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纪

    
    天亮了，世界又恢复安宁。
    树叶上的露水滴在了云虞山的脸上。他逐渐睁开眼睛。
    这时候云虞山脑海还是处在梦幻与现实之间，第一时间想起来的人就是父亲，这时候在他的印象里似乎昨晚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是梦幻很快褪去，现实如潮水一样涌进脑海里。
    都是真的呢。
    云虞山站了起来，拍去了身上的泥土和杂草，心念一动，远处，一层光幕从透明逐渐浮现，朝着云虞山疾速收拢，这光幕愈收拢就愈发凝实，很快就变成了一层纯白的光幕，被云虞山吸收进了体内。
    他走到了林教授的尸体旁，跪在一边，开始用双手刨坑。
    “嘿咻、嘿咻……”
    泥土被一点一点地堆积在坑旁，不断有人将这些泥土搬走，但是很快又积成一堆。坑下人头攒动，白彻站在了坑旁边，看着坑里正在掘着泥巴的众人，脑子里思考着如何对付石像鬼。
    白彻与朋友们在那一夜击杀了一只石像鬼的事情很快就被周围的难民知道了，于是，很快就有人来投奔他们，这几日下来，已经有五十多个人投奔了他们。
    人多了自然就吸引了更多的石像鬼，尽管这里是郊外，但是几个晚上下来，众人已经遭遇了十只石像鬼，凭借人多势众和手里的枪，白彻的小团体杀了四只石像鬼，驱赶了六只石像鬼，但是也还是付出十几个人死亡的代价，现在只有三十来人出头。
    在前天的晚上，他们同时遭遇了四只石像鬼，那确实是这几天来最惨烈的一次战斗了，大部分的牺牲者都是在那晚死的。
    在一次一次的战斗中，白彻早就意识到，没有庇护，和石像鬼们正面战斗是不理智的。思考了几次，在野外没有混泥土，木质的建筑物在那些怪物面前简直就是不堪一击，在现有的条件下，白彻决定转移到地下去。
    太阳逐渐移动，已经是日上三竿，接近晌午了，云虞山站在一个深不到一米的长方形土坑里，灰头土脸，满头大汗。
    他爬了上来，把父亲的尸体抱起，又重新跳下去，弯腰轻轻地将父亲的尸体放了下去。
    拿出了父亲的手机录了一句：“爸，走好。”然后将手机放在了林教授的尸体边。
    周围的泥土被云虞山推回坑里，逐渐把坑填满，甚至鼓起来一个土堆。他将鼓起来的土压了下去，又重新去周围挖土，忙活到了下午，一座新坟堆了起来，原本还想立一座碑的，可是看了看周围，实在没有可以用的东西了，所以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云虞山捡起了那些绿色晶石，离开了这里，背后的新坟与报废汽车越来越远，一直到被茂密的树木遮挡，再也看不见，而他自己，也踏上了一段新的旅途。
    白彻这里，男人们已经筋疲力竭，全部坐在了坑里休息，日薄西山，外出搜寻物资的女人们也回来了。
    白彻把帐篷里睡觉的人也叫了起来，大概也有一半的人，三十多个人很快围成四个圈，白彻将食物分发完，所有人也开始快速的进餐。
    迟暮的太阳没过多久就下山了，而白彻的人都已经就餐完毕，那些白天睡觉的人，间隔不等地围成了一个大圈，拿着刀具或者自制的武器面朝着外边儿，而白天劳作和搜寻物资的人则在圈内睡觉。
    云虞山走在了一条农村小路上，看着不远的地方一幢幢楼房错落有致地排布着，有的三两家并排在一起，门口有着一口池塘；有的独自在角落里，离得既不远也不近。
    村子的深处有火光，有人？云虞山好奇，便朝那里走去。
    “谁在那里？”一个看起来七十岁的白发老汉惊恐地说道，拿着一把铁锹对着黑暗中的人影，步子慢慢地向后撤。
    “大爷，别怕。”
    听到了回应，老汉这才放松下来。等到云虞山走进了，老汉一看，还是个孩子，手里的铁锹也放在了一边儿的树干上靠着。
    “孩子，你咋胆子这么大呢，现在天黑了还敢在外面？”
    “快来快来。”大爷看了看云虞山身后，确认了没什么东西跟着，然后把他带着往村子里带。
    云虞山一脸懵逼，这大爷也太热情了。
    “孩子啊，吃饭了没啊？”
    云虞山刚想回答，这大爷却根本不给他回答的机会，又问道：“你爹娘呢？咋不看着你？”
    这下大爷倒是没再说话，等着云虞山回答，但是云虞山也没说话，二人经历了几秒的安静，大爷又立即开口了：
    “肯定还饿着肚子吧，待会啊，我让小六子给你弄点东西吃，这点面子我这老家伙还是有的……”
    大爷领着云虞山在村里连拐了三四个弯，才到了刚刚在外边云虞山看着有火光的地方，是一家打了围墙的楼房和院子，一群人正在谷场上打着地铺睡觉。
    “六子，六子～”
    这时候，房子二楼的卧室里，一个男人正在床上和一个女人翻云覆雨，突然听见有人再喊自己。
    扫兴。
    谁让是晚上呢，男人只好停了下来，穿上了裤子就跑了出去。
    大爷看见男人跑到了阳台上，抬起头仰视着他说道：“六子，刚刚在村外碰见了一个娃，五天没吃饭了，可怜得紧，我寻思带进来给他整点东西吃呢。”
    刚刚在村外自己是说了一天没吃饭了，但是这大爷一开口就是五天，也是让他相当无语，也许只是为了更容易帮自己要到吃的吧。
    本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没想到是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那男人明显有点生气，把阳台上放着的仙人掌盆栽抓起来，扔到了大爷的脚前，大声骂道：“滚！”
    大爷在这没讨好，知道管粮食的人是六子的小弟，六子没说话，这食物自然是要不到了。
    大爷领着云虞山到了围墙外的一处地方，搬开了一块石头，有一个土坑，大爷取出里面的一块包裹，两块馅饼，大爷自己撕了半张，剩下的全部给了云虞山。
    大爷一边啃那半张饼，一边对着云虞山说道：“这小六子是有点小气了，吃点东西怎么了。”
    看着云虞山不动口，大爷急忙劝道：“孩子，吃啊，”又指了指石头盖住的土坑：“还多着呢。”
    “孩子，等会儿你就去找个地方凑合一晚上，明天早上我给你几个饼，你路上吃，小六子太霸道，你在这得吃苦。”
    “嗯。”
    “你是不知道啊，小六子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大爷吃着东西声音含糊不清。
    “他那个爹，也不行，年轻那会儿也是偷鸡摸狗的……”
    “……”
    一老一少就在围墙边聊起了天，当然，大部分都是大爷在说。
    深夜，白彻的营地。
    四个女大学生朝着他们跑来，男人们立刻拿起武器警戒。
    “救…救命”
    四人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紧接着黑暗之中一只体型较小的石像鬼冲了出来。
    “艹！”一个男人骂了一句。
    警戒的的男人们立刻站成了一排面对着石像鬼，而那些女生赶忙躲到后面去。
    睡觉的人也立刻被叫了起来，一只石像鬼，就可以让所有的人神经紧绷。
    也许是众人的气势汹汹使得石像鬼感到这次捕猎太过困难，这只石像鬼很知趣地退走了，但是无论是谁，此刻都不可能再入睡，全部警惕地看着周围。而白彻则是拿着枪带着六七人去了周围巡逻，看一看那只石像鬼是否已经彻底离开。
    那几个女人对着一开始站成一排和石像鬼对峙的几个男人道谢。但是却根本不被领情，那男人愤怒道：“为什么把石像鬼引过来？”
    几个女人愣住，她们的第一想法自然是求救，可是她们说不出口，她们意识到自己为了求救而把石像鬼引到了人群这对他们来说是极其危险的，支支吾吾半天，只好说了一声抱歉。
    那几个男人也没有继续责问，而这些女人也识趣的走到了篝火能够照见的最远处围坐在一起。
    刚刚醒来的人里，几个男人聚在一起，讨论着刚刚发生的事。
    “那几个女学生看着可真水灵呢，啧啧”
    “看，就领头那个，嚯，这胸……”
    几人的谈论愈发没有下限，突然一个男人说了一句：“要不咱哥几个去乐呵乐呵？”
    “这～”有两个男人面露犹豫，这时那个最先谈论的男人说道：“走，怂什么，又不是咱们营地的人。”
    “走走走……”七个男人朝着那几个女学生走去。
    那些女生自然是看到了，但是还尚不清楚他们要干什么，加上刚刚自己的理亏和对方的帮助，所以并没有什么警戒。但是她们很快就感到气氛不对。
    七个男人围了上来，将这四个女学生围在了中间，他们很快就将这些女生压倒在地，男人们越来越开心，脸上的笑容也越来也狰狞，他们觉得这是一种在他们平庸的过去不曾有过的快乐，是一种凌强恃弱的快感，一种兽性得到释放的快感。
    但是他们很快就得到了制止，白彻巡逻回来后看见了这一幕，不由得怒火中烧。
    枪声响过，一个男人应声倒地。
    白彻举着枪口冒着白烟的手枪，对着地上的尸体啐了一口，骂到：
    “崽种们，都给我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