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营帐中半天没有动静,程咬金心中叹了一口气。泡-书_吧()翟让原本是瓦岗军的大龙头,是李密的恩人,曾经的主公。说的不客气一些,翟让就相当于李密的第二个亲爹,因此,对于关联到翟让的事情,李密是慎之又慎。虽然刚才沈落雁汇报的时候,李密身上曾闪过稍瞬即逝的杀气,可是真要对翟让动手,谈何容易?
撇开翟让手底下那一帮忠心的将领不说,单单翟让本人,就是一个武道修为高深的一流好手。李密现在的武道修为虽然比翟让要高,可是却也无法做到将翟让一击必杀。更何况,翟让又是个喜欢显摆的人,每次出行,身边总有三五个武道高手相随。
若是李密当真撕破脸和翟让动起手来,就必须要想个稳妥的办法,否则若是让翟让逃出去和忠于他的手下汇合,瓦岗军必将陷入旷日持久的内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管最后胜利的是谁,都必将元气大伤,到时候瓦岗军别说是争霸天下,就是自保都有问题!
虽然现在李密半天不说话,似乎对于如何处理翟让有些难以决断。可是程咬金却明白,翟让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并非是李密不忍心对他下手。从李密开始指挥瓦岗军攻城略地开始,大战小战打了无数,其中有好几场战役凶险万分,都是靠了李密的阴谋诡计才得以险胜。
而这几场抛砖引玉的计策中,负责以少量兵力诱敌深入的领兵将领,都是翟让。按理说,翟让已经贵为大魏政权的上柱国,东郡公,这么危险的任务是不适合让他去做的,可是李密每次派出去的却偏偏是他。
这说明什么?说明李密是想要借刀杀人,借朝廷官兵的手将对他有巨大威胁的翟让给除去。奈何翟让武道修为高明,自身运道也不错。有那么两次,李密甚至故意拖延出兵的时间,可是翟让就如祖坟冒烟一般,再危险的环境都弄不死他。
借刀杀人无法达成心愿,李密就难过的想哭。可是要他亲自动手,他却又下不了决心。虽然说古往今来,为了那天下至尊的位子,兄弟残杀,父子相残的事情时有发生,可是要他李密亲自对翟让动手,却不是说句话那么容易的事情。先不说天下英雄会如何看他,就是翟让手下那些将领就饶不了他。
无法将翟让搞死,并不代表李密会容忍他活着。若不是翟让将自己的位子让了出来,他李密如何能够成为魏公?翟让既然能拥戴他,自然就有能力反对他。若是有一天,翟让忽然想要试试他李密做的那张椅子是何滋味,他李密能阻拦么?这么可怕的事情,李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发生的!
而且纵观前朝历史,那些搞禅让的家伙,最后不都是被接替他们的人给干掉了么?远的不提,就说创立大隋朝的文帝杨坚,当初他可是接受外孙周静帝宇文阐的禅让,才登基帝位,然后建立了隋朝。可是后来呢,杨坚不仅将北周的宗室子侄全都拘捕入狱,勒令他们自尽,而且还将自己的亲外孙,年仅九岁的宇文阐用毒酒赐死。
历朝历代皇帝登基,该赏的赏,该封的封,该豁的豁,该杀的自然也就要斩草除根。连文帝这样被尊称为圣者的先贤都要将禅让给自己的周静帝给杀死,以免后患无穷,他李密自然没有理由不遵守这个游戏规则!
因此,虽然表面上看来,李密对翟让尊敬有加,一如以往,可是在心里,李密只怕是恨不得立刻将翟让给挫骨扬灰的。李密之所以那样,只不过是做个样子,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唾骂罢了。
只可惜,这个道理程咬金虽然明白,可是营帐里的那几个将领却不清楚。看到李密犹豫,那几个将领就有些着急。他们是李密的铁杆死党,跟随在李密身边,自然是希望将来李密夺取天下的时候,捞个开国功臣当当。若是李密不将翟让弄死,那他们的荣华富贵就有可能成为泡影,这叫他们如何接受?
当下,就有一个人开口说道“启禀魏公,翟让的部属如此猖狂,很显然是受了翟让的指使。末将请求魏公下令,将翟让和他的几个亲信将领全都杀了,以绝后患!”
听到这有些熟悉的声音,程咬金心里一转,登时就想过来,这刚刚开口说话的人是房彦藻,此人担任左长史一职,是李密亲信中的亲信。对于房彦藻主张出去翟让,程咬金并不奇怪。除却翟让与李密之间不可调和的处境,房彦藻与翟让往日还有些仇怨,因此,不论为公为私,房彦藻都是赞同除去翟让的。
但是房彦藻的进言却不能让李密当机立断,房彦藻的声音落下没有多久,程咬金耳边就传来了李密犹豫不决的声音“东郡公虽然有些过错,可是往日对我却有大恩,怎么能如此轻易就对他下杀手?更何况,现在正是与增援东都的王世充作战的关键时刻,若是此时杀了他,只怕会造成我军内乱,若是王世充趁机来攻,就得不偿失了!”
听到李密也有杀掉翟让的意思,房彦藻兴奋起来“魏公此言差矣!虽然翟让和主公情谊深厚,但是大利当前,难保其手下之人或者兄弟子侄铤而走险,或说服翟让加害主公,或假借翟让之名起兵叛乱,到时候主公岂不是大祸临头?那王儒信和翟弘之言,正是他们将要动手的明证啊!”
李密沉思半响,有些苦笑着摇了摇头“翟让待我不薄,我若是杀了他,恐怕要被天下人唾骂,到时候我们就失去人心了!要想和其他势力争夺天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若是因为杀掉翟让而失去人和,代价也就太大了!”
在营帐外偷听的程咬金听到这里,无奈的摇了摇头。难怪李密在这么短短几年,就能够从当初的一无所有,混到如今的一方诸侯,这厚颜无耻的本事果然非常人所能及!若说这天下谁最想要翟让的命,非他李密莫属!可是现在他却在这里扮忠良,装好人。这和当初他接受翟让禅让,登上瓦岗军大首领之位的时候何其相似!
明明自己心里想要,可是却还要百般做作,似乎他的所作所为都是被别人给逼迫的一般。既想当婊子,却还有立贞洁牌坊,难道说那个皇帝的位子,注定是天下最不要脸的人才能坐上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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