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子”是一个极文雅的称呼,如老子、孔子、管子等。
“子”又是个爵位,位列公爵伯子男五等爵位第四等,所谓子爵是也。
既然“子”是如此的高大上,喜欢追求美好事物的国人们就在自己追求的许多美好的东西后面加上了“子”的后缀,如房子,票子,妹子等等。
当然了,礼崩乐坏,人心不古之后,对于礼仪的讲究就不那么严格了。许多不那么美好的东西也被缀上了“子”的雅号,如熊孩子,小舅子等。
方仲永的小舅子很多。晏家有晏居厚等七人,王家有王安仁、王安道、王安石等七人,共计十四名小舅子。
之所以有这么多的小舅子,除了两位泰山身体好的原因外,也与他们多次续弦有关。
晏殊现任夫人王氏为第三任,王益夫人吴氏为第二任。加上古人每到天黑就关起门来造人,子女想不多都难。
这些小舅子里面,晏居厚与方仲永交情莫逆,晏夫人又治家颇严,寻常是不会给方仲永添麻烦的。
王家的安仁与安道两位大舅哥与王凌薇非一母所生,且又年长甚多,一般不登门,属于泛泛之交。
但龙生九子,在王益夫人的娇纵下,王安石这个讨厌鬼是骄横跋扈,天怒人怨。
这不,王安石前番因病未能参加礼部试,这次是要进京考状元来了。
只是进京赴礼部试,王凌薇还特意跑回娘家去迎接。害得在军营呆了十几天的方仲永急得火急火燎的。
为什么着急?
当然是因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要不然,您以为呢?
什么?还有晏溶月?不是不太方便嘛。
猫奴?开什么玩笑?咱可不是那样的人!
天都黑了,才见王凌薇气鼓鼓地回来了。
方仲永致歉道:“军中事多,为夫不好总是告假。还望娘子海涵一二,原谅小生则个。”
王凌薇噗呲一笑:“别耍怪了!妾身不是气你,而是气自己不争气。”
“谁长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说薇儿的坏话,看为夫不活剐了他。我家娘子沉鱼落雁之貌,文姬道韫之才,温婉贤淑,宜家宜室,真真是仙女下凡。更难得的是,她的眼光极好,找了个如意郎君,是貌比潘安、才过子建的奇男子。真是好福气呀!”
原本以为一顿插科打诨会逗得王凌薇开怀大笑,没想到王凌薇居然认真起来:“相公真觉得妾身宜家宜室吗?”
方仲永伸手拥王凌薇入怀,深情道:“惠子个性清冷,不喜玩闹。只有薇儿才是为夫的心头宝贝儿,只有薇儿这样的性格才是一个家里应该有的样子。
说说,是不是安石给你气受了?看我不打烂他的屁股。”
王凌薇娇嗔道:“你呀!安石也已经十七了,你别动不动就要收拾他,需给他留些颜面才是。再说了,今天这事儿不怪他。都是妾身自己的问题。”
说着,小声在方仲永耳边说了句话。
方仲永大笑不止:“老泰山老当益壮,宝刀不老啊!哈哈哈哈!老岳母老蚌生珠,也是难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凌薇生气了:“看你!没一点正经!”
“好好好,我正经总行了吧!哈哈哈!”
“相公……你再这样妾身真生气了呀!”
“呃,我尽量不笑,好吧!”
“你说,父母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够孕育孩儿,为什么妾身就不能诞下个一儿半女呢?”
喔,原料病根在这呢!被老岳母的好生养给刺激了。
这不行,得给我心爱的美人普及医学常识了。
方仲永正色道:“虽然岳母大人老蚌生珠……别掐,说正事呢!但是你还记得我以前说的关于生育年龄的事儿吗?”
王凌薇恨恨道:“舅父说了,你那时候不喜欢我,就用年龄说事。你和惠子姐姐的孩子都三岁了,也没见对身体有什么不好?都是骗人的!你就是不喜欢我!”
这怎么还不讲理了呢?
方仲永无奈道:“你不知道惠子生孩子的时候我多担心。我又不在身边的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就要抱憾终身了!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了!马上就是黄脸婆了!”
“那就是十八!子曾经曰过,十八的姑娘一朵花。郎君就要变身采花大盗,小娘子可不要害怕哟!”
采花大盗不是那么好当的。
一摘使花好,再摘令花稀,三摘犹尚可,四摘抱腰归。
饶是方仲永有房中妙术,也经不起数次被摘。
次日,晏溶月见方仲永精神不振,调笑道:“看来相公的九转玄功练得还不到家呀!这是闪了腰了吗?”
罪魁祸首王凌薇只是嗤嗤发笑,方父却是一脸嫌弃。
母亲最好,还知道给方仲永加个鸡腿:“年轻人也要注意节制。免得到老了,就成了废物点心了!”
方父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风寒,大声地咳嗽了起来。
得,饭也不让好好吃,陪着夫人们聊天吧!
跟晏溶月没说两句话,噩耗传来——晏殊的夫人、方仲永的另一位岳母也怀孕了。
这个事情对方仲永来说不啻于五雷轰顶。
二位岳父岳母大人,您能不能给小婿留条活路?
要是惠子也来这么一出,从女子单打,变成女子双打,这可就要了命啊!
要不,去军营躲几天?
幸亏晏溶月体恤相公操劳,不像王凌薇那样胡闹,没有拉着方仲永白日那啥。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不太方便,才使得方仲永逃过一劫。
午休时间,与臭小子方正玩耍了一阵。
臭小子嫌方仲永的亲子游戏无趣,非要骑大马。
方仲永苦笑:“爹爹昨夜练功过度,不慎闪了腰,今天不骑大马了可好?”
臭小子只是不依,方仲永只得勉为其难地再次被骑。
唉!做牛做马的日子不好过啊!
晏溶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就惯吧!将来成了毫无用处的纨绔,有你发愁的时候!”
方仲永脖子一梗:“这可是我儿子,亲的!儿贼,亲一个,木嘛!”
正玩笑间,富弼来访,王安石竟也一起来了。
看方仲永质疑,富弼道:“门口碰见的,未曾相约。”
王安石却只是随意地向富弼一拱手:“见过富大人。”
转头就向方仲永倒起了苦水:“姐夫,你怎么也不想着跟礼部打个招呼,害得我凡事都得亲力亲为,光是手续就忙活了几天。”
方仲永笑道:“欲为亲民官,这些琐碎小事还是要亲自体验一下的。再说了,你姐姐也不让我帮你办理。”
王安石最怕他这个姐姐,头一缩不敢吭声了。
王凌薇却没打算饶过他,训斥道:“爹爹一再教导我们要谦恭做人,万不能仗势胡为。安石,你是想着做一番实事的,什么时候学起了纨绔子弟的做派?”
方仲永无奈地看了眼还在流哈喇子的儿子。可怜的儿子哟,看来你这辈子是没指望当个混吃等死的大少爷了!
富弼笑道:“弟妹过于严苛了,礼部也太过死板了。似介甫这样的官宦子弟,手续减免一二也无伤大雅。”
王安石狗咬吕洞宾:“不要你管!”
方仲永一拍桌子怒道:“安石,这就是你学的圣人之道?不说彦国兄乃朝廷命官,你一个应试的举子要保持起码的尊重。便是论亲戚关系,你也要以兄长事之,焉能如此无礼?”
王安石眼眶泛红:“你也欺负我!”
这都十七八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这不行啊!将来还指着你把那些政敌通通怼死呢?
王凌薇也有些不舍得,说道:“相公,富家兄长也不是外人,你好好教训安石就是了。”
方仲永也感觉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歉意地说道:“安石莫怪,姐夫我最近在军营里与那些粗鲁的军汉厮混,火气有些大。不过,说真的,安石你的脾气真得改改了。岂不闻‘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乎?”
富弼抚须赞道:“好句!虽然语近浅白,却不失为处世为人的良言。”
王安石却不这么觉得:“有何妙处?不过是尽丧锐气的昏聩之语罢了。”
看来王安石最重的病,不是他身上的银屑病,而是脑子里的精神病。
方仲永耐心教导:“安石,你若及第,是愿为翰林清贵,还是外放亲民?”
“当然是为亲民官了!谁耐烦在故纸堆里浪费大好年华!”
看来王安石想为大宋为百姓做些实事的想法是始终没变的。
“那你可知,欲为亲民官——特别是正印官,须知农桑,晓刑律,通公事,辨奸邪。”
富弼插言:“前三者不过是为官的基本要求,没什么可说的。只是,这辨奸邪是什么道理?”
方仲永说道:“凡为官者,必上禀朝廷法令,下恤百姓疾苦。否则,不过是米虫、禄蠹而已。既为官员,身边必然少不了趋炎附势、谄颜媚上之徒。若不能明辨奸邪,则必为小吏所欺。为官者,不可不察也。
便是胥吏不敢狐假虎威,也难保治下尽良善之民。有作奸犯科者,有虚言伪诈者,有貌忠实奸者。为官者,不可不察也。
再说了,如西夏、北辽之敌国外患者,其国中尽皆对我大宋敌视之徒邪?不尽然吧。消灭死硬的敌对分子,拉拢心向我大宋的友好人士,则必可在敌国争锋时事半功倍。为官者,亦不可不察也。”
王安石不服气地说道:“奸邪之辈就不能干好事了吗?”
“能啊!怎么不能?有一位姓雷的曾经说过,一个人做一件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只做好事,不做坏事。”
富弼奇道:“能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是位大贤,为何我从未听闻,有哪位乡野遗贤是姓雷的?”
“过些年你们就知道他了。”
杠精王安石说道:“这位雷先生真的能做到一辈子只做好事,不做坏事吗?”
“能!他真的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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