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弗空

    
    那一堆熊熊燃烧的石头，火光照耀着横河边两人的身影。
    如果是旁人看来，这或许是那家的爷孙两人闲情逸致，在这河边吹风看景。
    不曾想，这或许是端木序面对的最大的危机。他不是没有面对过绝中的人物。
    魔宗宗主，这样的身份，当年可是笑傲整个四宗三教，别说这几宗几教的宗主和掌教，就是他们的老祖，面对此人无不小心翼翼。只因为当初魔宗的势力滔天，而魔宗宗主楚霸的战力更是非常人所能揣测。
    不过目前，端木序还未能在此人身上感觉到杀意，倒还能坐下来继续聊着。但他也知道，这样的人物，喜怒本就无常，说不定转眼间又会动了杀机，所以也一直防备着。
    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答着。
    或许是多年来未曾好好的说过话，也或许是说到感慨之处，楚霸的话要比平时不知多了多少。
    “修行本就是千难万难之事。要想有所寸进，都要耗费极大的工夫，但穷其一生，多少天资绝顶的惊世之才最后也归为一抔黄土。突破中境之后，每前行一步都极难。以自身之力，终究有限。何不借助众人之力，再登临绝峰。”
    “以一己之修行，而荼毒众多生灵，我想这不是修行的本义。”端木序自然不认同这种看法。
    “起初，天启宗确实沉迷于取他人之灵气来蕴养自身，但到后来，发现这条路也终有局限，灵气虽能增加，但却要花更多的工夫去调和各种灵气，而且有些灵气好像天生就难以调和。后来，我们要改弦易辙的时候，终究是来不及，当初与各宗各教的新仇旧恨最终爆发，整个天启宗也就分崩离析了。”想起了当初的过往，楚霸还是感慨万千。
    听到这里，端木序并未再接话。想着既然之前种了这些因，总是要承受这些果的，因果循环，没得话说。
    一个想找人说话，一个又走不掉，在这横河边聊聊和歇歇，便到了破晓。
    端木序终究还是没有答应这一代枭雄的要求，但最后听着这楚霸说了句，“要不要去看看沉银的地方”
    虽然此次南下无非就是游山玩水，稍稍远离宪京那是非之地，不过既然真查了一下那沉银的情况，他也很想去看看。
    楚霸在前，端木序在后，两人很快便从这玉兔山离开了。
    他们要去的方向，还是那儋州镇附近。看来当初这楚霸隐身在那里也是有道理的。
    儋州镇旁不远的地方，有一处无名之地，这里有流沙堆积的浅滩，当然还有些礁石。不过怎么看，这里都不像什么沉银之地。
    楚霸飞身来到一块礁石之上，虽须发尽白，但一改之前老态龙钟的样子。
    “这些年，隔三差五总有些人来打探沉银的主意，当然惦记沉银的就不计其数了。这次，可算是便宜你了。”楚霸笑道。
    端木序听到对方的笑声，自己却笑不出来。
    如果是自由之身，有着这些金银在手，或许还真能做些事情，如今落在这人手里，他想着的都是些脱身的手段。
    楚霸却不管端木序想什么，而是在这片礁石和浅滩相错的地方踱着步，好像在观测着什么。
    端木序的心思也慢慢收了回来，也想看看这个魔宗宗主的手段，还有这让世人垂涎多年的宝藏到底是什么。他甚至催动灵气，以明微境感知四周，想好好的学习一下这个高人的手段。
    楚霸在浅滩上走着，又在礁石上走走停停。
    这些礁石是黑色的，与其它地方倒有些不同，浅滩上的沙石有些泛白，黑与白相衬，倒好像有着什么玄机在里面。
    楚霸朝着端木序笑了笑，“你这个灵气，还真是精纯，咦竟然有些灵霜的痕迹小子，你还真是命大。”之前听过端木序提起曾被律宗之人施以夺灵手段，他便猜到这些灵霜的痕迹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以灵气之态来兼容灵霜，如今还能活蹦乱跳地在自己面前。他不得不感叹眼前这小子福运不薄。
    端木序却感受到自己催动的灵气，怎么有些要挣脱自己的控制，好像要与和周遭的礁石和浅滩共鸣。
    他越如此想，越能感受到这些灵气要挣脱而去。
    他只得催动更多的灵气，希望能将这些灵气所携带回来。但让他更为惶恐的是，这些灵气好像被卷进去了一个漩涡，无形的漩涡。
    好像就在这转瞬间，这些浅滩上的沙石和礁石化成了一个法阵。
    灵气在这边无名之地上动荡。
    端木序眼看就要完全失去了对灵气的操控，一瞬间，那些催动出去的灵气又折返而回。
    而且不仅仅如此，好像还多了些什么，比之前还更充盈一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端木序想不明白。
    如果是魔宗的手段，那么自己的灵气恐怕就会被不断地吞噬掉了，怎么可能还会再返回呢。
    那楚霸调息了一番后，看向了端木序，问道“是不是觉得这哪里像魔宗的手段
    ”
    端木序点了点头，确实是一头雾水。
    “我曾说过，当年天启宗曾走入歧途，但最终我也曾试图拨乱反正，可惜为时已晚。天启宗覆灭，独留我这老头在世间。当时我灵海早已崩裂，再难滋生和催动灵气。”
    端木序一听，更是一头雾水。从见到这魔宗宗主之后，此人的手段他算是见识过的，怎么可能是灵海崩裂之人。
    “灵海崩裂确实不能再度修行，如今我说做的，无非就是移花接木之法。从天地间集灵气，再回转到天地间。”
    楚霸自顾自地说着，端木序确实用心地听着。
    此时他终于问了个问题，事关自己性命的问题，“那你的修为”
    楚霸看了端木序一眼，自然明白了他的心思，“破裂的瓷碗终究再难盛水。我不过是暂时借助天地灵气，还有你的灵气施为罢了，终究不能持久。”
    楚霸就这么看着端木序。
    端木序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对方不过是短暂地借助天地灵气，甚至是自己的灵气，才有之前的那些手段。
    如果没有天地灵气的补给，而自己又不催动灵气的话，那么说不定还真的可以从对方的手里逃走。
    端木序想到这里，看向了对方。不过当他望向楚霸的目光时，便觉得自己刚才所想对方早就猜到了。
    果然，楚霸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就不用再惧怕我这个老头子了乱拳打死老师傅，我还是听说过的。不过，你就不想学这采灵之法吗甚至，还可以将这些灵气再反哺他人。你可知道，这些年我在那学堂内教书，每每采集些灵气，我也反哺给了那些学生。”
    楚霸的一番话，让端木序陷入了沉思。他要好好的考量一下眼前这个原本会让世人胆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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