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念空离开了两日,也不知干什么去了。他找来了一个丫鬟照顾我。
两日后,他的声音再次在门外响起,问丫鬟道:“这两日她怎么样。”
“夫人她……她……”
凌念空的声音忽然就有些发紧:“她怎么了?”
“夫人这两日,吃什么就吐什么。奴婢遣人去请了好几个大夫,夫人都没见好。再这么下去,夫人恐怕……”
“住口!”
听到这,我忽然又感到一阵反胃,伏在床边对着痰盂去吐,偏巧凌念空在这时推开了门。
他和丫鬟见状同时冲了进来。
“夫人,夫人!……”
这小姑娘像是被我吓坏了,为我抚背的手都在抖。
“你出去。”
丫鬟依凌念空之言,退了出去。
凌念空等我吐完,将递茶递给我。
我漱了漱口,软绵的身子被他扶起。
“好些没有?要不要再喝点水?”他眼中的神色是那样惊慌。
或许他是不希望我出事的吧?至少他应该是不希望我死的。
这两日,我的状况正如丫鬟说的那样。不管吃进去什么,过不了一刻便会悉数吐出,后来就算是喝水也会吐。
再想想自己方才流产过,这么下去我恐怕真的会撑不住吧?
见我不答,他又问了一遍:“要不要再喝点水?”
我实在是没有力气说话,只能奋力地将唇凑到他耳边,费力道:
“不用了……喝了,等下还是会吐出来的。我暂时……没那个力气了……”
闻言,他托着我腰的手臂微颤了颤。“燕儿,你别吓我。”
“念空……”我在他耳边继续道。
“我在。”他的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心慌。
“抱着我……我冷……”
“好,我抱着你,我抱着你……”
他让我靠坐在他怀里,紧紧地拥着我,还拉过被子将我们裹起来。
“念空,我猜……我现在面上应该没什么血色,我这幅样子一定很难看吧?”
“没有,没有……”他低下头,将脸埋在我的颈窝里。
我轻笑。
“你不用骗我,我都知道的,一定难看极了……
而且我这两日,好像还瘦了很多。
你说……如果我这个样子去见哥哥,他会不会认不出我?”
一想起阿燃,我的眼泪又一次失控了。
“你胡说什么?”
他呼吸一窒,又将我抱紧了些。
“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我觉得有些好笑。
“这可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我顿了顿又道:“念空,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当初我们在一起时候的样子?”
他仍是低着头,不言不语。
我继续自顾自地道:
“就是……我回归之后,我们又重新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现在想想,那段日子,,应该是我和你在一起过的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了,尤其是和你……在杏花村的那段日子。
那时,我生平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该怎样去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燕儿……”
他压着嗓子唤了我一声,却再无其他言语,我也不再说话。
半晌,他忽然开口:“燕儿,你恨我吗?”
“恨。”
我轻声答他,心里却是出奇的平静。
又是良久的沉默,我动了动,再次开口:
“念空,你帮我个忙好吗?”
他闻言抬头,有些惊喜地望向我。
“好,你说,你说!”
看着他欣喜的样子,我只觉得一阵悲哀与无力,却还是虚弱地道:
“这件事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是什么?”
我望着他清澄的眼睛,微笑着轻声道:“杀了我……”
他眼中的光瞬间暗淡。
“燕儿。”他的声音哑得厉害,还有些变调。
“我是认真的。
我这个样子,也就只能撑个三四天。
可我这些日子,不论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眼前……全是哥哥。
我撑不下去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不顾肆流的眼泪,望着他的眼睛道。
他忽而苍凉一笑。“燕儿,再难,你也得给我撑下去。”
“撑?怎么撑?
他说他只想让我好好的,可他这唯一的心愿我都完成不了。
而你,我也杀不了……”
听我这么说,他又是苦笑一声:“我还当是什么事……”
说着他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刀,取下刀鞘递给我。
“我早就说过,我的命是你的,我可没有开玩笑。”
他见我没有伸手去接,便拉起我的手,将我的手按在了刀柄上。
“我若是真的这么碍你的眼的话……”他握住我的手腕,将刀尖朝自己心口的方向送了送。
“我的命,你拿去,只要这样你心里能好过些。
你是医者,心脏的位置,你应比我更清楚。”
我冷笑着甩开了他的手。
“凌念空,你知道心脏有多深吗?”
我用刀背在他的肋下划过,他丝毫没有躲,只直直地注视着我。
刀尖轻轻地描摹过他锁骨的位置,在他的衣服上留下淡淡的白痕。
“心脏搏动的位置,在左锁骨中线与第五根肋骨的交汇处。”
我说着,刀尖缓缓下移,停在了他的第五根左肋上。
“就是这里。”
虽然刀尖只是刚刚接触到他的衣服,可我还是感受到了其下有力的跳动。
我抬眼与他对视,见他面色很是平静,头眸幽深。
他是真的愿意,还是料定了我不会动手?
“人的心脏大小不一,大约和自身拳头差不多大。
要杀你,刀尖至少要刺入三寸,我现在可没那么多力气……不过,倒也不是不能杀你。”
说着,我将短刀搭在了他的颈侧。
“这里会省些力气,但……”我牵起他的手,将他的衣袖向上推。
“还是这里最省力。位置找的准得话,不会比刺心脏慢多少。”
我用刀背在他的手腕上摩挲。“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他不答话,仍是那样看着我。
我凝视他片刻,手上忽然发力,同时迅速抬腕。
我以为我的速度够快,却不想还是手臂一麻,短刀叮铃一声落了地。
他拉过我的左手,仔细检查我的手腕,这才松开。
“燕儿,我是让你刺我,不是你自己!”
他无力地叹了口气。
“明日薛让也该带着人到了,有御医。
我放你走,你给我好好地活下去。”
御医?他怎知我会病到这般地步,还专门令流云带御医前来?
难道只因为我没了孩子,身子虚?
他可真是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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