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唯上

    
    蓦然间，小丑的动作就像是一连串鬼魅的幻影，不单单是快，且快得异常流畅。也不单单是简单粗暴的横冲直撞，倒更像是早已练到炉火纯青的平地惊雷。
    她显然掌握着一种相当神秘绝妙的身法......
    在格斗角度，身法从来不是一个清晰的指定性概念，它可以划分为很大的范畴：躲闪、步法以及其他敏捷性技巧。但从武术角度出发，却又产生另一种说法，完全可以指定某种武学或是某种技术。这些武学往往都是从古时所流传下来的不传之秘，经过多少个世纪的风雨洗礼，还能够保留实属难得，毕竟大多数武学早已随时时间变了味。
    就如当下常被诟病的“泰极拳”。不知多少年前它曾是沾染了无数鲜血的杀伐之术，招式间大开大合，绝厉凶狠，就是以杀敌而生。然而现在却成为了一门养生拳术，每到夕阳西下，城市广场中边那个看见那些在风霜中依然摇曳的微弱烛火，似是吟咏着最后一丝倔强，不甘于自己昔日荣光就此埋没。
    从杀人到养生，从武场到广场，倒还真令人唏嘘不已......
    当然话题是扯远了，只是彼时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对手，咸鱼恍惚间似是想起什么罢了。
    事到临头他还在思考，此刻的他完全没有应付的准备，或者说是他不需要应付的准备。
    他全身放松，等待着一个契机踏出这最后一步！
    而小丑，便是这个契机。
    “嘭嘭嘭！”
    当日他曾亲眼见过此女的这一招式，但未曾看个真切，原以为这仅仅是终结一击，谁知竟是一套组合拳。
    小丑的每一击都不像是拳击，而像是用手腕发力，其中大有深奥，因为每一拳都不偏不倚落在了咸鱼的各处穴道之上，瞬间就让他如遭雷击，全身僵硬，一股有力使不出的疲软感叫人暗自惊心。
    “原来是这样......”
    咸鱼瞬间明白了什么，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发力处都被对方的这套拳术所堵上了，像是木塞子堵上瓶口，难以形容的憋屈是此刻他最大的感想。
    小丑对于人体的了解，必然到了一个极其高深的地步，她像是对人体每一个部位、每一个器官都了如指掌，洞察每一处穴位，每一处发力点。毫不夸张地说，她就是一个研究人体学的专家，甚至不比一些专业的解剖医师差。
    这下咸鱼算是彻底知道了为何那些强壮大汉在她手里败得如此难看，不是那些人太弱，而是这位女人的实力俨然已不是寻常人所能理解的了。
    不过这时的咸鱼却又不同于那些败北的强壮大汉，随着小丑一拳一拳打在他的身上，体内的那缕躁动愈发汹涌起来。
    那缕躁动似乎非常不快，咸鱼的好些处穴位气孔都被小丑一拳拳地堵上，以至于无法畅通，也就在咸鱼体内逐渐堆积，堆积得愈来愈厚，堆积得愈来愈沉，直至某一个顶点，它终于迎来了爆发......
    “唔......要来了！”咸鱼面孔倏尔变得通红，像是憋着一股劲。
    “什么？”小丑停下了动作，喘了几口气。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过火，咸鱼自始自终都没有动过一下，竟没有作出丝毫的防备。
    “你，你为什么......”她看着眼前呆呆直立的男人，一发愧疚猛然涌上心头。
    “别说了，要来了！”
    “啊？什么......要来了？”
    咸鱼没有解释她的那抹惊疑，面容通红且咬着牙，一副正在酝酿着什么的模样。
    小丑见此，那抹愧疚更重了，忽然觉得或许是自己出手太重，导致他全身上下气流受阻所产生眼前这一幕，刚想伸手去助他解脱。
    谁在就在此时，咸鱼忽然大叫一声！
    “噗——”
    一股粗暴的巨响骤然打破枷锁，响彻在了方圆几十米的范围之内，甚至盖过了擂台下的噪音，成为这方领地唯一的声浪。只是这股巨响，并非咸鱼的大叫，并非出自他的口中，而是出自他的......
    小丑被震飞了！
    在那声巨响冲出的刹那，伴随而来的气浪瞬间就让身处最近的她遭到了排斥，这股排斥之力也直接就将她带到了数米之外，擂台之外。
    当她一脸懵地重新站起身来后，其表情几乎与周边观众完全一致：犹如看见了鬼！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举目望去，便见擂台上的那人依旧站在原地，那人浑身似是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微光，像是洗礼后归来的翩翩青年，一时间有些耀彩夺目。
    “呵呵......出了点意外......呃，放了一个屁......”
    咸鱼满脸尴尬，摸了摸脑袋，口舌显得滞碍。
    他讪讪尬笑之际，周围人早已都目瞪口呆。
    ......
    事情的最后还是咸鱼取胜了，虽然获胜的过程十分荒诞，可小丑跌落在擂台之外，无论如何也没有再进行下去的必要。
    只是那一瞬间发生的诸多事情，却令所有人摸不着头脑——咸鱼虽然赢了，但他究竟是怎么赢的呢？
    有人说他是以非常快的身手，将小丑推到场外的。可那究竟是有多快，肉眼都无法看清吗？所有人都觉得这很难解释得清楚，可这又是唯一看起来比较合理的结论。
    相比之下，其他说法就显得更荒谬了......
    什么咸鱼不战以屈人之兵，实际上一直都在隐藏实力，当小丑发现自己的绝招无法对咸鱼造成什么伤害，于是明白了彼此间的差距，自己认输。
    还有什么更扯的咸鱼放了一个屁，结果熏到了小丑，小丑又是个爱美的女子，自然相当反感厌恶，随即便认输了。
    当然还有认为此役有假赛嫌疑的声音......
    总而言之，关于咸鱼是如何取胜的结论，可谓千奇百怪，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可至少，咸鱼还是最后的胜者！
    “于兄弟......”
    此时两人坐在车中，李贤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继续说下去。
    于彦挥了挥手，道：“你是想问这是不是假赛？”
    李贤犹豫了片刻，脸上终究还是露出一丝坦然：“没错。”
    “其实是或不是，完全取决于李兄自己，你认为是就是‘是’，你认为不是就是‘不是’。不过我想说这次比赛也在我意料之外，当然如果李兄是真心相信我的话。”于彦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道。
    “呵~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恕我多嘴了，只要能赢就行。”
    李贤顿时笑了，先前的一抹异色尽数消散，看起来真如他所说那般，对此并不在意。
    目视车窗前方，在接下来的一段行程中两人没有再去讨论这件事，气氛也随之欢愉，还时不时地开起小丑的玩笑。
    不过于彦这会儿的心思，却并不在外物上......
    正如他所述，这件事的结局完全就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他也没想到踏出最后的临门一脚，竟会发生接下来的那番画面。在霎那间他只觉得自己茅塞顿开，全身那些被周羡儿堵塞住的穴位豁然畅通，随后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清凉感溢满身体每一处，畅爽至极，奇妙无限。
    那种感觉简直犹如升天，像是自身得到了升华，只是于彦并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忽然想起了雪落川之前对自己说过“境界”的那番话，一个大胆的猜想逐渐生在了自己的心底。
    他或许是......突破了！？
    一个大境界分为前期、中期、后期、圆满四个小境界，此前雪落川说过他目前只有凡境前期，这可能是境界最低的一个层次，想要提高必然需要时间的磨练，可如果只是提升到凡境中期，应该难度不大。
    那么会不会因此这般，他在比赛中自然而然地就突破了呢？
    当然他并不清楚自己的猜想就一定正确，只好等回去后询问雪王座了。
    很快，李贤就将于彦送回了家。
    不过车并未在于彦家门口停靠，而是在于彦所住的小巷外，一条宽敞街道上。
    倒不是因为此处相对来说停着便利，而是这条街道上，正有两辆警车停在一边，街边围满了诸多吃瓜群众，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彦感着好奇，也就和李贤一块走近瞧去......
    这条街名叫平安街，街道上的门店大多都是些饭店餐馆，以及理发店之类。平日里正如“平安街”的字眼一样，相当平安，很少发生什么民事纠葛，更何况眼前这番阵仗。
    难不成是发生车祸了？
    周围围满了人，于彦随意拉了一个路人问道：“哎朋友你好，这里发生什么了啊人怎么这么多？”
    那人倒也不避讳，心直口快回答：“怎么，你不知道？听说这里死人了......”
    “死人？”
    于彦和李贤顿时两眼睁大，满是惊讶。
    那人见他两如此，自然知道是新来的围观者，解释道：“哦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件事发生得相当蹊跷，听说有两个成年男子在白日里被活活冻成了......冰雕！”
    “你说奇不奇怪，那会还是下午，大白天的怎么会有两个活人变成冰雕呢？这件事我一开始也不信的，但谁知警察竟然这么当真，不信也得信啊......真是天方夜谭，这会还是立夏呢，居然会发生如此骇人的怪事，你说哪怕就是冬天最冷的时候也不可能......噢真是见鬼！”
    一听此话，于彦二人脸色大变，只是彼此的表情却不尽相同。
    李贤先是想笑，以为对方在开玩笑，可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对方言语竟是真真切切，哪像是在有意糊弄他们？
    他的神情瞬间转为震惊！
    而反观于彦则是惊骇万分，像是听到这件事被吓唬住了。
    冰雕......
    难道说......
    他顿时就抛下李贤，往人群中挤去。
    此时有着一抹忧虑荡漾在其眼眸深处，像是藏着不与外人道出的巨大天机。
    （此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