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姐衣姐,到了到了”兰寒烟立在船头,一手遮着似火骄阳的燥热,遥见远处山庄隐隐可见,忙呼唤着舱内的宁晤歌。
早膳后,宁晤歌三人在船头的小舱品茶闲聊,日头高挂,虽有一些闷热,湖面的凉风微微抚面,倒也闲释。
远山徐徐靠近,燕池已然近在咫尺。
听到兰寒烟的叫唤,宁晤歌忙应着,缓缓出舱,映入眼帘的燕池旧景犹在,却又如此陌生,远处最高的玉溪峰上烟幕迷蒙,高耸入云,淡雅清冷的山庄楼舍便是玉璃别院。
当真是白云深处有人家,燕池燕氏向来以出世闻名,淡泊高雅,宁静致远,就连这玉璃别院也只是白墙黑瓦,简单宁静的田园景致。
呵,出世亦或是入世,皆在世中,又有何区别,宁晤歌心下闪过一丝讥讽。
兰折白也紧随着出了舱,见宁晤歌不发一言,眼底眉梢似有忧虑,忙开口道,“衣姐莫担心,这燕池大会也不过是个形式,我等不争不抢,自然顺遂”
“折白说的是”宁晤歌迎应和着。
远处天际,乌云悄无声息得交织着,虽遮不住这日头的光辉,却依旧安然得盘着些许死气,似是在为着一触即发的暴雨蓄力,几点零散的灰,乌压压得翩然而至,透着些低沉。
“哎呀,这便是要下雨了么,这江南的天气真的多变”兰寒烟无奈得摇着头,都说江南的天如婴孩的脸,夏日里骄阳似火,转瞬便是雨水绵绵,可真处在其中,又觉着分外不真实。
“怕是要变天了”宁晤歌饶有深意得说着,嘴角吟着笑,纵使风云变幻,最莫测的只有人心二字,这天象从来都是衬着人心,才变得更加诡谲。
兰折白深深得望了一眼宁晤歌,品着这句话,点了点头,纵是兰家不争不抢,平淡度日,这乱流下也是要被卷入其中,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衣姐说的不错啊,要变天了,各氏族也要另觅山头了罢。
船缓缓靠岸,众仙氏的船也都陆续到达,岸上一片莺声燕语,招呼作揖,往来不断,热络不绝。
各仙氏平时分布在沄海各个角落,这百年间更崇尚各自为政,缓缓发展,燕池大会便成了每隔几年鲜少的交流武学阵法的盛会。
兰折白忙着应付众仙氏的家主门主,沉稳持重得应对着,一旁的兰寒烟倒是满不在乎得拉着宁武歌小声得介绍着各个仙氏。
正在众人闲聊之时,墨羽靠岸,众人皆俯首等待,寂静无声。
男子墨衣黑发,飘逸而出,神情是一贯得淡然冷冽,黑眸轻垂,绝世风华依旧,只是现下让人挪不开眼,只是现下面色憔悴,颇有虚弱之态,众人皆垂首齐声道,“墨主”
墨玖颔首,沿着众人让出的小路,身量轻盈,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云端,混着岸边缓缓升腾的雾气,众人只觉眼前此景犹如只身仙境,美不胜收。
各色马车已然到达,准备接驳众仙氏至山顶,小氏族门阀的亲贵则径自套了马跟随。
宁晤歌随车而行,一边掀着车帘欣赏着山景。
玉溪峰虽高,山路却修得平稳异常,燕氏前家主燕云痕酷爱奇门遁甲,机关阵法,便是一股脑全用在了玉璃别院的设计中,单这上山的道就因着五行八卦的变幻,蜿蜒曲折,纵横林立,一折一弯皆由章法,颇有意趣,耐人寻味。
“燕伯伯,这峰如此高,可歌儿一路上来并不觉得颠簸”
“哈哈哈,歌儿这才几岁便能发现此等秘密,不俗,不俗啊,想学么,燕伯伯教你……”
“云痕,别又是一聊起来没日没夜,歌儿还小,来歌儿,跟伯母吃点心去,一路累了吧,我们歌儿真是出落得越来越好看”
“你看你这又下我面子,我就歌儿一个忠心耿耿的小门徒,还给你抢走了”
“你不是还有洄儿么”
“别提那臭小子,一点也不像我”
……
“衣姐,衣姐”兰寒烟的声音一把拉回了宁晤歌的思绪,这道道山路,甚至是经过的各色林子,植被都还是当年的样子,故人的音容笑貌瞬间就充斥了脑海,不住得跳跃着,回放着。
“烟儿怎么了?”宁晤歌虚晃间听到兰寒烟的声音,回神,赶忙问着。
“衣姐,是我要问你怎么了,这山景有这么美么,唤了你数声都充耳不闻的”
兰寒烟嘟着嘴,塞了一块栗子糕给宁晤歌,衣姐怎得到了燕池如此奇怪,好像心事重重似的。
“哦,年少时曾和家父家母来燕池踏青,现下想起家人……无妨无妨”宁晤歌落寞了笑了笑,将栗子糕掰开,塞了一小块,嘴中顿时软糯香甜得晕开。
兰寒烟这才耷拉着脑袋,“啊,衣姐对不起”
“没事,这不是有你们在,让我觉得又有了家的感觉”宁晤歌笑得温暖,于她而言,世上除了寥寥几人,再也亲人。
家已毁,人已故,何处是家呢?
“衣姐不嫌弃,我们兰氏永远是你的家,衣姐大可永远住着”兰寒烟握了握她的手,两个梨涡跳跃着,甚是真诚。
“是,有缘相识便是天意,衣姐自可以当我们是亲人”兰折白温婉得笑着,放下手中的书卷,眸子里皆是温情。
宁晤歌点了点头,心下无比感动,这两个孩子出落得如此善良,竟然不被尘世沾染分毫,真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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