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自杀?”
黑暗中某一个方向传出的沙哑声音回荡在季君耳畔。
季君睁开沉重的双眼,发现只有粘稠的黑暗徜徉在他四周。“发生了什么?”季君心想,“哦,我自杀来着……这会应该是死了吧?这里是地狱?还是天堂?”季君想活动一下四肢,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把椅子上。“难道自己正等着被阎王爷宣判?”季君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好奇地向着这不知是地狱还是天堂的地方望了望,可四周只有一片粘稠的黑暗。“刚才是不是有人在说话?”季君刚想开口吼一嗓子问问什么时候轮到自己被判,判完了好早点下地狱去服刑——因为自杀的人是得不到宽恕的。
突然一束强光在这无垠的黑暗中撕开一道裂口,笔直地照射在季君地脸上,季君下意识想用手去挡,可手依然被绑在椅子上,季君只好低着头闭着眼躲避强光。
“为什么自杀?”沙哑的声音从那束强光的源头传出。
“喂!”季君低着头紧闭着眼睛,嘴里嚷道:“我是死了吗?”
“没有。”沙哑的声音答道。
“没死?那我在哪?我记得我是跳了河啊!从白河路大桥上跳了下去,我不会游泳,白河又那么宽,我掉在河中心,大晚上的也没人能发现我,我怎么可能没死?”季君说着语气有些颤抖。自己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去和世界say goodbye,难道又要回到那令人痛苦的人世间吗?不行!绝对不行!
“我救了你。因为你死了,我会很困扰。”沙哑的声音平缓地说道。
“为什么救我?为什么?!”季君抬起头也不顾强光的影响,冲着光的另一边歇斯底里地吼着。
“其实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中,你不算活着,也不算死去,我如果想要你活着,你只需要从这里走出去就行了,如果我想要你死,你马上就会去见阎王。”
“我先冷静一会……我脑子太乱了……”季君闭上眼沉思了一会开口道:“真的有阎王吗?”
“当然没有。”
“那你该送我去见谁?撒旦还是路西法?”
“喂喂!现在的重点根本不是要送你去见谁!!!”突然沙哑的声音变得尖锐,像一只捏子嗓子唱歌的鸡。
“那撒旦和路西法呢?他们也不要我?”季君问道。
“没有撒旦!也没有路西法!”那只鸡又捏子嗓子叫起来,然后又恢复了那沙哑古老的声音说道:“为什么自杀?”
季君陷入了沉思,在这满是黑暗的空间里,时间仿佛是不会流动的,季君感觉自己应该沉默了有十年,不!应该有十七年,因为自己只活了十七年,他把自己的一生从头回忆了个遍,包括还是蝌蚪的时候,自己是如何努力冲向冠军的,所以季君觉得自己应该沉默了十七年。
“很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要判我服刑我愿意接受。”季君说罢又想到了些什么开口问道:“刚刚过去了多久?”
“五分三十二秒。”沙哑的声音话音刚落那只捏子嗓子的鸡又出现了:“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非要自杀干什么?不知道你这样会平白无故的增加我的工作负担吗?”
“你是黑白无常?”季君疑惑道。
“我说了,没有阎王!没有撒旦!没有路西法也没有黑白无常!”那只鸡用着刺耳的声音疯狂唱着歌。
“那你是谁?”季君说。
“初始之神、弼祖之神、归一之神……”
“停停打住,你说的这几个我没听说过一个。”季君感到无语。
“你当然没听过,那些都是我刚才现编的。”
“总之你是个神对吧?”季君问。
“按照你们人类的观念来说,我确实算是一个神。”
“那你就是阎王咯?或者给阎王打杂的?要不然我死了怎么会遇到你。”季君问道。
“我不是说了没有阎王嘛!而且你还没死,我救了你!”
“那你干嘛救我?”季君问。
“所以问题来了,世界上每天那么多人死去,我干嘛非要救你?”
“刺……”
“我当然不是吃饱了没事做!”季君话还没说完那只鸡就唱起了歌。
“不是……我是说你这光太强了,刺眼,能不能给关掉?”季君委屈道。
“好了,说正事,你为什么自杀?”
“你为什么老纠结我为什么自杀?你直接给我个痛快不好吗?”季君无奈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你死了,我会很困扰,应该说,你死了,我会很痛苦。”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啊?”季君问。
“这就是我的工作,负责净化能量,再将能量归还给自然。”
“净化能量?”
“每个人或者动物死的时候其一生情绪所产生过的能量都会释放到自然中,比如痛苦、欣喜、欢乐、悲哀等等,这些情绪产生的能量如果放任在人世间不管会产生危害,我负责将生灵死后释放到自然中的能量净化地纯净无暇,然后再归还给自然。要不然你以为大地母亲养活你们这帮龟孙子很容易吗?”
“那为什么要救我?”季君问。
“有两个原因,第一,因为如果你死了,我的职业生涯差不多也到头了。按照你们人类的话来说,你一生几乎全部都是在制造负能量,而且人在自杀时那一瞬间情绪所产生的负能量是极其恐怖的,你又比其他自杀者所产生的能量强那么个百八十来倍,所以如果你死了,放任你的能量不管,会害死更多的人,如果我吸收了你的能量,我大概会提前一百五十年退休。”
“为什么会害死更多的人?世界上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为什么偏偏我死了会产生那么大的危害?”季君说。
“这就是我救你的第二点原因,因为当能量净化的不及时,它就会出现。”说到这沙哑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它?”
“所以自然是很神奇的,世间万物都是相对,既然有能量的消化者,自然也就有能量的破坏者——烬。”
“烬?你还玩LOL?”
“我说你能不能认真点?”鸡又出来,然后接班的老头开始发言了:“烬跟我一样也是一种能量体,自从地球上有生命开始,它就存在,只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是最近我管辖的这片区域出现了问题,三个月已经有七个人自杀了,你是第八个,而且你自杀时所释放的能量过于巨大,导致我不得不救你,顺便想问你,你的死是否和烬有关系。”
“没关系,纯属个人原因,单纯的对世界报以绝望。”季君说道。
“没想到你还是个非主流。”沙哑的声音说道。
“所以我现在是死不成了呗?”季君问。
“不,你必须死,因为我救你,违反了自然界的规律,一旦违反了这个规律恐怕会发生比烬出现更可怕的事情。”沙哑的声音说。
“那现在怎么办?我再重新跳一次河?但你不是说我现在死了你会提前一百五十年退休吗?”季君话音刚落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哎!有办法了!你找个别的能量体来顶班不就行了!”
“你说的轻巧!距离大自然孕育我的下一位接任者最起码还要三百年的时间,我要提前退休了,我分管的这片区域也差不多完蛋了!其他区域的能量体也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而且现在每个能量体负担都很重,谁叫你们人类人群基数大,你还以为是几千年前呢?”捏子嗓子的鸡叫道!
“你们这还是个组织?”
“地球那么大怎么可能就只有我一个净化者?”
“你们叫净化者?”
“你其实可以叫我鸦。”
“好的鸦,现在的问题就是我如果死了,会使你提前退休,但是我又不得不去死,要不然会发生比烬出现更可怕的事情。”季君思考着,然后神情痛苦了起来:“我拒绝……如果让我继续活在世上,我会产生更多的你所说的负面能量,而且我根本活不了三百年那么久,撑死活到七八十,如果到那会我再死,你还是会直接退休,所你还是现在结果我吧!”
“我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鸦说。
季君像是看到了希望不顾强光的照射急忙抬起头,盯着光源处的一个黑影问道:“什么办法?”
“你可以跟我签一个契约。”鸦说。
“契约?你也挺非主流的。”季君说。
“你叫合同也行。”
“随便吧,你快说什么办法。”
“我所说的提前一百五十年退休是把其他人的死也包含在内得出的结论,我管辖的这片区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压超过安全值的人每天都在增加,如果你能帮我试着劝回几个能压过于庞大的人,就是劝他们不要自杀,好好生活下去,我就算用我之后三百年的幸福去换,为了你能死,我也可以硬抗过去。等到时候我这边感应不到那么多庞大的能量压的时候,你就可以安心自杀了。”鸦说。
“我觉得吧……应该可以吧……”季君说道。
“好了我们现在来签订契约吧。”鸦说。
“是合同……”季君提醒道。
“行行!你说合同就是合同!”鸦又发出了捏子嗓子的鸡的声音。
“我是说这个契约还是合同什么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季君问道。
“当然是签订一个,当你劝阻的自杀人数所产生的能压,达到我这边的安全值以后,你自动死亡的契约或者叫合同。你现在本就应该死了,是我违背了自然规律将你救回来的,到时候如果我放你回去,你又不想死了,那我岂不是很尴尬?要是你没死的话,指不定会发生什么灾难呢,核弹爆炸山崩地裂陨石降落……”
“行行,我签还不行嘛……”季君想了想又说:“这合同有时间限制吗?”
“废话,当然有,到年底。如果合同到期,你没完成任务,你也会自动死亡,你死亡的时候也就是我消亡的时刻。”鸦凝重道:“到时候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事谁都不得而知。”
“行,我知道了,我去签,反正只要能死就行。”季君说。
“那你到我这边来我跟你签。”鸦说。
“我能过去个屁,我被你绑着呢。”季君嘴上嘟囔道。
“好了,绳没了,过来吧。”鸦说。
“去哪?”季君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揉了揉被绑得红肿的手腕。
“光后面,走过来就行了。”鸦说。
季君迟疑了一下,还是缓步走过去,心里面正想象着能量的净化者该是长成什么样子?
“你不会是头上长犄角身后有尾巴和翅膀还满嘴獠牙的恶魔吧?”季君一边走一边问道,“还是小巧玲珑金发碧眼的可爱小精灵?”
“翅膀倒是有,獠牙嘛,我倒也想有,头发嘛,我也有,只不过是黑色的。”鸦说道。
季君走到光源后,只有一个鸟笼子放在一张破旧的木桌上,笼子里一只乌鸦正站在横在笼里的一根木头枝上,用着黄色的眼睛盯着季君。
“你还真是只乌鸦?”季君惊讶道,然后拿起桌子上一根小木枝伸进笼子里去逗鸦。
“你要再玩信不信我再给你绑起来?”说着鸦就张开翅膀对着笼外的季君尖叫起来。
“行行我不玩了,来签合同吧,纸和笔在哪?”季君问。
“要什么纸和笔,你把笼子打开,把手伸进来就行了。”鸦说道。
季君按照鸦说的将笼子打开把右手伸了进去,只见鸦在木枝上来回跳了几下,然后伸着头用喙使劲啄了一下季君的手掌,黑色的血珠立马冒了出来。
“好了,这就可以了。”鸦说道。
“你这啄的也太疼了!”季君将手伸了回来抱怨道。
“现在你就可以走了,到时候我会把名单发给你。”鸦说。
“走?从哪走?”季君问道。
“从门走啊!门就在你后面!”鸦无奈道。
“你绑着我是怕我欺负你?”季君看着笼中的鸦一脸坏笑。
“当然不是,我是怕你一醒过来就冲到屋外面的河里!”鸦气愤道。
“那我走了。”季君说。
“等下,桌子下面有鸟食,你给我倒一点进碗里。”鸦说。
“行行,初始之神,你个鸟人屁事还挺多。”季君极不情愿地从桌子下拿出一包鸟食倒进了鸦的小碗里。
“从一开始你就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自杀?”鸦一边啄食一边问道。
“关你屁事,我走了。”季君一只手插进了卫衣口袋一只手对着身后的鸦做了拜拜的手势。推开破旧的木头门,外面就是白河的河滩,月光温柔地洒在白河上,河面上飘荡着稀薄的白雾,季君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语道:“原来满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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