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目的地走着,仿佛往事一帧一帧在眼前回放。
以前水华看不懂母亲对父亲的感情。或许终究是爱着的吧,否则也不会到死都隐瞒二十年前的真相。可又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所以只能远走高飞。
其实,这在场恩怨中,最无辜的,便是若兮。
半个时辰之前,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如此失态地大发雷霆。原因是,魈隐背着他,暗中派了人刺杀若兮。
若兮的密报中已经张本继末。他从未想过,一个母亲竟会狠心留下这样的命令。
或许,他一开始就不应该听若兮的,早早把真相说出来,一切可能都会不一样。
水华懊恼不已,一拳打在书架上。惊落了一地灰尘。
嘎吱嘎吱。空无一人的书房,一阵机括运动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水华的耳膜,眼前的书架慢慢移动,竟然出现了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水华心下一惊,没想到,这里竟然别有洞天。羽王死后,羽王府就闲置了,这个暗门,应该还没有人发现。略一沉吟,闪身进去。
密室不大,里面只有一个书桌和一把椅子,桌案上摆着些书籍信件之类的。水华四下打量一番,又仔细检查了桌子上信件,都是正常的书信往来,没有什么异常。
桌脚放着一个火盆,还有些灰烬,看样子羽王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早早就销毁了重要的东西。
对于这位亲生父亲,水华真的没什么感情。说起来,他如今压身的负罪之感,还是拜他所赐。
既然没有找见东西,水华也不想多逗留,羽王府,对他来说,不是个什么好地方。
在地上坐了太久,起身的那一刻,一阵麻麻的感觉传过来,水华踉跄一下,才稳住了身形。
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
不对。
他刚刚没站稳,一脚剁在旁边那块地砖上,有些松动,而且,声音不太对,下面似乎是中空的。
水华突然有些激动。
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撬开地砖。
如他所料,这里面保留了南宫羽和各路人马往来的信件。一封封快速扫过,水华的视线终于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就是他了!
“洛枫,把这个送给若兮,快!”
若兮当初阻拦他说出真相,策反东方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当年知情的人已死,死无对证,东方祭不会轻易相信。
这封信上详详细细地写明了南宫羽收买杀手屠戮东方家的真相。有了这封信,也不怕东方祭不信。
水华没急着进宫,反而去了另一处。反正已经打定了主意,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安平将军府。
话说,凌若兮已经被册封为长宁郡主,远嫁和亲,这世上也就不存在什么安平将军,这将军府自然应当收回。谁也不知道南宫宸心里想的什么,竟然只字不提。众大臣也没人愿去触这个眉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前几日,太子命人送来了若兮的密信,还有用竹筒盛着的鲜血。说是这鲜血的主人被灌下了洛璃,让他们看看,能不能研究出什么。若辰心里隐隐有个怀疑,可是又不愿意去相信,只能用一头扎进药房里,埋头苦干。
“少爷,太子殿下来了。”
水华也算是常客,下人们还没来得及通报,他就已经进来了。
“若辰,你先出去,我和你师父有话说。”
“太子殿下屈尊来此,有何贵干?”白一天头也不抬,语气并不好。自从若兮远嫁,白一天就对南宫宸和南宫水华心存芥蒂。泱泱大国,竟沦落到要靠一个女人去维护和平,这个女人,还是云思的孩子,他的徒儿。他本来就窝着火,再加上前几日送来的东西,更是火上浇油。
“白老,”水华无视白一天的不友善,“你可有办法证明血缘关系?”
“什么?”白一天一时没懂水华的意思,“你的身份不是已经确认了吗?”
“不是我,是若兮。”
捣药的手一顿, “你什么意思?”
云思已死多年,自然是不需要再去证明什么。而她的父亲,不是东方祭吗?又何须证明。
至少,白一天和南宫宸都是这么认为的。
“若兮是皇叔的孩子,是皇族血脉,当朝公主。”
白一天手里的药杵应声而落,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白老,您应该知道南宫一族后心都会有一处胎记,我亲眼见过若兮身上的。只是,”
“只是什么?”白一天声音里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南宫水华苦笑一声,“若兮亲手毁了那处胎记。”
恍惚之间,仿佛又看见若兮当初的决绝与狠辣。“璃国未来的君主,只能是你。!”烧得火红的烙铁,在若兮的内力下,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弯曲着。刚刚好,够她伸到身后,毁掉那处胎记。
白一天不记得南宫水华后来还说了什么,只知道他叽叽喳喳在耳边说了好多,他觉得吵得很。
他和南宫宸一样,先入为主地认为,若兮就是云思和东方的孩子,这么多年,若兮就在他身边,他竟然从来没有想过验证。
若他能早早验证,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
若兮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白一天是看在眼里的。他怨过云思狠心,也怨过南宫宸无情,却从来没有想过,能避免这一切发生的人,就是他自己。
是他错了!
“殿下,我能问您个问题吗?”院子里的梨树,是若兮和若辰亲手种下的, 眼下正是花开的时节,落花片片,掉在地上,落在身上,很少好看。在花海中,若辰咬着牙问,“姐姐是不是,中了洛璃。”若辰从来没觉得,等待一个答案的过程会如此的煎熬,他想要听到答案,却又怕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水华的步伐一顿,他很想说不是,可有无法直视若辰的目光。他突然惊觉,这个一直在姐姐羽翼下成长的孩子,在这一年里飞速地成长起来,不仅医术突飞猛进,做事也更加成熟,眼眸里,都多了几分锋利。
若兮刚走的那会儿,多少人盯着安平将军府。尽管他护着,也总有护不到的地方。然后,发生了什么?是这个孩子,一夜长大,守着这座宅子的安宁和祥和。
水华还记得若辰跟他说,“我会好好守着我们的家,等姐姐回来。”语气里的坚定,甚至让他都无法忽视和轻视这个孩子的决心。
水华拍了拍若辰的肩,什么都没有说。
但若辰明白了。
“我会救姐姐,一定会!”
坚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也不知道若辰是在和他说,还是在告诉自己。
希望吧,希望若辰能做到。尽管他刚刚问过白老,希望并不大。
“嗯。”
我们都需要一个信心,无论是给对方,还是给自己。
南苍,凤栖阁密室。
“没有吗?难道冷天真的把他们转移了?”此前若兮和浩初一直断定,洛璃就在国师府里面,这一点浩初也证实了,他曾经下去过,亲眼见过。可这一次,浩初什么都没看见。除了转移这一个理由,若兮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理由了。
“冷天究竟会转移到哪呢?”这不是一个小工程,要不引人注目,不是易事。而且无论是凤栖阁还是南阳王,都死死盯着国师府,要想完全避开他们的耳目行动,根本不可能。
“有没有可能通过密道?”花万月道。挖个密道,避开他们的耳目,似乎也不是难事。
“有这个可能。”这是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原因了。“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冷天究竟把地点搬到了哪里。”浩初道。
话虽如此,可是如何出找,从哪里找起,他们根本一头雾水。
“荆玖苏叶,先盯住冷天。”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是。”荆玖和苏叶领命下去安排,花万月也回去调集暗探,一下子密室里只剩下若兮和浩初两个人。
“兮儿,你怎么样?”那日背对着冷天,倒掉了大半洛璃,但是冷天突然说做了改良。他们不清楚症状,担心被冷天察觉,若兮终究还是服下了些。这一直是浩初心头的一根刺,虽然只发作了一次,但他还是担心。
“放心,没事的。”若兮靠在他身上,“咱们该去会一会南阳王了。”
“好,我陪你去。”浩初的身份已经暴露,也没什么好忌讳的。更何况,陪在若兮身边他才能安心。
以他二人的武功,要避开耳目,进入南阳王府还不是难事。
“二位好身手。”隔着门,传来南阳王的声音。
难怪这府中不见巡逻的侍卫,看样子,南阳王早就知道了他们会来。若兮和浩初对视一眼,推开门进去。
“看来王爷早就知道我们会前来拜访。”
南阳王笑语盈盈,亲自给二人斟了茶,“说实话,还是恢复了记忆的楚浩初看着舒服些。”
若兮笑而不语。知道南阳王这是变相说她隐瞒浩初恢复记忆的事情。
三人聊了也有那么一会儿,无非就是洛璃,兵变罢了。
“兮儿。”浩初轻轻握住若兮的手,若兮立刻会意。从他们出府,南阳王就派人在远处跟着。尽管离得远了些,还是被浩初察觉到踪迹。
看样子,南阳王这是要找到他们的落脚之地。
两人若无其事地走着,四下看了看,一头钻进了青楼。
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带着另一个女扮男装的公子,在这青楼里格外扎眼。
“看样子,侯爷对这里熟悉得很啊。”浩初带着若兮左钻钻,右钻钻,不知道钻到哪个小黑屋里,看着外面的好戏。
用不了多久,上官景林就会带人查封这里。
浩初登时感觉自己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讨好的看了若兮一眼,“不熟不熟。”
若兮看的好笑。
“这里是西辰的据点。”这还是浩初作为冷孤隐时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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