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这件事皇上只是推波助澜,还是授意为之?”
“长风,慎言!”若兮打断长风的荒唐话,“你我只需做好臣子的本分,圣上之心,不是你我该揣度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只是你不是同太子交好,他今日为何一反常态?”
若兮轻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笑其他的。帝王之家,哪里又有交情一说?亲兄弟尚能兵戎相见,更何况权臣与皇家呢。
“将军,秦元二位将军求见。”想必是旨意已经送到他们手上了,这就来拜见若兮了。
“那我先走了。无论如何,你都要给自己多打算打算。”
长风的心思,若兮不是不明白,只是若兮不能给他任何回复。
“慕容将军。”
“参见元帅。”两位小将单膝跪地,一身软甲,颇有几分英武之气,只是这眉宇间,还能见几分稚嫩。若兮一恍惚,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个时候。
其实,若兮比起他们,不过大了五六岁而已。只是个中经历,早早便磨去了若兮的少年心性,多了几分沧桑之感。
“起来吧。想必二位已经接到了圣旨了。”
“是,能到将军麾下,是卑职的荣幸。”元国公之孙,是这一代的独苗,家里长辈宠着,性子活泼了许多,在若兮面前,也不拘着。
秦靖渊是秦淮之老年得子,一直将其留在京城,并未带到边境,相比于元皓的随性,秦靖渊就显得略有紧张,“是,将军威名,如雷贯耳。”
“我初入军营,便是在秦老将军麾下任职,说起来,你我算同门。如今你到了我麾下,怕是老将军回京,要来找我算账了。”
若兮这一番打趣,倒是令秦靖渊放松了不少。
“坐吧,关于此次征兵,谈谈你们的看法。”
“卑职认为,这批新军,应该和之前有所区别。”
“正是,卑职和靖渊商议过,赤焰军的先机营以一敌百,可以将先机营的训练模式推广到新军中, 这样一来,这批新剧的战斗力就会大大提高。”
若兮看的没错,这两个人确实是可造之才,三人足足在书房中商谈了半天才出来。
“记住,新军的成立,固有增强军备之目的,但更重要地是,给你们提供一个成长之所。你们是璃国未来的倚仗,不必有任何顾虑,放手去做。”
“是!”若兮一席话,给两个孩子极大的鼓舞和底气。他们都出身名门,又是若兮亲自点将。既怕做不好,辱没了父辈的威名,又怕让若兮失望,是以多有踌躇。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两个孩子,若兮的毫不掩饰的夸赞和毫无保留的信任,激发了他们心里的豪气,已经是摩拳擦掌了。
若兮是真的放权,征兵之事,一点也不插手,完全交给了秦靖渊和元皓,自己就在府上陪着若辰。
中间还抽空赴了太子的约。无非就是听他解释,那日朝堂上的事情。无论南宫水华说什么,若兮都只是笑笑。其实无论是圣上授意,还是太子自作主张,都在若兮的预料之中,功高震主,而且她不光功高,还手握重兵。
忌惮也是应当。
半月后,征兵事宜全部结束,若兮也搬到了大营。按照若兮的分析,南苍大军至少三个月内不会有新的动作,他们要在三个月内让这批新军能成事。
“将军,这是我们拟定的训练纲要,您过目。”
这俩孩子也是下了功夫的,征兵事宜就足够繁琐了,他们还能抽出功夫拟定训练科目,看样子是这半个月都没休息好。
两人是下了功夫的,若兮自然是觉得不错,只是稍加修改就推行了下去。
“新兵初建,你们要盯紧了军中,不要给了人可乘之机。”
两人不明白若兮是何意。难道有人要打这新军的主意?
若兮看他俩一脸迷糊的样子,到底是家里保护着长起来的,全然不识官场黑暗。
“元帅,副帅!”
是秦靖渊的亲卫沈安和宋城。
“你们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组建这批新军,是户部拨款。所以靖渊打发了他二人带人去户部提前。毕竟后面武器制造,将士吃穿,都需要银钱。却不想,他二人这么快就回来了。
“副帅,我们没提到钱。户部的人说,今年南涝北旱,修建水利,赈济灾民,户部拿不出多余的银钱。
若兮才刚刚提到,这就有捣乱的人来了。
“你们俩怎么看?”
“元帅的意思是,朝中有人故意阻碍?”都是通透的孩子,若兮一点,就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元皓还想不明白,兴建新军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为何会有人阻挠。
“阳城一战,我前脚被敌军偷袭,后脚就有人将战报送到了宫中,撤换主帅的圣旨就送到了我的手上,前后不过一晚。”
秦靖渊和元皓面面相觑,他们只知阳城一战,险胜于敌,却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层。京都到阳城,就算是快马,也决不能再一晚赶到,更不要说这消息送进宫,再把旨意送到边境。这其中必定有古怪。
“如你们所想,在南苍发动夜袭的前三天,就已经有人将战报递到了皇上的面前。”
“事后就没有追查吗?”
“想必是没有查到结果吧。”秦靖渊到底沉稳一点。若是查到了结果,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于我等而言,击退南苍,守家卫国,是璃国儿女本色。但是并非所有人都这般想,他们自有他们的利益要维护。组建新军,攻打南苍,触碰了他们的利益,这些人就会成为我们的阻碍。”
若兮真是手把手的教了。不光是兵法,还有为官之道。
自古以来,多少将领含冤而死,都归结为为人正直直率,不懂得曲意逢迎。人们将这些作为优点,以此来开脱。可是在若兮看来,蠢笨不堪。
古人云:兵之胜败,本在于政。若是不能在官场斗争中存活下来,留有用之身,那只是空有一腔抱负,白搭。
“将军,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靖渊问道。
若兮略一沉思,吩咐莫泽道:“莫泽,你先去看看情况。”
“你们初出茅庐,根基不稳,不要轻易树敌。”这话是对靖渊和元皓说的。这是若兮毫不犹豫接下这个主帅的考量。此事若败,自有她在上面顶着,也不会牵连到这两个孩子身上。
直到从若兮大帐出来,秦靖渊和元皓也没有缓过神来。说实话,他们都是高门世家,谁见了都恭恭敬敬称一声小将军和小公爷,哪里像若兮这样,自己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又在官场沉浮多年,见惯了这些手段。
“将军,拦住下面人的是户部侍郎丁俊,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莫泽奉命去查户部尚书,没想到,不查不知道,这一查,还查出来一个小官大贪。“户部是个肥差,丁俊在任这些年,卖官鬻爵,强抢民女,贪污银钱,随便哪一条,就足够要他命了。主子,要不要呈给皇上?”
若兮翻着莫泽查到的东西,脑子里盘算。
不管背后的人是谁,这步棋都走的没有任何意义。这批款项,是皇上下旨拨的,只要闹到皇上面前,户部就是没钱,也得变出钱来,否则就是自寻死路。
“不用,你把这些证据送到大理寺吧。另外去找一下户部尚书,让他把银钱尽快送过来。”
“将军,要不要问一下幕后之人,这个丁俊是个十分贪财之人,属下觉得,他不像是那种会故意为难将军的人,恐怕也是受人所指。”
“不用,这件事不能咱们去查,咱们若是插手了,才真是中了圈套,交给大理寺吧。”
次日。
“这些人真是太狡猾了!”元皓满脸的怒容。
他们今日本来是和若兮过来议事的,刚刚商议到一半,莫泽就送来消息,说还未等到大理寺拿人,丁俊已经在家中悬梁自尽了。
“究竟是何人?”秦靖渊也猜到,丁俊背后必定还有人,只是,这人究竟是谁?竟能让丁俊不惜自尽,“这条线索算了断了。”
“将军,您就真的没有怀疑的对象吗?”秦靖渊盯着若兮,仿佛已经确认了答案。
若兮看着秦靖渊一脸严肃的样子,实在觉得好笑,说道:“靖渊,猜到了,并没有用,说出来,只会落人口舌,证据才是王道。”
“靖渊,元皓,你们俩年纪尚浅,缺乏历练,加之老将军和元国公庇护,自然是不识得这些手段。这朝堂之上,也是另外一个战场,同样是波谲云诡,同样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看到秦靖渊和元皓,若兮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母亲很少会这样耐心地教自己,都是让自己一步一步试错,一步一步头破血流走出来的。
没有那么多时间,等着他们自然的成长,多教他们一点,至少他们不用像自己那样,走的那么辛苦。
“末将受教了。”
看着突然严肃的来个人,若兮轻轻一笑,“不用那么紧张,这个天下,我还能帮你们撑几年,够你们成长的了。”
今时今日,他们并不明白若兮话里的意思,也不懂得,若兮是抱着何种心态在将自己的经验一点一点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们。
“启禀元帅,营外来了两个人,一位自称是您弟弟,另一位说是莫泽将军的妻子。”
若兮看莫泽一眼,他们俩怎么来了?
莫泽被若兮看的头皮发麻,“将军,您别看我啊,我不知道啊?对,一定是若辰这小子,缠着婉儿陪她来的。”
莫泽越说越来劲儿,全然没注意若兮越来越黑的脸。
“靖渊,我觉得莫泽将军要倒霉了。”
“我觉得也是。”
两人站在后面说悄悄话,话音刚落,若兮就给了莫泽一脚,差点没把这俩人笑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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