摇头道。
“昨晚,皇后跟朕说了铣儿的事,说他看上了赵玉恒的女儿,要朕帮他做主和亲,”楚帝慢慢把头转向梁子卿,“朕是一口答应了,没想到,下朝刚回后宫,就听说禹儿已经备好彩礼,他居然准备前往赵府求亲!”
楚帝左手重重地拍在小筑的木栏杆上:“好一出兄弟争妻!真想不到,戏文上的闹剧,竟然在朕的家里出现了。你可知,前几日,皇后已经先一步与容妃说好了,没成想,自己的亲生儿子后一步就来争,把她的脸都给扫尽了,可耻!”
梁子卿道:“陛下,此事其实也犯不着动怒,太子与宁王同时喜欢上赵大人的千金,这般巧合,世上其实也不少啊。”
楚帝冷哼一声:“哼,同时喜欢?铣儿去过赵玉恒家,喜欢上倒是有可能,反倒是禹儿,他根本就不可能认识赵玉恒的女儿,他自己连赵玉恒本人都没什么联系,何谈其家人?”
“那陛下觉得,太子是何意呢?”子卿问道。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说是喜欢赵玉恒的女儿才去联姻的,其实是什么?还不是贪慕赵玉恒是中书令,想要攀亲戚,得赵玉恒之势为自己撑腰。”楚帝又抓了一把,用力地投入湖中,“哼!可恶至极。我已经令铣儿出发了,朕为他备下了超过禹儿一半的彩礼。”
“陛下,其实宁王殿下和太子殿下二人,无论是谁与赵玉恒联姻,不都是有利于皇家么?”梁子卿道。
楚帝道:“若是人之情所至,朕岂会干涉?可那个宋禹因利而起,纵使他成功了又如何,还不是徒惹世人耻笑?朕怎能容他?”忽而,楚帝上下扫视了梁子卿一眼,“咦?不对啊,你不是与禹儿闹翻,成了麟儿的教师了吗?怎么今天的口气都是帮着禹儿说话?”
“太子殿下,只是对微臣有误会而已,只要太子想通了,自然就会化解。”梁子卿微笑地道,“况且,微臣现在是站在陛下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跟微臣是哪位殿下的教师没有关系,微臣只是陛下的臣子。”
“唉,禹儿要是能有子卿你一半的宽容,又怎会与你敌对数年呢?”楚帝摇了摇头,“对了,你今日寻朕,究竟有何事?”
“微臣今日来,有个不情之请。”梁子卿说这话时,语气都变得认真起来。
“有事就说吧,你我君臣之关系,非比他人,但说无妨。”
梁子卿道:“臣想请陛下发一纸调令,将尚在中州府的做教官的巡防营遣回东都,接管东都巡查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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