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设计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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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檬开车带着程皓去了当地一家颇为出名的素食饭店。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说过要来这家店尝尝，但总是因为我工作的事耽误，一直没有成行，现在终于实现了。”苏檬放下包，一撩头发，笑着把菜单递给坐在对面的程皓：“看看喜欢吃什么。”
    程皓没接：“我刚才已经陪我爸吃过了，你点你想吃的吧。”
    苏檬一噘嘴：“你别这么扫兴好不好，来都来了。这些菜品我都想尝尝，你要不吃的话，我一个人吃不完。”
    程皓拧不过，点点头：“好。”
    “你看，这家有你喜欢吃的天堂沙拉，我们尝尝吧。”
    天堂沙拉是当地一种蔬菜沙拉的名字，里面主要是用当地的一种味道颇为奇特的，叶子长得像豆芽一样的绿叶菜来拌的，这种绿叶菜吃进嘴里，会有种凉凉的口感，像是冰镇过一样。
    不知为什么，程皓看着这道菜，却想到了唐澍家乡的那道冰草。
    “程伯伯是不是对医院的条件不太满意，如果是，我可以再给他请个陪护。”苏檬开口说到。
    程皓喝了一口冰水：“陪护就不用了，我会去陪他。”
    苏檬继续试探：“他……要是坚持回国。”
    “不会的。”
    看程皓语气坚定，苏檬总算放下心来。
    因为当年程皓不顾她的挽留，毅然回国，那种被抛下的感觉，让苏檬一直心有不甘。她知道他不会丢下老程，所以她千方百计的让老程来了国外。听到老程说想回国，她第一时间灭了他的念想。她是不可能让老程再回国的，她不会让当年的事情再重演一遍。
    苏檬点了一桌子菜，但每一盘都只尝了一两口。
    “怎么吃这么少？”程皓看着几乎都没动的菜碟问说。
    苏檬笑着放下叉子：“我以前不就是吃这么多的吗？我都坚持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程皓这才想起来，苏檬以前的确每次吃饭都跟吃鸟食似的，所以他回国看到唐澍吃饭时的饭量，才觉得惊讶。
    没想到他看惯了唐澍吃肉时的大快朵颐，如今再看回苏檬的小口吃菜，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你看你这段时间都瘦脱相了，你多吃点，这些其实都是给你点的。”苏檬说着，把菜夹进程皓的碗里。
    “我自己来。”程皓把碗往后缩了一下，苏檬夹菜的手停在半空。
    “怎么，嫌弃我的筷子啊？”苏檬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不悦的盯着他，故意说道。
    “不是……我也吃饱了。”程皓顿了一下，慢慢说道。
    “你要多吃点，才有力气照顾程伯伯。”苏檬不由分说，把他的碗拿过来，把菜放了进去。
    程皓沉默几秒，默默吃了起来。
    苏檬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对了，我今天过来，还有件好事要跟你说。”
    “你说。”程皓放下碗筷。
    “上次我给你联系的那家设计公司，虽然你没去面试。但我又找了那家公司高管的朋友，朋友看了你之前设计的产品，决定不用面试了，直接录取你。职位薪资和工作内容我已经发邮件给你了，你下周一就能去上班。那家公司是同行业中出了名的高薪，负担你现在的生活绰绰有余。”
    程皓眉头微微皱起：“谁让你替我做决定的？”
    苏檬本以为程皓会感激她的帮忙，没想到她忙活了一通，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我是不想看到你这样辛苦和委屈自己，你每天去陪你爸，晚上还要回去加班，同样的时间，你本可以赚得更多，但你却选择给小公司的边角料项目打下手做兼职。你这是屈才，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主导一个大项目，站在更高的位置上，拿更高的薪水。只有金钱自由了，你才有时间自由。”
    程皓听完，语气淡漠：“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寻求职业发展和赚钱，我是为了给我爸治病。”
    苏檬继续循循善诱：“可这两者根本不冲突。我知道你觉得程伯伯没人陪着，怕他寂寞。但你想想，你要是赚得足够多，完全可以请一位华人陪护，每天二十四小时在医院陪着他说话。而你每天下班了就可以过来看看他，这样无论是对你还是对程伯伯来说，都是好事。”
    程皓压制着胸中的不满，耐着性子跟她说：“苏檬，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件事对我来说是不是好事，我比你更清楚。这份工作我不会接的，麻烦你跟你朋友说一下。”
    这个机会是苏檬找了多少人才求来的，不面试就直接录取，这是多大的人情啊？苏檬没想到程皓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苏檬窝着火，语气也硬了起来：“我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去给你找了这份好工作，就当是尊重我的劳动，你也应该先去试试，确定不合适了再说，而不是一上来就拒绝吧？”
    程皓看她情绪有些激动，他沉默了几秒：“苏檬，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想要帮我。但是，现在的这些都我自己的选择，我对现在的状态很满意，也不打算要改变。”
    顿了顿，他继续说：“我想告诉你，我并不是找不到比现在的兼职更好的工作。我之前的公司在知道我回来后，第一时间给我发了邀请，薪资和职位并不比你现在争取到的差，但是我拒绝了。因为公司工作地点不在医院附近，我如果成为了项目的主导人，势必要花大量的时间在工作上。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我不想糊弄自己，糊弄工作，但我又放下不下老程。到时候我的状态势必会变成心里装着老程的病情，同时又不得不逼迫自己把精力放在工作上。这样的情况是既做不好项目，坑了公司，又照顾不好老程，自己无比愧疚。”
    “你之前的公司跟这里已经是跨城市了，你拒绝是正确的。但我介绍的这个设计公司跟这里只是隔区而已，如果你愿意，完全可以每天都过来看看老程。”
    苏檬知道他的顾虑，继续说服他：“程皓，你曾经跟我说过，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我以前也以为我一边上班一边考证是不可能的事，但你就是这么鼓励我的。正因为我相信自己，也相信你，才有了现在的我。现如今，我也想帮你走出困境，你要是接受了这份工作，你就不用每天再为经济问题焦头烂额了。最重要的，是你不用耽误这几年的职业黄金期。要知道，进入这些大公司的履历，会成为你职场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会给你以后跳槽到顶级设计公司带来巨大的帮助。”
    程皓看着对面一直情绪激动的苏檬，尝试着让她了解他的想法：“苏檬，你有没有想过，年轻人和老年人的需求是不同的。对我们来说，前途，职位和未来是最重要的。但对于现在的老程，他更多的是需要我的陪伴，而不是一个陌生人的二十四小时的陪伴。”
    “你以后还有这么长的路要走，难道你要因为老程的需求，而牺牲掉自己的未来吗？”
    苏檬根本不认同程皓的说法。她无法理解，明明有更好的替代方案，他为什么要选择成本最高受益最少的那个。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难道老程需要陪伴，程皓就需要牺牲掉自己的大好前途了吗？
    苏檬开口闭口全都是在以程皓的职业发展为中心，全然没有提到一句老程的事。程皓当然知道她是为了他好，但听完她说的这番话，他的感觉就像当年他坚持回国去照顾家人，而她无法理解，所以导致两人最终分手一样。
    她跟他的观念，始终是不同的。
    从发现老程发病，到这段时间的质量，苏檬一直忙前忙后，程皓对她的付出是由衷感激的。如果老程的病需要一辈子在这里治疗，那他肯定是不会再回国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苏檬的意思他很明白。因为她对他的付出，于情于理，他都想再给自己和她一次机会。这大半年来，虽然有些勉强，但他还是在说服自己去重新接受她。
    但此时此刻，他知道，他跟苏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他们之前的分手是必然的，而他们再次复合，是不可能的。
    而此时的苏檬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跟程皓在一起，她当然不能看着程皓这么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毕竟经济关系到以后婚姻的质量，虽然她自己赚得不少，但她并不打算养男人，跟她苏檬在一起的男人，必须要有跟她有同等的经济能力。
    她知道程皓有这个能力，所以才花了力气去帮他和他的父亲。
    她把他们以后的生活都规划好了，具体到每一步都铺好了轨道，只要他按部就班的照做就可以，没想到即便这样，他也不愿意配合。
    说实话，她对现在毫无追求，得过且过的他，是有些失望的。
    或许从他回国开始，她就已经对他失望了。她以为他回来之后，能像以前那样充满斗志，信心满满，但现在，她发现他并不能达到她设想的标准。
    “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确定。”程皓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涟漪。
    苏檬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
    这顿饭吃得寡淡无味，虽然发生了分歧，但苏檬不是因此就放弃程皓，毕竟找到一个靠谱的男人，比找到一个有能力的男人要难多了。
    她见过程皓站在高处的样子，她相信现在的程皓只是一时想不通，等老程的情况好转，他一定会重新站起来。从医生跟她透露的情况来看，这一天，应该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