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当反派啊

    
    双脚下坠，东方朔平稳地落到了大鹏鸟的背上。
    似乎是因为上方云鲸凝视的缘故，大鹏鸟虽然失去了驾驭着他的人，但是却莫名地听话，面对着落到自己背上的东方朔一点反应也没有。
    而虽然云鲸没有反应，但云鲸背上那些少年少女们，却皆是瞪大了眼睛，目光不转地盯着东方朔。
    他们甚至已经连呼吸都停住了，生怕是做错了什么，而让自己下一刻也身首异处。
    至于东方朔，却并没有在意这些目光。
    他径直走到了纪昭宁的面前。
    此时，纪昭宁也站起身来了。
    或许之前她听到动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此刻感受着近在咫尺的东方朔的气息，她自然也已经明白了刚才的响动是什么。
    “对不起。”
    沉默良久，却没听见东方朔开口，按捺不住的纪昭宁终于先行开了口。
    此刻，大鹏鸟背上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东方朔与纪昭宁的身上。
    不过东方朔不在意，而纪昭宁则根本不知道。
    所以当两人相对而立，仿佛大鹏鸟的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为什么要道歉？”
    东方朔问道。
    纪昭宁抿了抿芳唇，道：“因为我不告而别。”
    “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既然你已经追来了，那你一定不会不知道理由的。”
    “是，我已经知道理由了，但我还是想问你，”东方朔顿了顿后，看着纪昭宁，声音严肃地问道，“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明知故问有意义吗？”
    “如果这半年时间你有把我放在心上的话，应该明白我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抱歉，我不明白。”
    纪昭宁摇了摇头。
    她抬起头来，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脸面向东方朔的脸，作出她仿佛能够看得见的样子。
    而事实是，她的确做到了。
    甚至这一刻，东方朔都有那么一下，在恍惚中忘掉了她失明的事实。
    但很快，东方朔便回过神来。
    “那你总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追上来吧？”
    东方朔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追上来，”纪昭宁道，“就像是我不知道这半年的时间里，你为什么要把我圈禁在你的府里。”
    “圈禁？”
    东方朔的眼眸颤了颤。
    这个词汇，稍微令他感到嘴唇发涩。
    “你回去吧，”
    纪昭宁没有等东方朔开口，便推了推他，“等我办完了事，我就会回去的，不会让你这半年花在我身上的心思白费了的。”
    说完，她便转身。
    她要主动疏远东方朔。
    “你回不来的，你自己一定也知道。”东方朔道，“所以你对我的这句承诺，根本就只是谎言而已。”
    “那又怎样？从一开始就是你擅自替我做出选择，我只是想要做出自己的选择而已，我只是恰巧得到了这个机会而已，”话到这里，背对着东方朔的纪昭宁忽然停顿了一下，像是哽咽，但后来的声音却依旧平静，“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什么机会？”
    东方朔站在原地，他皱眉道，“送死的机会吗？有价值吗？”
    “那也总比留在你府中做个没心没肺的花瓶有价值得多！”
    纪昭宁回头呼喊着。
    而就在她回头的瞬间，一阵风拂过了她，直接掀开了她遮住了半边脸的兜帽，而掩盖着全身的衣袍也在风中突显出了几分凌乱。
    这一刻，她的容貌终于出现在了所有目光之中。
    一瞬间，突如其来的惊艳令少年甚至是少女都心神一颤，心中的向往短暂地覆盖了原本的恐惧。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这张脸，足以刻印在所有人的心中很多年了。
    “……抱歉。”
    但在咆哮之后不过片刻，纪昭宁便低下了头。
    这番时间里，东方朔没有开口说半个字，只是静静地看着纪昭宁从含怒到冷静。
    “所以说，你为什么还要道歉？”
    东方朔道。
    在他开口的时候，纪昭宁明显感觉到，他又近了。
    “你明明没有害我，我却只能对你恶语相向，我厌恶这样没用的自己。”纪昭宁道，“但我是纪家人，时刻都是，所以我应该去做纪家人该做的事。所以请你回去吧，我也收回刚才的承诺，我不会回去的，我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了，我也只能感谢你这半年来……”
    话没能说完，她便忽然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打到了自己的脸上。
    然后，她的双唇便被突如其来的另一张嘴堵住了。
    这让她没能说完剩下的话。
    原本便已经情绪不稳定的她，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
    在旁人眼中，她就像是一点反抗都没有。
    而第一个吻，只如蜻蜓点水。
    “你错了，你从一开始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东方朔嘴唇退开，站直了身形，“甚至你还因此而擅自替我做出打道回府的决定，倒是蠢得有些可爱了。”
    “你……”
    纪昭宁捂着自己嘴唇，她皱起了眉头。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反应过来。
    “这次该轮到我道歉了，”东方朔道，“因为你太可爱了，所以我没忍住。”
    “可爱什么的……这根本不是像样的理由……”
    纪昭宁退了两步，“这半年你对我照顾很多，所以我不怪你越线的举动。但从今以后，希望你不要再与我有什么瓜葛了，若是东窗事发让你受到了牵连，我……”
    “当你拿着那封信去毛遂自荐的时候，我已经难辞其咎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白痴。”
    “不要骂我白痴！”纪昭宁皱了皱眉头，“到达目的地后，我会和那封信撇清关系的，也会和你撇清关系……”
    “然后，独自一人去见你爹，是吗？”
    东方朔道。
    “就算如此，那也是我的宿命，”说到这里，纪昭宁抬起手，又将兜帽拉过了头，“至于你，你只要……”
    啪。
    东方朔抓住了她抓着兜帽前沿的手的手腕。
    “所以说，不要擅自替我做决定啊。”
    东方朔道，“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不是吗？没有价值地死去，真的是你此行的目的吗？”
    “我……”
    纪昭宁低下头。
    兜帽的阴影落在她的脸上，令远处的人看不清她的身亲。
    可近在咫尺的东方朔却看的一清二楚。
    “我只想要听你说一句话。”
    东方朔掀开了她的兜帽。
    一瞬间，她的泪腺松动，美眸中的泪水如泉涌般落下。
    “你帮我……请……你帮我。”
    纪昭宁道。
    “好。”