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其事

第七十六章

    
    “宁辰。宁——辰——。”
    花溶口齿里反复咀嚼着这个词,然后故作娇羞地露齿一笑:“以后我就叫你辰辰吧。”
    莫北辰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叫做好感的东西,一瞬间又崩坍。
    “我比你大,叫我大哥。现在给我滚去洗澡,你全身臭烘烘,到底几年没洗了?”
    莫北辰连推带踢地把花溶送到浴桶中,恶狠狠地留了一句:“洗干净点,否则明天老子帮你土葬。”
    做完这一切,莫北辰气极累极,考虑到花溶身上几乎可以培植出菌类生物的泥垢,这澡没两个时辰肯定洗不完。
    想到这,莫北辰有些发悚,往床上一躺,双目紧闭,很快就进入黑甜梦乡。
    这次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几日疲惫的身躯也得到舒缓。莫北辰慢慢睁开眼,天刚好蒙蒙亮,可以听到外面树梢上鸟鹊啼叫。
    刚想翻个身,忽然察觉左边有个暖热的气息,腰上好似盘着一只臂膀。
    莫北辰一惊,蓦地起身,掀起被子。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躺在他旁边,全身未着丝缕,长发张扬地披在健壮的身躯上,腰间简单地包扎着一个伤口,而下身……
    莫北辰赶忙停止往下的视线,早晨真是活跃期,那小东西还真是粗壮啊。
    把视线转到那人的脸上,莫北辰煞有介事地皱起了眉头,这人睡得很香,鼻子一张一翕的,唇角流露出浅浅的微笑。
    这张脸,不陌生。莫北辰认出了这个白斩鸡似的活人便是昨晚脏得不成样的傻子花溶。
    本想一掌拍醒熟睡中的花溶,但看到他腰间的伤口还在渗血,莫北辰放下被子,悄无声息地下床。
    迅速梳洗完毕,莫北辰没吵到床上人,便无声无息地走出房间下楼。
    二楼的客人已经不少,现在天也更亮了,刚升起来的阳光愈见明媚。
    坐在老位置上,莫北辰要了些馒头包子,还有一壶清茶。
    支头啜着茶,莫北辰考虑着是不是吃完这一顿就动身离开,这个花溶不甚熟悉,虽然没有敌意,但也有些神秘,还是保持距离好。
    一壶茶没喝完,那几个不想见的人又华丽地出现。
    当然,他们穿着并非华丽,而是他们的气势给人的感觉就是威严华丽。
    看着莫君琰一行人一大早就神清气爽的模样,想必他们昨晚在客栈住得还算舒心。莫北辰真的越来越满意栖影楼的工作。
    不想与他们多接触,莫北辰草草喝完几口茶,起身离开。
    只是,正如人生本无常,恶运长相伴一样,莫北辰只想离开,但老天却也不想如他意。
    没走几步,有人上来寻仇了。
    这人也不是陌生人,正是昨天在同样的地点颜面大失的玉面书生戚世宝。
    而他寻仇的对象,便是脑子里只想着“离开”脸上也写着“我想离开”四个字的莫北辰。
    风度翩翩的戚世宝并未出声,旁边那个一脸横肉的高大男子便拦住莫北辰,嘴里喷着酒气,看上去便知是通宵狂饮。
    “戚老弟,你说的便是这个干巴巴的病小子吗?啧啧,看起来也不像是能打架的人物啊,怎么能够欺到你头上呢?”
    大汉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事似的,摇头晃脑地啧啧奇道。
    戚世宝摇扇一笑,眼中阴霾:“不是这个,但他是那个臭小子的姘头。”
    “什么?”
    这下子不仅那大汉惊到,连莫北辰本人也被震憾到,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
    旁边一大堆客人也不禁睁大眼睛,想看清楚这里的热闹。
    莫北辰斜眼一看,莫君琰和夏泠然两人也把目光望向这边,表情静寂,没有旁边观众的好奇和热衷。
    “戚老弟,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人长成这副鬼样,倒贴都没人要,谁还敢找他云雨。莫不是……这人床上有什么鬼魅手段能迷倒男人?”
    大汉哈哈大笑,嘴角两边的横肉跟着一颤一颤的。
    旁边吃早饭的某些心术不正的人也跟着哄笑,眼睛带着猥琐的意味重新审视着莫北辰。
    戚世宝表情没变,仍旧温文尔雅,但眼神也带着邪气,说道:“这点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昨晚那臭小子是在他床上睡了一夜,到现在还没起来。”
    这下,众人的哄笑更大声了,大汉笑得更起劲,用手抚着下巴说道:“灯一灭就什么也看不见,那小子倒是挺会享受的嘛,如果白天让他们来一次,那小子肯定就没那大劲,毕竟看着他的脸也挺倒胃口的,是吧戚兄弟。”
    戚世宝呵呵一笑,闲闲地摇了摇扇子,不再回答。
    又是那句老话,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们骂那小子说好了,居然敢骂到老子头上。
    莫北辰额角青筋直露,额心也隐隐有青色出现。
    “岂有此理!”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楼梯处响起,连带着狂放的气势,“小二,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一大早就放两只疯狗进来吠叫,还让不让人睡了。”
    众人的目光立刻转向梯角处,不负众望,主角出场。大家看热闹的兴趣更浓。
    戚世宝眼神一狠,扇子叭嗒一声收拢,这个臭小子总算出来了。
    那个话多又八卦的大汉眼前一亮,望了望莫北辰又望了望花溶,然后挠了挠胸口怪异地笑道:“戚老弟,你说的臭乞丐就是这个人吗?”
    “没错,想不到他倒长得人模人样的嘛。”戚世宝眼中狠色加重,但表情仍旧很文雅。
    只见他突然握扇抱拳向四周一鞠,然后指天誓日地说道:“在下戚世宝,平日虽非义薄云天,但也光明磊落,江湖友人看得起在下,给在下一个名号‘玉面书生’。在下行得正走得直,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是,昨日此人突然指责在下欺师灭祖,掳*女。这种欲加之罪,令在下痛心疾首。在下念其空口无凭,可能是受人指示,未加怪责。谁知昨夜,此人居然前来暗杀在下。江湖多纷争,在下身受重伤,只能怪自己技艺不精。可是,这个人,居然连躲于在下身后的小乞儿也痛下杀手,令他死无全尸。这种行径,简直是人神共愤。在下出于公心,不顾自己身受重伤,特邀来故友‘双魂刀’赵构相助,为武林除一大害。”
    戚世宝这番话抑扬顿挫,讲得动听无比,连花溶自己也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听到后面的小乞儿,他的眼睛一红,散发的气势突然猛烈起来,靠近他的坐客都不禁离他几尺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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