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设计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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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程皓看着车窗外的车流和打在车窗上的细密雨点，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怒意。
    “我知道。”唐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
    “你等着我，我马上到你楼下了。”程皓催促司机加快速度。
    “你不用来了，我不在家。”唐澍忍住心中的翻江倒海的难受，冷冷说。
    程皓眉头拧得更紧：“你的腿受伤了，你不在家你在哪里？”
    “我在万时科技签合同。”
    “合同？什么合同？”程皓警觉问道。
    “我要入职万时科技。”唐澍声音僵硬。
    “唐澍！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
    车子在唐澍小区门口停下，程皓拉开车门，在雨中看向唐澍住的楼栋。
    唐澍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个决定我不是拍脑袋想出来的，我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决定这么做的。”
    “是不是苏檬跟你说了什么？”程皓气急。
    “程皓，我在你心中就这么没脑子吗？别人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又为什么要去万时科技？”
    唐澍张了张嘴，把堵在胸口的气疏散掉，才慢慢说：“我跟你分手，是因为我觉得我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什么意思？”程皓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在没看到苏檬之前，我觉得自己跟你挺配的，但在看到她之后，我才知道，什么是人以群分。老实说，我跟你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恋爱的感觉，我想要的情侣关系，是隔三差五去看电影去游乐场去逛街。但实际上呢，我们每天就是上班下班去工厂，别说电影院了，连一起在电脑上看个电影都没有。我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俗人，看到丁丁每天跟豆腐出去浪，我真的很羡慕。可是你总是有那么多事要忙，我跟你在一起真的很累，或许只有像苏檬这样的工作狂，跟你
    才是绝配。”
    程皓就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什么，耐着性子跟她说：“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我跟苏檬早已经结束了，不会再有复合的可能。至于你说的相处问题，之前是我做的不够，我只想着公司的事，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后你想要去电影院，想去逛街，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去，你能不能不要再乱想了？你现在在哪，我马上去找你。”
    唐澍冷下语气：“程皓，你还不明白吗？这不是改不改的问题，我们……回不去了。”
    “这怎么就回不去了呢？”
    唐澍顿了好几秒，才缓缓说出来：“因为我不想跟你一起过那种没有希望的日子。我已经问过医生了，程伯伯这个病就是个无底洞，即便现在稳住了，后续的维持，也是个很大的数目。你也知道，一个病人对一个家庭的拖累程度。程皓，我之所以从小地方来到锦城，就是想要过更好的日子，之前云上蒸蒸日上，我觉得还有希望，但现在，云上被万时科技捏得死死的，你爸的病又需要巨额资金，我真的不想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赔进去。”
    程皓嗓子发干，说不出话来。
    站在她的角度，她说的话是没错的。他虽然难过，却无法责怪她。
    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唐澍，一个人不可能永远都走背运。云上虽然现在遇到了难关，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总有一天，它一定能走出来的。我说过，以后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你……能否再给我一点时间。”
    听到程皓的恳求，唐澍眼眶发红，却不得不硬下心肠：“总有一天是什么时候？我已经等了太长时间了，我不想再等了。我想过了，设计出一款比我之前拿金奖的方案更好的产品，我已经做到了。虽然没法在公众面前公布，但万时科技肯出真金白银来买我们的专利，就说明他们认可了我的设计。既然我已经达到了目标，那我现在也就没必要再纠结了。我要接受他们的邀请，到万时科技做高级产品设计师。”
    “唐澍，你别说了。你老实跟我说，你这么做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有钱去给我爸治病，我……”程皓说不下去了，他停下脚步，大口喘着气，看着唐澍房间的窗，说不出话。
    唐澍悄悄擦掉滑落的泪水：“不是，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自己。你也知道，我一直想要成名，我想成为一名优秀的产品设计师。之前跟你搭档，的确能让我快速展露了头角。但云上的平台太小了，现在程伯伯又出了这些事，你肯定没法再把精力都用在设计上了，现在的你对我来说，不但帮不到我，还是个拖累。”
    程皓声音沙哑：“我不会拖累你的，明天要是官司赢了，我们的货就能卖了。只有资金活起来，现在的问题就能慢慢解决。”
    “现在的问题能慢慢解决，程伯伯的病能等吗？”唐澍反问他。
    程皓说不出话来，他比谁都清楚，老程根本等不起。他舍不得唐澍受委屈，但一样也看不得老程就这么被病痛折磨。
    他不相信唐澍会这么无情，他忍住情绪，咬牙说：“唐澍，我们的问题可以再讨论，可以再想别的方法来解决，你不要跟万时科技签合同，你忘了他们之前是怎么对你的吗，你在陈鹏手下干活，你觉得会有出头之日吗？”
    唐澍忍住眼泪：“程皓，我们都不要自欺欺人了好吗？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别说明天的官司能不能赢，就算赢了，你觉得万时科技就能这么轻易的退出市场了吗？我们的产品什么时候才能盈利？怕还等不盈利，我们的资金链就已经全断了。程皓，看清楚现实，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
    “你不能去万时科技，我不让你去万时科技！你赶紧给我回来，我就在你楼下等着你。”程皓终于低吼出来。
    唐澍看了眼外面越来越大的雨，深吸了一口气：“你回去吧，合同我已经签了。”
    说完，唐澍发了一张万时科技的聘用合同图片过去给他。
    程皓点开看到的一瞬间，只觉得血往上涌。如果说他刚才还怀有一丝侥幸，觉得她刚才说的话都是为了帮他凑钱，她不会是这么薄情寡义的人。那现在看着这张图片，他最后一丝幻想终于破灭了。
    程皓难过得无以复加，雨水已经把他的头发和衣服打湿，此时他觉得自己跟个废物一样，没有能力救自己的父亲，也没有能力留住自己的女友。
    他抬头看天，雨水混合泪水在脸上滑落。
    他用胳膊擦掉眼泪：“唐澍，如果你真想要卖掉二代聚宝盆的专利，那好，我同意卖掉。如果你想跟我分手，那好，我也同意。但是，你为什么一定要去万时科技？它是怎么欺负你的，是怎么让云上寸步难行的，难道你忘了吗，你一个人单枪匹马进去，要是再被欺负了怎么办？以你的能力的，即便不在云上，你也可以在别的公司创出一片天地，为什么一定要去吃这个苦头？”
    唐澍苦笑一声，觉得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干脆就说个明白痛快，让他彻底死心：“你也知道，张博涵一直喜欢我。即便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一直在关心我。他对我的好，不亚于你。有他在万时科技帮我，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受人欺负。”
    程皓沉默了几秒：“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只能祝你前程似锦了。”
    唐澍心里一紧：“程皓……”
    “再见。”
    唐澍眼中的泪水随着手机里传来的盲音滑落下来，她用力握紧手机，一头扎进被窝里，呜呜哭了起来。
    此时程皓失了魂似的，淋着雨走在路上。
    唐澍说的没错，现在的他，的确再也帮不上她什么了。她想要站在更高的舞台上，她想要过上更好的日子，他不能也不应该阻止她。
    现如今，能帮她实现这些目标的，的确只有张博涵了。
    程皓握紧的拳头，又慢慢的松开。
    既然如此，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