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王府就在前面了。”老太监道。也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非要大半夜的往王府来,还一路都在催促马车快点。
“欸,什么人,快让开。皇”老太监刚想说皇上圣驾在此,突然想起来上官景南吩咐是微服出宫,又收了回去,“快把他赶走。”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臭乞丐,正躺在马路中间,刚好挡住他们的马车。
“哪里来的醉鬼,快让开!”都是宫里的禁军,随便一嗓子,就足以让普通人吓得屁滚尿流。可这醉汉,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又趴下去了,继续呼呼大睡。
“滚开!”眼看侍卫这一脚就要落下,老乞丐竟然滚了几圈完美地避开了。禁军这一脚也没踩空,把老乞丐要饭的碗,碎成了渣。老乞丐跳着脚爬起来,很是心疼自己最后这一个破碗。“一个老乞丐也碍着你们的事儿了!白天人人喊打,晚上也不让人睡个好觉。你们这些有钱人没事都瞎出来溜达什么!”
老乞丐骂骂咧咧地转身,给自己寻下一个落脚之处去了。
留下一群人目瞪口呆。
“大胆!还不把人抓回来。”老太监眼瞧着皇上这脸色不太对,马上喊道。
“罢了罢了,先走吧,去王府要紧。”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儿,不至于跟一个破乞丐在这里耽误时间。
还没走出去几步,拉车的马就跳着脚发出一声嘶鸣,差点把上官景南颠出马车。
“皇上皇上您没事吧?怎么回事啊,你们是怎么赶得车。”
“皇上恕罪,这马,这马不下心猜到地上的碎瓷碗了。”
这白天人来人往的马路中间,怎么会有碎瓷碗这种东西,难道是有人故意在这儿拖延时间?
上官景南还没想明白,就听见刚刚那那个侍卫扑通一声跪倒,止不住地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属下刚刚揍那个老乞丐的时候,打碎了他的碗。”
上官景南连头都懒得探一下,,施舍般地从轿子里伸出一只手,立刻有侍卫会意,将那人拖到一边处理掉。
还以为是上官景林故意在这儿拖延时间,没想到竟然是个蠢货坏事。
老乞丐这么一闹,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直到人马都过去,一直隐在暗处的老乞丐心满意足看了看空中绽放的两枚信号弹,大摇大摆地往天水阁的方向走去。
这活儿干得实在漂亮,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回去一定要找主子讨赏。
上官景南有些不受控的兴奋,连连催促。“上官景南呢!”
王府门口的门房,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皇上亲自带着乌泱泱的禁军直接踹了门闯了进来。慌慌张张想到内府回禀,却被禁军一把刀架在脖子上,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啊啊,”禁军的刀往前一探,脖子上立马传来冰凉冰凉的感觉,“王,王爷在书房议事。”
上官景南脚下生风,身后跟着哗啦啦一片全副武装的侍卫。他今天就要抓上官景林一个现行。
“砰。”上官景南一脚踹开书房的大门。
一句话未说完,不光屋里的人愣住了,上官景南也愣住了。书房里,上官景林正好端端地坐着,一旁还有几个武将,都是上官景林的旧部。而背对着他的那个身影,分外熟悉。
冯子镇缓缓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上官景南,“老臣参见皇上。”
凌若兮和南阳王走得近,只要不瞎,都能看的出来,再加上上官景林一致反对洛璃,所以当凌若兮袭击国师府的时候,上官景南理所应当地认为,他这个弟弟,必然会助凌若兮一臂之力。
只要今晚在王府看不到人,上官景南就能把这顶帽子给他坐实了。所以他才故意带了这么多人前来,却不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么晚了,皇上有何要事?”
冯子镇拥护南阳王,上官景南心知肚明。不过往日碍于他的面子,一直都是毕恭毕敬。今日这般咄咄逼人,难道是南阳王要有什么动作吗?
上官景南脑子里千回百转,“朕听说国师府出了事,担心你便过来看看,没事便好。”国师府和王府,相距几条街,就算是三马车的炸药,也炸不到这里来。皇上这个借口,实在蹩脚。
不过,也没人去拆穿他。
送走了上官景南,上官景林才暗暗松了口气。若非他早有安排,让冯子镇一干人等在这里以防不测,施压于上官景南,今日就真的中的他的圈套了。
“王爷,您都看到了。”冯子镇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重甲之兵,只怕皇上对您已经起了杀心了。”
上官景林神色暗了暗,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今夜这屋子里的人,或是跟着他浴血奋战的,或是一心一意拥护他的。他们的眼睛里,亮闪闪地写着两个字“效忠”。毫无疑问,只要上官景林一声令下,这些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鞍前马后,唯命是从。
良久。
“咱们的人进京还要多久?”上官景林的声音有些嘶哑。在他原来的计划里,从来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南苍如今的万里山河,说起来,还都是上官景林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杀出来的。
先皇子嗣众多,他兄弟二人既非长子,又非皇后所出,并不受先皇重视,而太子之位也早有人选。太子生母、太子妃娘家,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一个是战功赫赫的大帅。一文一武,一政一兵,怎么看,太子手里拿的,都是一副王牌。
太子跋扈,又心狠手辣,上官景南空有一番野心,却只能装作沉迷于花天酒地,以防遭太子毒手。
就是在这样不利的境地里,上官景林生生从军营里,给上官景南杀出了一条血路来。说是血路,也不夸张。毕竟,这条路上,是上官景林在战场上一次次的重伤和一身身的淋漓鲜血。
上官景林十分清楚,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他当初是为了上官景南进的军营,却也是为了上官景南放弃了所有的兵权。
尽管上官景南一再劝阻,甚至最后还执意给了上官景林一个南军主帅的头衔。而上官景林的旧部,就在北军。上官景林十分清楚,自他往下,南军的将官,都是皇上的人。
只要兄弟同心,这些身外之物,又什么割舍不得的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哪怕是母后一次次为他尽心谋划,他也从未动摇过效忠的心。
直到,研制洛璃。兄弟二人第一次争吵。上官景林觉得,面前站着的,给他描绘宏图的上官景南,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满心仁政的上官景南了。
这么多年,上官景南脾气越来越暴躁,施政越来越严苛。疯狂的扩充军备,增加赋税,野心,已经将他蚕食了。
上官景南以为,将上官景林调到南军,就可以削弱上官景林的实力了。他居庙堂之高,终究是不了解这些行伍汉子。他们心思单纯,敬仰一个人,就是敬仰这个人,不会因为他在或不在而改变。
更何况,冯子镇这些年有意替南阳王培养势力。
他振臂一呼,自然有人愿意在他的王旗下,再度征战。
都说君王最仰仗的是军队,最忌惮的也是军队。这话放在上官景南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了。长平地区,除了直接受命于他的禁军和一支百余人负责长平安危的队伍,再也没有其他兵力。
周边地区的兵力,也都是直接受命于皇帝的嫡系部队。
他们要发动兵变,就要从外地调兵。
要不引人注意,这是个不小的挑战。
“隐蔽行军,大概还需要半个月。”冯子镇道。
“冯将军,宫里那边,让母后找个借口到别苑住几天,加派人手保护。”太后一个人在宫里,虽然身边有几个会武功的,但是要以防上官景南狗急跳墙。
“另外,凌若兮那边可有消息?”
冯子镇皱了皱眉,对于南阳王和凌若兮走得近这件事,他一直都反对。凌若兮这个女人,不按常理出牌,危险系数太高。
“冯将军放心,我和她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洛璃怕是等不到他发动兵变就要成功了。
“王爷可要出手相助?”冷天和皇上调动了那么多人马,就算凌若兮有万夫莫开之勇,只怕也难逃一劫。
“不用。”虽然凌若兮未明说,但是是上官景林猜测,冷孤隐必然是恢复了记忆,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快就行动。既然如此,不妨看看他二人如何破局。
若兮这边的形势确实是不容乐观。也真是看得起她,除了宫中禁军,还有近二百将士,里里外外围了岂止三层。
“孤隐。”站在层层护卫中的冷天啊突然喊了一声,“去把她拿下。”
冷天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足够让若兮听见。
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了手,闪开一条路。
两人的目光穿越人群,交织在一起。冷孤隐握剑的手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拔剑,交战。
“待会一起杀出去。”趁着背对着众人,冷孤隐低声和若兮说道。
“铛。”若兮一个反手把剑抽出来,变守为攻,“人马太多,你我联手未必能全身而退。”而且若兮看得出来,冷天手里没有实证,对浩初充其量就只是怀疑,让冷孤隐捉拿她,不过是为了试探。
现在于他们,还不是绝境。
“取信于他,伺机行事。”
若兮话音刚落,就虚晃一招,漂亮地落败,冷孤隐的剑,同时架上若兮的脖子。
“拿下。”清冷的声音,就仿佛对若兮真的没有一丝情感一样,只有楚浩初自己才知道,他背在身后的手,就算是借助腰部的力量,仍然抖得厉害,他的心,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滴血。
“信我。”趁着转身的功夫,若兮轻轻吐出一个口形,她相信,凭他们的默契,楚浩初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冷天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好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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