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之景若宁兰

第五十六章、临渊挣扎

    
    正踌躇间萧平旌凑过来道:“好啊好啊!元启,你就练来看看吧,让我大哥指点指点。要是你觉得自己一个人练没趣,那我给你喂招?”
    萧元启决定与墨淄侯学武的时日尚短,因而其实还未真正的学到什么,尽挨打去了,在挨打中倒也学会了一些招式,但那招式终究是东海那边的风格。
    萧元启犹豫的看了看两兄弟,两人眼里俱是真诚,站在一旁的林奚和平日一样淡然。最终萧元启还是点头了:“那平旌你与我过过招?”
    萧平章笑着将剑递到他面前,眼中俱是鼓励。而后两人便过起了招来。萧元启并未刻意隐藏新学的身法,在与萧平旌的过招中夹杂着用了出来。
    两人走了几十招后便收了势,萧平笑着一把搂住萧元启的肩,道:“元启,行啊你!现在可比以前厉害多了。”
    萧元启随口谦虚了几句,不时觑觑萧平章的脸色,只是萧平章脸色却是半点未变,难道是他并没有看出来他的武功路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吧?
    萧平章没有理会萧元启忐忑的心思,将他们二人的不足之处一一指出,而后他话头一转,便对着看起来像是在虚心听教的人劝慰起来。
    “元启,我知太夫人的死让你伤怀,又骤然知晓你父王与母亲并非你所见所知的那样,无论是心念与处境都因此颇受打击。但人生在世总有诸多不如意,你也不必太过沉郁。”
    徒然听到萧平章提起他的父王,萧元启有些惊惶,莫非是萧平章知道濮阳缨将他父王的事告诉他的事了?又想到濮阳缨与他说这话时的情况,那是不是也知道濮阳缨对他生父路原的评价呢?先前提防的心悄然松懈了几分,萧平章因此事而来自然要比察觉了墨淄侯与他联系要好得多。
    萧元启暗暗舒了一口气,面上强扯了笑意,轻声说道:“平章大哥放心,我……我都明白的,只是难受。明明之前母亲一直恪守礼仪本分,从不惹是生非,悉心教导儿子,明明所有的人都告诉我父王有多么优秀……可转眼间母亲便被人杀了,还留下遗书曝出罪名,连为她守孝都得是陛下恩宽……而后濮阳缨告诉我,若是父王他没有做错事,母亲与我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这样的真相我真的很难想象,我一直崇敬的父王,便是我最恨的那种贪腐军资,危害边境的人……”
    越是说到后来,他心里越是难过,已是红了眼眶。这些通通都是他的肺腑之言,他何尝不想像萧平旌那样立在阳光下随意欢笑打闹?若非经历了这些,他又何至于如此迷茫,何至于陷入如今境地?
    萧平旌与林奚皆有些诧异,莱阳王的事他们是真不知。他们所知的也就是莱阳亲王允文允武,惊才绝艳,却在英年赫赫之时暴病而亡,当时柳太后过于悲痛,不愿见人,故莱阳王才成了禁忌,也因此莱阳太夫人与元启才会被边缘化,只得宗室散养。现在细想,若真是如此,那以萧歆与萧庭生的为人,断断不可能只是暗暗照拂,明面上却让他们自生自灭的。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萧平旌担心得不行,想要说点什么安慰他,但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嘴此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求助般的看向萧平章。
    接到弟弟眼神的萧平章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出声。萧元启的意思是他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明白归明白,心里始终无法释怀,需要他自己去看开。但萧平章明白,真个等他自己看开,那是不可能的,没有人指引他,在加上不怀好意的墨淄侯在旁诱导,他不止不会想通,还会如濮阳缨带领的夜凌子那般越来越偏执。
    萧平章静静的等萧元启平复情绪,而后温和的问道:“元启,对于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萧元启脑中闪过濮阳缨以及墨淄侯说的话。
    “像路原这样的人,注定了不可能会成功,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既有贪欲和野心,却又不够狠辣,放不下那些所谓的过往,所谓的情义。他就和你现在一样,以为已经选定的路,还可以回头,已经做过的事,还可以弥补。但事实上呢?害人害己,死后都不知道埋在了哪里,想必是连一座墓碑都没有的。他那位口口声声要生死相托的兄弟,到底又替他争到了些什么?”
    “因为有长林王府的尊荣和权柄,萧平章一个养子,才能享有如今地位。”
    “真可怜,只是有人屈尊降贵来此敲个门,你就满足了?同样的有个作为亲王的父亲,而就血脉来讲,你的身份还应更高贵才对,如今一人风光无限,一人如若尘埃,你就真的没有不甘吗?”
    “什么才是你想要的,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萧元启哑然无声,他是真的想有所作为,而不是就这样碌碌无为,永远在泥泞里挣扎。父王与母亲所失去的,他很想找回来,然而这可能吗?
    对着萧平章温和鼓励的目光,萧元启张了张嘴,好一阵子才出了声:“我不是没想过,父王和母亲如今都不得祭飨,我想若是能有得功名在身,期望陛下能够准许……准许我光明正大的祭拜父王与母亲。但是……这可能吗?”
    萧平章凝视着他半晌,道:“为人子女想要拜祭父母,陛下仁厚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们毕竟犯了大罪,光明正大的祭拜,是不可能的,相信原因你也清楚。只是……元启,你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想要取得功名吗?”
    萧元启沉默不语,他扪心自问,这固然是其中一个原因,却并非最主要的。他真正在意的,是那云与泥的区别,但这样的心思,他又怎么敢说出口。。
    没有得到回答,但萧元启之意他已了然。正如父王与他所言的,权利动人心,多少人迷失在其中,元启终究已经开始有野心了。他很庆幸,能够在这野心长成前发现,若能好生引导,这坏事未尝不会变成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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