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们会喜欢红色、白色还是黑色的繩?」黑发女子抬眸望着一旁正低眸煮热水的男人。
男人听见她的问话,回过头来。
他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神情显得不真切,但看来很温和,「他们应该都不喜欢。」
女子哼了声,「你又不能证明。」
男人无奈,「妳明明看得出来他们不喜欢。」
她叹了口气,「阿瑾,我只是想让他们看看他们想去的,外面的世界。」
他失笑,「也许他们就想守着这一方小天地呢?」
女子微微的敛眉。
他转了个話題,「我总觉得妳对他们比对我好。」
她愣了愣,「你…你居然和他们吃醋?」
男人笑,极有浪漫细胞的执起她的手,他将刚才未尽的话语说完:「就算如此,我对妳也会比对他们好。」
她抿着嘴笑,抽手,弯着眼眸抱他的腰。
他也笑。
…
又来了。
这已经是第五天。
傅瑾抚着额爬起身。
这样的梦似乎极消耗精力,他每次醒来时,总觉得脑袋深处一股股的疼。
走出门去,失踪人口之一艾莉希回来了。她正全神贯注的玩DEATH STRANDING.
傅瑾这几天大起大落,再次见到这个场景,竟有了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艾莉希注意到他出现,「早。」
「早。」艾莉希都已先开口,傅瑾不再客气,「替我强制觉醒能力,协会有什么处置吗?」
当初他还未觉醒太多能力沫枠就已找上了他,现在裔直接送他到世界本源,又会如何?
艾莉希挑了挑眉,她抽空看了他一眼,「没有。」
没有?傅瑾讶然。
「…」
又死了。
艾莉希啧了声,回过头来看傅瑾,「管理者插手处理的。」
「…」提到管理者,傅瑾默了默。
艾莉希不知從傅瑾的心音听到了什么,露出略为猥琐的表情,「胸大吗?」
「挺平的。」傅瑾回答。
…还真的看到了。
她摸摸下巴,「因为她的黑袍特别宽,身材用眼睛一点都看不出来。」
「然后灵感又探测不到…墓者黑袍毕竟遮罩窥探。」
傅瑾微微挑眉,「墓者黑袍遮窥探?」
「是啊。」艾莉希说着,她拿了张纸拉到面前,而后以笔在上面画图来解释。
五秒钟。那是她画一张解释图的时间。
怪物。傅瑾再一次深刻的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无论见到几次,他依旧惊奇。
「听说过隐形衣?将照射到物体上的光线散射出去,使其无法被探测到,而达成传说中『隐形』的效果。」
「懂了。」
「黑袍相当于针对墓者的隐形衣。不防范肉眼,但遮蔽感应。在感应里,披黑袍者是『空白』。對嗎?」
傅瑾敛眉,「…管理者总是披着黑袍,和这有关吗?」
艾莉希绕过桌子坐了下来,给自己开了一包波卡,「这个和职位身份无关,只是越懂得防范心绪泄露的,就会把黑袍穿的越规矩。」
「一般,管理者都选这方面很行的人。」艾莉希托着腮,「有些工作是只有拥有固定特质的人才适合做的不是吗?」
是「适合」做,而非「能够做」。傅瑾一瞬理解到了她的意思。
「任何一个墓者,都能胜任协会中的基本工作?」
「你理解的还挺快。」
乌托邦。傅瑾心里出现了这个词。
在那样的社会里,每个人都拥有强大的能力,但他们只过着自己的生活、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工作,活出自己异于他人的自我。
「但前提是先克服了世界规则,跳脱因果链。」艾莉希说,「在那之前谈这些都是白搭。」
「并且,身为跳脱因果链者,曾走过那么多难关,大多都知道如何玩转世上的规则。」
这世界上多的是被自己的才智玩死的人。他们拥有「智慧」却困于凡世的「聪明」,最终枯萎而死。
真正能走上天顶的…万中无一。
所谓的「乌托邦」是建立于筛掉了所有杂质,余下菁英中的菁英为前提来达成的。
傅瑾心口有些沉沉的压抑。
有些事,它也许是最好的,却不是適用於所有人的。
…
「咚。」
第一个掉落的是长棍。
艾莉希看向裔,神情显得惊讶极了,「裔,妳…」
妳瞎了?
并不仅仅将视野「借」给了他,妳将整只眼「送」了出去?
第二、第三…
「当。」铁器落地的声音响起。
她是最后一个。武器脱手后消散成了光点。黑斗篷的银发少女收回手,單膝跪於地。
身着黑色长风衣的青年则伸出了手。
裔、氹、艾莉希,他们三人就像是某种被回收的道具,化为光点没入了他的手心。
…
傅瑾打开家门,家里里面空荡荡的一片,剛回來的三人組不在。
不只艾莉希不在,氹与裔也不知所纵。
屋子里没有留下任何字条。傅瑾估了估,现在距离他出门时不到半小时。
再里面走,打开房门。只见银发的少女站在房间阳台上。玻璃窗被卸了下来,窗口大开着,窗帘随风猎猎而动。
傅瑾闻到了血的味道。
纤瘦的少女靠在扁窄的栏杆上,她穿着宽大的黑色斗篷,斗篷的黑色连帽很罕见的被主人揭下,她抬头凝望着明亮的月,发丝难得有些凌乱,戴着半臉面具的苍白面孔显得脆弱不堪。
听见开门声,她回过头来,「傅瑾?」
是愿。
注意到她没带着随身的巨镰,傅瑾深吸一口气。听说,管理者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他们出现,必有事件。而如果他们没带武器出现,则代表有难以处理的大事件。
——『末日计划开始了。』
难得愿没带帽子,可以读到她的心声,却是这种糟透了的消息。傅瑾默了。
…果然有大事。
「去南区别墅,救裔他们。」
救?
「滴答。」
傅瑾听见了近似水珠坠落在地面溅开的声音。
但没那么清脆,那个声音与水相较之下,更加黏稠,所以并不响亮。
愿往前走了一步。
刚才因为她站定不动而看不到,她现下移动了一步,傅瑾发现,她刚才站着的地方有一大滩红色的新血。
他敛眉,「妳受伤了?」
「会自己好。」
扣去协会五位长老及協会长,明墓的十九个一级墓者,全都是管理员。
也就是说,他们已是世界存在的顶尖战力。
谁伤了她?
愿读到了傅瑾的疑问,双唇动了动,血从她的耳朵里流了出来。
「零。」
难以置信,她难道是拖着一具「尸体」到他家来的?看到她那样子,傅瑾无时无刻不在怀疑她马上会烂成一滩泥倒下,她动一下身体,他都能看见她痛得浑身痉挛。但她却稳稳的站在那里,意识清醒、眼神清明的看着他,甚至和他对话着。
「裔他们怎么了?」
「快要死了。也可能已经死了。」愿回答。
傅瑾叹气。
有些人的问题是说话太拐弯抹角,有些人的问题是说话太直接,而现在他面前这个明显是兼具前者的问题与后者的特质。
简洁到直指核心问题而省略太多,因此显得非常难懂。
「意思是被敌方带走了,生死未卜?」傅瑾开口问她,一边还颇有闲心的想着自己真是福尔摩沙再世。
愿颔首。
「哪里救?」
愿伸手,她的指尖正中傅瑾心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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