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之冠

盛南之世 拾叁.梦香志异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日光透过七彩琉璃穹顶折射进来,照亮了整个城主大殿,牧洋正襟危坐在大殿中央高高在上的城主之位。
    右手下意识的盘起雕刻在把手上栩栩如生的漆黑龙头,目光深邃,眼神中透着凌厉,傲视着单膝下跪的秋夕洲城城主。
    “秋夕洲城城主翁帆,拜见清微长老!”
    翁帆低埋着头,堂堂洲城城主,威风凛凛实力雄厚的一方之主,但是面对牧洋,他的姿态却放得很低。
    这里是十四洲共和国,国教三角瞳教会可不好惹,更别说是这位有过昆仑神位的清微长老了。
    虽然说国会拥立的城主地位,是足够与国教长老平起平坐,但是这是一个实力为尊的世界,有强权就没有公理。
    曾经就发生过一城城主不服教会,结果引起教会一名长老的震怒,以一己之力荡平了整个城主府!
    所以说,城主想跟教会长老平起平坐?哼!
    “起来吧。”牧洋漫不经心的道了句。
    “谢长老!”翁帆缓缓起身,却仍暗自神经紧绷,丝毫不敢放松。
    清微长老可是三角瞳教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二号人物!
    “长老为何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外人处理?只要您开口,我万死不辞现在立刻动身!”翁帆右手置于胸前,上身微微前倾,能为教会立下汗马功劳,是他的荣幸。
    高坐在上的牧洋摆了摆手,“急躁,是兵家最忌讳的一种情绪,看似不明智的决定,其实我自有安排。”
    翁帆自然不敢质疑牧洋的决定,但仍是提了句,“翁帆愚钝,可媚沐如果被擒,像她的这种人,我不觉得她会忠诚的宁死不屈,到那时岂不是……”
    “有时候忠实的未必是仆人,仆人也未必就忠心,她不是仆人,却更加知道死亡和叛变两者之间的利弊。”语毕,牧洋颇有玩味的邪魅一笑。
    “况且……”他的话语峰回路转,“你认为我没有留下后手么?”
    “长老英明!”翁帆附和道。
    牧洋伸出右手曲掌握拳,如同凭空握住一束金灿的阳光,气势凌人,语气狂傲的道。
    “我说过,这是一场肮脏的游戏,而我是一个肮脏的玩家!”
    话音在大殿之上回响不绝,彰显出的,是牧洋这位阴谋家的勃勃野心。
    强大的武力,牧洋从来都是嗤之以鼻,十步一算的权术和谋略,才是他真正骇人之处。并且他从不会主动去遵守所谓的规则,可也不会出手去毁掉规则,而是尽量的去扭曲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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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云蔽月雾笼城,雨润秋枫落无痕。
    细雨绵绵的梦江城,颇有诗情画意;江畔细嫩的柳枝随风摇曳,江中雨滴落在水面上,仿佛打破了面明镜,荡开一圈圈涟漪,江心是一叶孤舟,黑袍男子孤零零一人立在船头,宛如一尊雕像,与周围景色融为一体。
    他的面貌隐于斗笠之下,虽然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在萧瑟秋风和朦胧细雨中,仿佛是在无声的流泪。
    梦香江畔何人忧,无言泪水为谁流?
    舟中猫腰钻出一人,装束同样是身着黑衣头戴斗笠,但对比起船头男子,他的身形高大出许多,他伸出粗糙的右手,似乎想要接住天空落下的雨滴,在觉得雨点不大又收回去手。
    “狼先生,这雨像是在迎接您的到来呢。”
    船头的狼先生闻声,微侧过脸,一双如同狼一般的眸子目露凶光,令人如芒在背,却又稍纵即逝,凶光悄然消失在了眼底。
    他没有接着话题,而是很是突兀的问道,“如鹿,你听说过关于梦香江的传说吗?”
    如鹿愣了愣神,仿佛是在回忆,“关于梦香江……嘶——没有,这是我第二次来南江王朝。”
    “嗯……”狼先生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又陷入思考的沉默。
    轻纱般的薄雾在江面飘荡着,他的背影显得更加朦胧。
    “狼先生……虽然我不清楚,像您这样冷酷的人究竟在想什么,但从我这看上去像是在哭泣呢。”如鹿看着他在雨和雾中,隐隐约约的背影,开口道。
    狼先生默然。
    “您如果想谈天,可以找我,虽然有的事情我无法给出正确回复……”
    狼先生仍是沉默不语。
    如鹿瞥了一眼他的背影,微微抬头,张望着四周江南水乡的景色。
    雨丝纷乱如麻,原本清晰可见的四周开始变得愈加模糊,周边建筑物更是朦胧成了几处高低起伏的线条轮廓。
    “水里的鱼……看来传说是真的。”狼先生自言自语道,像是在梦呓。
    “什么?鱼?”狼先生的话语总是让如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原地等我,小心行事……”
    狼先生没有任何解释,仅是撇下这句话,还未等如鹿反应过来,突然他的身形一晃,犹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踏江面泛起圈圈涟漪,朝着江畔迈步而去。
    “去哪啊?”
    如鹿的声音淹没在雨声的滴答之中,无论狼先生是否听见,他都没有回头应答,仍是自顾自行去。
    不过如鹿也懒得理会狼先生想要去做什么,摇了摇头,又回到船中。
    自己和这样捉摸不透,又喜欢独来独往的人搭档,很是麻烦啊。
    换作从前如鹿早就痛下杀手了,但是在组织中听说狼先生的事迹,他犹豫了,并且从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好感,就像一头落单的大雁,突然寻找到了雁群。
    感觉狼先生就是他的同类,像他一样的冷血至极,思考的只有利弊和杀戮,必要之时,甚至能毫无顾忌和半分犹豫的对同胞痛下杀手。
    “狼先生……真是个令人琢磨不透的家伙,伤脑筋啊。”
    雨在夜色的掩护下,越来越大,很快由雨丝如麻演变成瓢泼大雨,四处都是深浅不一,还闪着红光的水洼,原来是屋檐下红通的灯笼倒映在了水中。
    而此时能够听到的,就只有雨滴砸落在街道上、房瓦上和江面上,所发出的声响——以及老酒馆的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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