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的速度极快,只是瞬息,它便又返回了纳戒之中。
在下一秒,茶馆里就响起了三道凄厉的哀嚎声。三人捂着脸,倒在地上满地打滚,一身锦绣华缎,滚满了泥屑,褶皱不堪,哪还有半点世子风范。
南面的那人有两颗牙齿不翼而飞,西面的那人鼻血横流,东面的最惨,下巴肉眼可见的被一念一巴掌扇得歪斜变形了。
“像这些的弱势妇孺,就需要我这样正直人士出手匡扶正义,能帮一个是一个,能帮一双是一双,要是成群结队的就更好了。你小子,多多跟我学学。”一念以心湖传声说。
玄辰即使不看都能想象得出纳戒内的一念是如何的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
一念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不过要是我在场嘛,你看看就好了,学习嘛,边看边学。急于求成不好,年轻人,要懂得沉稳,循序渐进。”
玄辰笑了笑说:“我知道有个地方你说的那种需要帮助的人很多。”
“哦?当真,没唬我?”
“我记得没错的话那好像叫乐康巷,下次可以去看看。”
一念一拍即合道:“就这么说定了。”
玄辰点点头,“到时你记得提醒我。”
乐康巷是遥北城南边出了名的“养老巷”,其中还多以白发老妪居多,毕竟女子长寿嘛。就是不知道最后得知真相的一念,会不会恼羞成怒到要和玄辰一刀两断。
墨青函和差媚娘都表现得很错愕,小童则重新提上茶壶把手,看向玄辰这边。
三人鬼哭狼嚎道:“鬼!有鬼!这茶馆里有鬼!”
然后一个接一个发疯似地爬出茶馆。最后的南面的那人差点被门槛绊倒再度摔上一跤,也幸好最后控制住了平衡,不然这一脚落空,估计最惨的就要变成他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墨青函低声问。
玄辰摸了摸鼻子,说:“我猜是途经此地的某个世外高人,看不惯那三人的顽劣行径,所以仗义出手了吧。”
“啊,是吗?”墨青函愤愤地说,“不过这位前辈也太仁慈些了,要是换做是我,非要把他们的牙都打碎了不可。”
刚说完,墨青函好像意识好到了自己的失态,话里表露出的哪像是小家碧玉的温婉脾性,完全是泼辣蛮横的野蛮少女。想到差点原形毕露,墨青函当即埋下头,脸颊红得比那盏桃花茶还要浓重几分。
玄辰惊愕,这小妮子,好像不太简单呐。
玄辰轻咳两声,打破尴尬说:“那个,我们先走吧。”
玄辰起身离开座位。
“哦。”墨青函乖乖跟上,俏脸上的酡红仍是未有半分潮落。
玄辰付过钱,便和墨青函并肩向茶馆外走去了。门前的一棵花开繁华的桃花树,清风徐来,花瓣漫天飞舞。
玄辰临走时回头看了眼小童,只见他竟也看向自己,眼神和第一眼见到他时一样,玄辰心头一恍,旋即便是释然的微笑。
他的眼里满是倔强,比自己初来乍到时,好多了。
在池云街路口那边和墨青函分手后,玄辰便也一路回返了家中。
肖痕也已经从雷战佣兵团团部回来了,正挑起身侧水桶,向厨房走去。闻见院门外的开门动静后回头看来,笑着说:“辰儿回来啦。”
“这不闻着母亲做的饭菜香就迫不及待跑回来了。”玄辰打趣说。
肖痕没好气的嗔了他一眼,“臭小子。”
放下水桶之后,肖痕又从厨房走出来,“对了,明天佣兵团有一场晚宴,团长点名要你一同参加,你怎么想?”
“我?为何点名是我?”玄辰疑惑问。
“哈哈,上次你要妖兽山脉力挽狂澜,团长可是一直记在心上的。”肖痕说,在门前的一张长凳上坐下,“还记得出发前团长允诺凯旋回来定要宴请团里弟兄吗?当时你也是在场的,所以当然有你一份。”
然后他才说完,厨房里就有一个腰系围裙的妇人冲了出来,秀眉紧蹙问:“什么力挽狂澜?是不是让辰儿去冒险了?姓肖的,你给老娘说清楚!”
肖痕哑然,真想给自己两嘴巴子。
玄辰当即圆场说:“母亲多心了,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被父亲和团里的大家调侃得好像很重要似的罢了。”
肖痕赶忙附和:“对对对,就是一点小事情,你知道的,那些没正经的最喜欢打趣玩笑了。”
“哼,别让我知道你们敢吃熊心豹子胆让辰儿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不然……”林清扬了扬手中的锅铲,作势要打,却又立即收了下去,转身回到了厨房。
肖痕长吁了口气。
“你想去吗?”肖痕问,不等玄辰回答,又补充说,“为父认为可以去看看,患难一场,趁着这个机会再熟悉熟悉,多交些朋友,哪怕是忘年交,不能说一定是好事,但也不会是坏事。你说对吧辰儿?”
玄辰想了想,点点头,问道:“明日何时?”
“戌时,到时你同我一起。”
第二天。
“父亲,我们去哪?”川流在人群间,玄辰问道。
“月下楼。”肖痕回答。
玄辰吃了一惊,脸色不太好了,“为何选在那种风月场所?”
肖痕笑呵呵解释道:“月下楼虽是以寻欢作乐出名,但是里面的酒美酒佳肴也是遥北城最佳的,辰儿切莫以偏概全,不要多心。”
玄辰努了努嘴,两三人结伴寻欢找乐他见过,但是成群结队的,好像是没人会这么张扬。
“不过……”肖痕有话要说,“尽管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吃顿饭喝个小酒而已,但是毕竟月下楼名声敏感,你母亲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是在街上的酒馆小聚。”
“父亲担心母亲呵责?”玄辰说。
“你不怕?”肖痕说。
“只怕到时身上沾染上的浓重酒气和胭脂味还是容易暴露,母亲的鼻子灵得很。”玄辰心有余悸地说。
肖痕愁容,挠了挠头说:“那该如何是好?”
“还是明说便是,母亲也不是什么不懂事理之人,会善解人意的。”
“你懂什么!”
“父亲难道觉得母亲会蛮横不讲理?”
“哎,罢了,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肖痕叹了叹气,脸上满是久病成良医的沧桑。
玄辰是想不通的,按理说,母亲一直是对错分明的,他说的没错啊,父亲应该比自己更清楚才对,怎么的今天却这般满腹质疑?
思虑间,再抬起了头时,两人已经到了月下楼前。
红艳明媚、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熏香迷眼、门庭若市,从门外远远投进去视线,都能看到月下楼内的莺歌燕舞。门前两株生长的极为“姣好”的梨花树,满宫明月梨花白,不时凋落的花瓣,落在下方浓妆艳抹的女子肩头,在她们拂袖迎客间,方才飘飘然滑落下去。
“肖大哥。”岳丰迎面走来,看样子他是提前在这等候肖痕到来的。
“团长他们呢?”肖痕问。
“已经在里面坐下了。”岳丰说,看向玄辰,“小辰,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岳丰大哥。”
“那我们也进去吧。”肖痕说。
“你们跟我来。”
岳丰走在前面,领着二人穿过大厅,朝二楼走去。
大厅内,歌舞升平,推杯换盏。女子娇笑声,男子欢笑声,不绝于耳。一张薄纱帷幕后,隐隐约约见一曼妙身影端庄而坐,纤指轻拨琵琶弦,便有二楼高台,另一肤白娇媚女子,红绡迷眼腰肢软,随乐起舞。
台下流水潺潺,小小清潭内,雾气袅袅,五彩斑斓的小鱼,赏心悦目。
宾客拍声叫好,酒意愈浓。
上到二楼,拉开一道青翠竹帘,里面坐满了整整五桌人,除了那日同行妖兽山脉的几人玄辰有所印象之外,其余的皆面生得很。
“肖痕和小辰,你两可是贵客,让我们好等啊。”上座的雷行打趣说道,他起身,指了指他左手边的两个空位,“来,肖痕你带着小辰坐这里。你们来的最晚,让兄弟们苦等了,待会可是要自罚三杯的。”
肖痕抱手歉声说:“不好意思团长和诸位兄弟,主要是路生,走了点弯路,耽搁时间了。”
“哈哈,嫂子管教得太严了吧。”岳丰大笑说。
“嗯,虽然情有可原,但是迟到了就是迟到了,罚酒可不能少。”雷行说。
肖痕带着玄辰坐下,“看来团长今天是吃定我了。”
玄辰没有接触过这种热闹欢腾的场面,很不适应,四处拘谨,才落座就只觉得如坐针毡一般。
面前面后,基本都是陌生面孔,常年游走于妖兽山脉,众人身上的血腥味,即使回到了城市,也难收敛完全。再加上从玄辰进来到现在,许多道目光就一直若有若无地向他瞥来,想必是自己斩杀“狮面蝶”的事,还是在团内不胫而走了。这让他更是浑身不自在了。
“吃定了,想走都没门。”雷行坐回位置上,看向玄辰说,“小辰,都是自家叔伯长辈,无需束厄,今日正好熟络熟络。”
玄辰挤出一抹笑容说:“谢谢团长。”
“不必客气,酒水要是喝不惯,这月下楼的茶饮也是极佳的,待会小二上来你只管根据喜好挑选一二便是。”
正说着,一个穿着火红开襟旗袍的脂粉妇人,揭开竹帘,踏着妖娆的步伐走了进来。
“贵客贵客,雷行团长领着这么多好汉光临小楼真是让我们月下楼蓬荜生辉啊。”妇人笑得花枝招展地说。
“花妈妈怎么有空来招呼我们?”雷行笑道。
“雷行团长说笑了,您可是咋们的贵客,怎么可以让哪些不懂轻重的手下招待您们,万一扫了诸位的雅兴那奴家罪过可就大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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